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文中我們說道,賈寶玉是一個又奇又俗的人物。構成他性格的主要特征是叛逆。他行為“偏僻而乖張”,是封建社會的叛逆者。而“那管世人诽謗”,則更是對他那種傲岸倔強的叛逆性格的頌揚。
在第三回中,借《西江月》二詞,批寶玉極恰,其詞曰:
無故尋愁覓恨,有時似傻如狂。縱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來草莽。潦倒不通世務,愚頑怕讀文章。行為偏僻乖張,那管世人诽謗!
富貴不知樂業,貧窮難耐凄涼。可憐辜負好韶光,于國于家無望。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寄言纨绔與膏粱:莫效此兒形狀!
這兩首詞概括地介紹了他的叛逆性格:“潦倒不通世務,愚頑怕讀文章。行為偏僻乖張,那管世人诽謗!”所謂“愚頑”、“偏僻”、“乖張”就是指他不肯“留意于孔孟之間,委身于經濟之道”,不願走統治者為其所規定的讀書應舉的生活道路。我們知道:賈寶玉在榮國府是處于繼承人的地位,他的“聰俊靈秀”的天賦,使這個貴族家庭對他寄予了特别殷切的希望和要求,然而,他不僅絲毫無意于立身揚名、治國經家,而且他對那個家、國已經徹底絕望,并走上背叛的道路,他和他的父親是那樣的水火不容,勢不兩立。
賈寶玉厭惡封建知識分子的仕宦道路,尖銳地諷刺那些熱衷功名的人是“國賊祿鬼”;他嘲笑道學所鼓吹的“文死谏、武死戰”的所謂“大丈夫名節”是“沽名釣譽”。賈寶玉這些言行,正是表現了他對封建統治階級的精神支柱——孔孟之道的大膽挑戰與批判,将“仕途經濟”的說教斥之為“混帳話”。他明确地表示鄙棄功名利祿,平時更“懶于士大夫諸男人接談”,最厭惡“峨冠禮服賀吊往還之事”。而且還對儒家所提倡的最高道德标準,“文死谏”、“武死戰”進行了批判,認為此“皆非正死”。寶玉不肯走當時一般貴族子弟所走的“學而優則仕”的“為官做官”道路。賈寶玉否定封建主義社會秩序,但思想上并沒有達到否定君權和族權亦即封建主義統治權的高度。
一方面他步步發展自己的叛逆思想,完全傾向着被壓迫者并且支持他們;他堅持着與林黛玉的愛情,迫切要求婚姻自主;其實這一切,都是憑藉封建勢力給予他的特權而産生的,他還不可能否定封建主義的統治。他所深惡痛絕的,正是他所仰賴的;他所反對的,正是他所依靠的。他無法與封建主義統治徹底決裂,又不可能放棄自己的民主主義思想要求。因而他的出路在現實中是不存在的,最後隻能到虛無缥缈的超現實世界中去。林黛玉給予了他精神上的安慰,并且以同樣叛逆的“混帳話”來勸寶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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