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的課外閱讀?暑假裡,看到學生做題目,我忽然想起小時候的暑假作業來了這份經久難忘的作業,不是文字,不是算式,而是熟草25公斤,接下來我們就來聊聊關于草的課外閱讀?以下内容大家不妨參考一二希望能幫到您!
暑假裡,看到學生做題目,我忽然想起小時候的暑假作業來了。這份經久難忘的作業,不是文字,不是算式,而是熟草25公斤。
何謂“熟草”?煮熟的草?當然不是!把青草割下來曬幹,那些雖幹枯卻還透着綠意、散發清香的幹草,便是熟草。做什麼用?喂牛!
秋風起,白露為霜,草木搖落,牛就沒有鮮嫩的青草可啃了。在吃喝這個問題上,牛大概是最好說話的。秋冬季,稻草也好,棒頭稈子也好,隻要能充饑,牛全認。站着吃,津津有味;卧着磨,慢條斯理。這時令,若能喂一點兒熟草,對牛來說,等于加餐帶料,就是美味享受了。
牛的佳肴幾經輾轉,成了我的作業。25公斤青草是小事,25公斤熟草事兒可不小。得多少公斤青草才能曬成25公斤熟草,我沒有概念,反正我真切地領教到這個作業比作文難多了。十一二歲的孩子三五成群地挎個柳條筐出門晃了半天,收獲卻是寥寥。村裡大人們看到了就調侃:充軍哩!“充軍”是吾鄉俗語,大概是看戲學來的,描畫人在四野裡晃蕩,形同戲台上林教頭那角兒發配遠行。當然也有人好心教導:寶寶你手裡這小鍬子是挑豬菜用的,割草不來事。這倒提醒了我,剮牛草得用鐮刀的。鐮刀是一尺多長的彎月形快刀,夏收割麥,秋收割稻,那是唰唰的,帶勁。我趕緊回家提要求,父親拿給我一把鐮刀頭子,就是鐮刀用舊了斷了半截的那種,還可以用來幹點兒小活兒,比如割個韭菜什麼的。我有些不中意,就嘟哝。父親教育:留兩個指頭撓撓癢,就這個。父親說得嚴肅,我一聽卻樂了。好夥伴三猴子用一種剮草專用的鐮刀,結果草沒多割,倒把自家的腳割了個豁子。有一次他還把刀弄丢了,這可是做農活少不了的家夥什,要花錢打的。我去喊他一塊割草時,經常聽到他家裡人大聲警告:再把鐮刀玩丢了,你皮就沒得了!我們一聽趕緊溜。
說起來是勞動,實際上玩的時間多,幹的時間少,勉強盛滿籃子,便得勝還朝。望着場院地上稀稀拉拉一把草,大人就笑:曬曬攏攏好,看夠不夠你自己吃一頓。我辯解:誰讓你們把茅草埂子“修”得滑滑滴滴的?我得意自己找到了“作業”效益不高的原因。不光學生在割草,實際全民在割草。本地的牛羊不是放養的,拴在樁上,要喂的;而且,有機肥時代,生産隊漚“綠肥”也要青草,每家每戶都有任務。所以,草長得再快,也不夠割的。蘇北裡下河地區一馬平川,河溝湖蕩之外,舉凡田地幾乎都是糧田。所謂田野,其實都是莊稼地。好在鄉村道路原生态,窄窄的土埂雜草叢生,阡陌縱橫郁郁青青,不然,我如何才能把我的暑假作業“寫在大地上”呢?盡管這樣,資源畢竟有限。沒有青草,哪來熟草?再說,青草有了,都不一定就有熟草。青草要曬成熟草,得有大太陽。炎夏太陽是大得很,但雨水也多得很。若遇連日陰雨,青草不是變成熟草,而是爛草。“熟草不是一天曬成的”,一放假的時候,大人們就這麼提醒過,慢慢地,我領會到什麼意思了。
暑假一天天過得好快,我的作業看來得靠外援了。有一天,一個表姐割草歸來,遇到我在田埂上“充軍”,就把她網包裡的青草扒拉一半給我,夠我裝好多籃子的。這無疑幫了我很大的忙,我不由得想,有個姐姐真好啊。
更強有力的援手來自我母親。母親是做農活的好手,行家一出手,就知功夫有沒有。母親劃來一小船,在小河裡劃了老遠,說你看看這河浜上。哦呀,乖乖隆滴咚,這河堤塌塌坡上,狗尾巴草擠擠挨挨,綠油油,肥嘟嘟。一刀一撸就是滿滿一大把,全不似田埂上匍匐着的爬地藤,精頭細爪的。村莊周邊擡腳便到的地方,草一長出來就被割了;就是遠離村莊的這河浜邊上,河堤樹蔭下那平坦開闊處,也跟我晃悠過的那些田埂一樣,早被修理一空,也就河坡下這不便立足的陡壁處,雜草才長得歡。劃一小船抵近河浜來割草,真是好辦法。舍近跑遠,看起來多了辛苦,卻也多了收獲。母親不識字,母親用勞動教會了我勞動。
數年後,已經到城裡念書的我讀到徐志摩的詩,“撐一支長篙,向青草更青處漫溯;滿載一船星輝,在星輝斑斓裡放歌”,我眼前立馬閃現出那青青河邊草的畫面。河堤上立着高高大大的鑽天榆和歪歪扭扭的釘子槐,陽光從樹縫裡漏下來,照到河浜那些狗尾巴草上,有明有暗,風搖草葉,光影閃爍。一葉扁舟劃過清淩淩的河水,滿載一船青草的清香。我也想放歌,歌唱那完成作業的歡暢。
我知道,志摩的詩句水靈靈的,而我的勞作汗涔涔的,完全兩回事,可我就這麼聯想了,自然而然。“饑者歌其食,勞者歌其事。”熟草25公斤,幾多辛勞,我用汗水诠釋了詩意。
(作者單位系江蘇省鹽城中學)
《中國教育報》2022年09月02日第4版
作者:陳俊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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