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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陽第一峰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7-26 08:18:20

距離争奪天下第一劍,還半月有餘,出了這鬼族之域,繞過祁山,最快的速度是坐船,順河而下,五日便可抵達十安城。然而祁山大火剛滅,百姓的生活正處于水深火熱中,此刻若能伸出一隻手,救了一個人,或許對某些人來說,心中也會少了一些自責,内疚。  幽,出了鬼族之域,到達祁山最快的方法是什麼。淩天瑤一隻手背在身後,一隻手提着承決劍,站在清晨的霞光裡,緩慢的側過頭,聽到從屋裡走出來的幽,他腳步輕盈,小心翼翼的踏出門檻,擡頭望了望藍空,直射下來的光芒使他在門口頓了頓,下意識的伸手拉了拉帽檐,再把手縮回長長的衣袖裡,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擡步,走出,站在淩天瑤的左側。  步行,一日便可抵達。

祁陽第一峰(瑤華山祁山)1

  還有沒有更快的方法。淩天瑤回頭看着一身黑袍的幽,站在陽光下,他總歸有些畏畏縮縮,連頭也不敢擡,就這樣看着地面。  主人……幽欲言又止,緩緩的擡起頭,又迅速的低下。  淩天瑤把承決劍換了另一隻手,面對着幽:堂堂七尺男兒,說話莫要吞吞吐吐。淩天瑤皺了皺眉,師父承決常常教導她:說話跟做人一樣,都要光明磊落,莫要吞吞吐吐,畏畏縮縮。  是,倘若是深夜,三個時辰便可抵達。幽眼神堅毅,一臉赤誠。  就現在,如果沒有我,你多長時間可到達。  這,我從未試過。  那你今天便可試一試。咱們比賽,看誰先抵達祁山山腳,後來者,聽從指揮,如何?話畢,淩天瑤伸手扯下腰間的袋子,頃刻間,一頭怪獸鑽了出來,淩天瑤趴在它的身上,隻看見那個黃色的光影一閃,整個天空下空空蕩蕩,他們消失的無影無蹤,隻看見朝溪河旁那珠高大的扶桑花落葉紛飛,花瓣飄零,飄飄灑灑。  幽擡頭驚訝,竟忘了自己站在日光下,日光灼傷皮膚,感到疼痛,這才想起,光明與他,勢不兩立。  祁山山腳,淩天瑤擇了一座簡陋的茶棚,坐在破舊的木凳上,東瞧西看,小二上了茶水,上了一盤點心,為淩天瑤斟上茶,将挂在手臂上的帕子甩在肩上,低頭對淩天瑤說:客官請慢用!便退去。  幽遲遲未跟來,淩天瑤有些擔心,她坐在茶棚裡,雖然有涼風吹過,但今日的太陽,似乎比往日要毒辣許多,幽不會剛到半路,就被烤熟了吧。  一個衣衫褴褛的老頭,頭發花白,胡子拖到胸前,走路一瘸一拐,身體全靠他手裡的拐杖支撐住,他已經被太陽烤得走不動了,便坐在了茶棚前,借着那一個毛草頂,歇歇腳。當他停下腳的時候,頭時不時的往茶棚裡觀望,看着别人大口的喝水,他隻能舔着幹枯的嘴唇,将手中的那一個破水壺打開,放在嘴邊,慢慢的,慢慢的擡高,最後他将水壺高高的舉起,用力的甩了甩,一滴水也沒有。  淩天瑤朝店小二招手,店小二走至她的桌邊,她用手指着坐在門口歇涼的老頭,淺淺的說:給他送些吃的,順便幫他把的水壺裝滿水。  聽到後半句的時候,店小二的臉色有些為難,他欲言又止的看着淩天瑤,淩天瑤繼續說道:不會白吃白喝你的,賬一并結了。說着把左耳上的耳墜扯下,遞到店小二的手中,示意他按她說的做。