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聊生活?潘凱雄何平教授的中國當代文學批評新著《批評的返場》引發我閱讀興趣與好奇的就是“返場”二字:“場”是啥?為什麼要“返”?,我來為大家科普一下關于何平聊生活?以下内容希望對你有幫助!
潘凱雄
何平教授的中國當代文學批評新著《批評的返場》引發我閱讀興趣與好奇的就是“返場”二字:“場”是啥?為什麼要“返”?
初看“返場”,本人想當然地以為無非就是返回現場的意思,但查了一下辭書,竟然還是特指演員演完下場後,應觀衆要求再次上場表演,而返場的前提當然是節目要演得好。既然如此,何教授在這裡的對“返場”的使用顯然就是一種借代,細想一下又好像不完全是。那麼問題來了:所謂“返”,意味着曾經在,後來離開了,現在需要返回;所謂“場”又是特指哪些場景?為什麼要返回?
這樣的追問雖不無掉書袋之嫌,但如果拎不清這樣一些前提,也就無法認識與評價何平教授這部新著的意義和價值。《批評的返場》整體雖分成了“思潮”“作家”和“現場”三個部分,但在我看來,全書要旨更在那則題為“返場:重建對話和行動的文學批評”的“序”上。正是在這篇“序”中,何教授全面闡釋了自己對“返場”二字的觀察、理解與主張,而正文三個部分則是他自己圍繞着“返場”從事中國當代文學批評親曆親為的若幹實踐。
說實話,雖然我對何教授那篇題為“返場:重建對話和行動的文學批評”的“序”中所涉及之對極少數現象的判斷與定義并不是完全認同,我還認為有些話其實還可以說得更直白、更曉暢一點,未必需要過多學術語言的包裝,但對該“序”的總體意見我持高度認同的立場。為了說明這一點,我試圖用比較直白明快的語言将何教授這篇“序”中的主要論點加以必要的歸納和複述。概括起來,這篇序文總體上要表達的要義是:一方面新世紀前後,由于市場化、以及資本入場對新媒體影響等因素的綜合作用,文學寫作出現了分衆化、圈層化和審美降格的變化;另一方面,面對這種越來越膨脹和複雜的文學現場,文學批評是不是有與之匹配的觀念、思維、視野、能力、技術、方式和文體?而新入場的文學批評從業者又沒有前輩批評家“野蠻生長”和長期批評文體寫作自由的前史,他們從一開始就被規訓在基于大學學術制度的“知網”論文寫作系統裡,因此,并不具備也不需要充分的文學審美和抵達文學現場、把握文學現場的能力,而隻需借助“知網”等電子資源庫把文學批評做成“論文”即可。
由此可見,何平教授有關“返場”二字的基本所指及意圖。所謂“場”,即文學的場域,隻是今日之“場”已非昨日之“域”,姑且不論今日之“場”的審美力是否已經降格,但它變得越來越分衆化和圈層化則是不争的事實;所謂“返”,說的是無論過去那個“場”的品質如何,文學批評和批評家好歹都是置身于“場”中;而在發生變化後的今日之“場”中的許多“圈層”,文學批評與批評家不僅缺席,而且還未必有能力在“場”。正是基于這樣一種現狀,因而,文學批評和批評家确有“返場”之必要。
如果上述概括沒有曲解何平教授本意的話,那麼我對此總體上持高度認同的态度。之所以如此一是因為何教授的描述的确是一種客觀的存在;二是我也認同這些現象所折射出來的問題确實是中國當代文學批評建設中一項重要缺失。在下大約可歸于何教授所描述的“‘野蠻生長’和有長期批評文體寫作自由前史”的那一類,作為那個時代的親曆者和見證人,無論高下,隻言事實。自上世紀70年代末開啟的新時期到90年代中葉,無論是否認同那是一個文學的時代或是文學的流金歲月這種積極的判斷,但那時的幾代批評家大多的确是作為在場者而存在,他們不僅是見證人,同時更是參與者乃至創造者,從所謂“傷痕”到“知青”“反思”“改革”“尋根”“先鋒”“新寫實”“新狀态”“女性”“青春”……這一連串的文學思潮或文學現象;從“歌頌與暴露”“現實主義回歸”“文化尋根”“方法論”“主體性”“現代派”“後現代”……這一系列的文學争鳴與讨論,當時的老中青三代批評家除去扮演着見證者這一角色外,更多時候則還同時充當着參與者乃至發動者的角色,包括但不限于對某種新的文學現象的發現與研究直至推動,發現其新芽、總結其成敗,推動其發展,絕對是一種全程“在場”狀态。