一個小男孩,不過五六歲的光景,生得白白淨淨。他的媽媽得了很重的病,是淋巴癌,已到了晚期。
小男孩很少出門,日日守在媽媽的病床前,把所有的兒歌都唱盡了,便給媽媽讀書。他認的字實在太有限,拼音也還沒認全,句子總也讀不連貫。但他卻是那樣地執着,一個字一個字地迸着,給臨終前的母親帶去含淚的微笑。
一日,小男孩出門,無意間聽人家說誰誰誰得了淋巴癌,在哪裡治好了病。小男孩不知怎樣輾轉打聽到那個人,叩開了人家的房門,說:“阿姨,我媽媽得的也是淋巴癌,你告訴我你是在哪裡看好的病,我也讓我媽媽去......”
家裡設了佛堂,小男孩常在媽媽睡覺的時候跑到佛堂裡去拜佛,喃喃禱告:“讓我媽媽好起來吧,男男不能沒有媽媽......”
但媽媽最終還是死了,小男孩潔淨的白襯衣上别了刺目的黑紗。正是初夏時節,大院花圃裡那幾枝芍藥開了花。每天清晨,小男孩拿了美工剪去花園裡裁一朵芍藥花。有人問,你裁花幹什麼?小男孩擡起頭,清澈的大眼睛裡滿含了憂傷,說給我媽媽。他每天在媽媽的遺像前,供奉一杯清水,一朵鮮花。
沒有誰再忍心去指責這個孩子,有好心的阿姨還把自家院裡養的花剪給他。有玫瑰、有月季,有紅的、黃的、白色的康乃馨 ......
有一天,小男孩的姥姥在裡屋做事,她看到小男孩又跑到佛堂裡去了。自從媽媽去世後,小男孩還是第一次到佛堂裡去。
“佛啊,求求你,讓我今晚夢到媽媽吧,我想她......”
躲在屋角的姥姥再也支持不住,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肆意地滾過那張滿是皺紋的臉......
2005年3月
作者簡介:辛雲霞:媒體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有散文集《女人筆記》出版。
編輯:馬學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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