店小二這才不動聲色的轉身,拿了些吃的送到老頭的身邊,順便把他的水壺拿過來,灌滿水,再送回他的身邊,走近老頭的時候,店小二嫌棄的用手捂了捂鼻子。  淩天瑤放在桌下的手,輕輕的用食指勾起中指,往店小二的膝蓋處一彈,膝蓋一彎,撲通的一下跪在老頭的身邊,淩天瑤像是沒有看夠熱鬧,做着與剛才相同的動作,隻見店小二的頭往前一撲,剛好撲在老頭的手臂上,他想要迅速的擡起頭,可不管怎麼用力,就是無法擡頭。  老頭朝淩天瑤這邊看了看,苦澀的笑着,臉堆滿皺紋,卻笑得格外的慈祥,淩天瑤想起了自己的師父,不知他是否也會遭到别人的冷眼。  戲弄完店小二之後,淩天瑤的心中解了一口惡氣,舒展着自己的手臂。這時,一抹黑影映入她的眼簾,是幽。他大汗淋淋,口幹舌燥,将淩天瑤碗中的茶水一飲而盡,緩緩的露出一隻手,再為自己倒了一碗,一飲而盡。畢,輕輕的擡起頭,看着淩天瑤,一臉的驚訝:主人……  你别問我,問了我也不會回答。淩天瑤用手抓起盤子裡的東西,往嘴裡一扔,得意的笑了。  那我能問最後一個問題嗎。幽神色嚴肅,口齒清晰,氣息已完全調整好。  淩天瑤看到他的樣子,擺了擺手:問。  你腰間口袋裡的妖怪是何物。  何為妖怪,他是我的好友,叫黃黃。說着淩天瑤伸手摸了摸口袋,為自己倒了一碗茶水,突然之間,似乎四周都變得很靜,沒有了剛才的吵鬧,就連茶壺倒入碗中的水都清晰聽見,甚至像一條河流,“嘩啦啦”作響。  那你可知,它會為你帶來災難,無限的災難。主人,它不應該留在你的身邊。幽神情越來越嚴肅,眼角挑起的線條,往太陽穴處拉,他的臉,像太陽下的一張紙,蒼白。  淩天瑤自然知道幽擔心的是什麼,或許幾千年前的血噬是有毀天滅地的本領,但隐于瑤華山幾千年,它的魔性早已去除,更何況,它遵從主人的内心,淩天瑤不相信,自己會是那個毀天滅地的魔頭。  幽,你知道,我為何要來祁山。  主人,不知。幽從上一個問題走開,全身心的投入下一個話題,看着淩天瑤搖頭。  剛才一路走來,一路上有太多的難民,他們住在剛搭建起的草棚下,孩童的哭聲撕心裂肺,被祁山大火摧毀的房屋,燒為灰燼,變成殘渣,随風而逝,茂盛的樹木,變成枯枝,草綠色變成了深黑色,原本是喜鵲築巢的地方,卻變成了烏鴉的栖息地,那一陣陣哀鳴聲,像是通往陰曹地府的鬼魂,哀怨的叫喊,人心,被它一片一片的撕下,啄食,所有人都心驚膽戰,生怕心裡的最後一道防線被烏鴉攻破,踏上了另一條不歸路。  綠葉被踐踏,枯枝失去最美的外套,驕傲的大山也變得死氣沉沉,怪石嶙峋也變得頹廢起來,身上被削去的部位,□□裸的裸露在陽光下,沒有反抗,也沒有接受,而是和所有的人一樣,随便老天怎麼處置,放棄掙紮的尊嚴,沉默的接受天災人禍。  祁山已經沒有了生的希望,整塊土地都沉淪在黑暗裡,無邊無際的黑霧,已将人心深深的勒緊。恐懼,絕望,死亡,雖然在百姓中不受擁戴,但它總會找準時機,成為它們的左膀右臂,威脅着脆弱的人。  那你可知祁山為何變成如今的模樣。淩天瑤不想做平定亂世的英雄,她隻想做一個醫者,解救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患者。  主人,不知。  那你可知是誰在祁山放火。  主人,是我。淩天瑤以為他會推脫一二,沒想到承認錯誤也挺快,倒是讓淩天瑤對他高看了幾分,如今這個年代,敢做敢當的人少之又少,大多都是一群尾巴裡夾着屎的。  