盡管當時的那些發現、研究與推動或許也還存有生澀、粗糙乃至機械的不足,但敏銳、坦誠和建設性無疑是其主流,因而也有學者稱其為既是一個文學的時代也是一個批評的時代。盡管文學轟動效應的失去在上世紀80年代末就已初露端倪,“文學失去轟動效應”“昔日先鋒今何在”的聲音已然出現,但這樣的傳統依然還頑強地存續到90年代上半葉。再往後何教授所描述的那種“不在場”狀态才開始冒頭并确有愈演愈烈之勢,而此時又差不多恰是文學的多樣化狀态更趨典型的起點。一方面是文學轟動效應的進一步弱化,一方面又的确是很難用一兩個關鍵詞來總結或概括所謂某種“文學主潮”。但沒有“主潮”不等于沒有“小潮”,更不缺“浪花”,問題在于此時還能否保持一種“在場”狀态,深入其中潛心觀察敏銳發現。但遺憾的是,差不多就是從這個時點始,何平教授描述的那種“不在場”狀态開始愈演愈烈,那種“以不變應萬變”的自言自語或大而化之或視而不見的所謂文學批評開始漸成氣候,看似“在場”實則缺失或失語成為不少批評文字的共性特征。至于何教授所言的那種“新入場的文學批評從業者”“從一開始就被規訓在基于大學學術制度的‘知網’論文寫作系統裡,因此,并不具備也不需要充分的文學審美和抵達文學現場、把握文學現場的能力,而是借助‘知網’等電子資源庫把文學批評做成‘論文’即可”的現象則是在新世紀開啟之後的事兒了。
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如果何教授和在下各自描述的事實大抵不謬的話,那還真是應驗了那句“風水輪流轉”的老話。我記得在上世紀最後20年,對文學批評诟病較多的一點就是認為其過于感性和零碎,缺乏“學科性”與“系統性”,而現在何教授又覺得當下批評存在的一個突出問題就在于“不具備也不需要充分的文學審美和抵達文學現場、把握文學現場的能力,而是借助‘知網’等電子資源庫把文學批評做成‘論文’即可”。兩者看似矛盾沖突,其實也未必。在我看來,這種表面上的分歧其本質終究都是一個應該如何完整看待文學批評、科學建構文學批評系統的問題。這也是我認為何平教授所提出問題十分重要的根本理由。
從學科建設角度看,科學的文學批評本該是一個完整的系統。處于底層的首先應該是對各種文學現象包括作家作品、文學思潮、理論批評的觀察、鑒賞與評論,這些都是展開正常科學文學批評的基礎;中間層級則應是從不同角度不同專業展開文學研究的若幹專業學科,諸如語言、文體、結構、社會、原型……這些都是由底層通向學科建設的中介;而頂層則是相對宏觀抽象的文學基本原理。我理解何平教授筆下的“場”主要指向就是那些處于底層的不同場景,所謂“返場”也是就此而言,這的确是切中肯綮。現在不少的文學批評的确鮮見批評者對原作的細讀與品鑒以及情感的投入,更多的隻是拿一些現成的、時尚的理論或術語生搬硬套,貌似高深,實則隻是在最基礎的“場”域邊緣遊弋甚至根本沒有進入,如此這般,所謂科學的文學批評自然就無從談起。在這個意義上,何教授提出“批評的返場”之主張既十分重要也具有很強的現實針對性。不僅如此,他構成這本新著主體的“思潮”“作家”和“現場”三個部分就是其自身在“場”的種種實踐,包括“文學策展”這樣的主張也是如何在“場”的一種方法。這些結論與判斷如何自然可以讨論,但“在場”這個前提的正确與重要以及付諸實踐則是本書最重要的價值和意義之所在。
來源:文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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