既然是你,解鈴還需系鈴人。  不行,如此,便會招來一直對火心虎視眈眈的人,到時你我,将不得安甯。幽神情冷漠。  不過,倒是有一計。幽轉頭看着淩天瑤。  快說。淩天瑤已經迫不及待,她想立刻就把祁山變回原來的樣子,那些流連失所的人有個歸宿。  他們邊走邊說,一路上吸引了無數的目光,人們都議論紛紛,紫衣姑娘就是近月名動江湖的紅人,她喜歡穿紫色的輕紗,頭上的帷帽紫色的輕紗拖到腰間,上面用絲線繡着一朵一朵的紫荊花,但她從不掩面,黑紫色的劍袋松松垮垮的,上面同樣用絲線繡着一朵紫荊花,背在她的背上,盛開得有些耀眼。但是,跟在她身邊毛茸茸的,似獅似虎的那個寵物不見了,現在,她的身邊多了一個穿着黑袍的男人,容貌甚是養眼,隻是他不會笑,總是把帽檐拉得老低,擋住半邊臉。  明眸皓齒的紫衣女子,容貌冷峻的黑袍男子,一時三刻,在這個昏沉的地方,成了一段佳話。  幽弱弱的說道:主人,我需要你的血。  我的血?你怎麼知道我的血與旁人不同。淩天瑤驚訝,她的血與旁人不同,除了她的師父,并沒有第三人知曉,淩天瑤一時好奇起來,用眼睛盯着幽。  你的血本是純紫色,因你生病,需他人的血供養你的心髒,所以如今變成了紫紅色,但,并不是完全沒用。  淩天瑤抓了抓腦袋:可曉得,需要多少?  幽從衣襟裡取出一顆圓球,放在手心,裡面的火光若隐若現:能覆蓋火心一周。淩天瑤點點頭。  主人,我還需一物。幽将火心揣回衣襟,若隐若現的那一點紅光在眼前消失。  何物。  祭台。  你可真麻煩,要求真多。  這時天已近黑色,萬物都将沉睡。蒼涼的高山上,吹起了涼爽的風,神經氣爽,淩天瑤一時忘記了今天的疲勞。幽即将滿血複活。月亮出來,山腳的難民開始燒起了火堆,像盛開的花朵,在黑夜裡拼命的綻放,火光随着風向,一會兒往東,一會兒往西,随風起舞,随風搖擺,蒼涼而美麗,  然而整個祁山,除了能聽見木柴炸裂的聲音,就是孩子饑餓的哭鬧聲,大人生病疼痛的□□聲,在美好事物的面前,心就像波浪般的起起伏伏。  到了山颠,幽站在祭台前,再一次從衣襟掏出火心,淩天瑤掏出一把鋒利的小刀,握在手心,狠狠的一拉,紫紅色的血液一顆一顆的順着掌紋往下落,滴在火心上,火心裡越來越強烈的紅光,血液滴下的那一秒鐘,火光慢慢的收縮,一點一點的消失,直到最後,看不見,淩天瑤才收回手掌,疼得咬咬牙。  主人,今夜你得守護這個祭台,不讓任何東西靠近,否則功虧一篑。  放心,有我在。淩天瑤昂首挺胸,信誓旦旦。  一抹黑影,迅速移上祭台,如一陣風,淩天瑤的長發被帶起,影子在白森森的月光下,形成一個黑色的光斑。  他們在等,等月亮從東邊升起,等星辰布滿藍空,等祁山下的人群進入夢鄉,等一切有靈識的事物都沉睡。  失去生命的高大樹木,□□裸的骨架袒露在月光之下,風無法動搖它們的肢體,月光無法穿透它們的肌膚,但擁有炙熱的赤子之心,它将呼喚通往死亡路上的靈識,風,泥土,樹木,花草,岩石,還有純淨的山和水……在此之前他們還需要等,等新月高挂,等極樂之門打開,等黃泉路上的彼岸花盛開,映出一片鮮紅,等所有失去□□的靈魂,感覺到赤子之心的召喚,它們便會在黑夜之中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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