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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教你看清一個人的本質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0-17 04:16:14

“成心”在莊子的思想中占有重要的地位,莊子的許多思想均是圍繞“成心”而展開的。但對“成心”的理解,曆代注解歧異,呈兩極分化的趨勢,難以統一;同時,對“成心”的内涵與作用及破除“成心”的方法,以往的研究也缺乏深入的探讨。在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礎上,通過運用文獻學、訓诂學的方法可以得出結論:“成心”即具有完整功能作用的心。“成心”隻在“害道”的層面具有消極的意義,而在保持人的存在和複歸“常心”的過程中具有十足的積極意義。破除“成心”,并非泯滅人的一切心理作用,而是破除以“成心”自身為師的傾向。對此,莊子主要提出“無言”“去知”“以明”“照之于天”等方法。破除“成心”之人,就能純任自然,複歸“常心”,“遊心于物之初”。

莊子教你看清一個人的本質(莊子破除成心)1

“成心”一詞出自《莊子·齊物論》:“夫随其成心而師之,誰獨且無師乎?奚必知代而心自取者有之?愚者與有焉!未成乎心而有是非,是今日适越而昔至也。是以無有為有。無有為有,雖有神禹且不能知,吾獨且奈何哉!”(1)“成心”一語在《莊子》中僅此一見,卻是莊子思想的中心概念之一。莊子的許多思想均是圍繞“成心”而展開的。因此,厘清有關“成心”的問題對把握莊子的思想大有裨益。目前,學界有關“成心”的研究多集中于“成心”釋義,但諸家注解歧異,尚有極大的讨論空間。對“成心”的内涵與作用及破除“成心”的方法,尚缺乏深入的探讨。針對以上情況,本文拟從“成心”義辨析、“成心”的雙重内涵與作用、“成心”的破除等三個方面展開論述,希望能深化對“成心”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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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成心”義辨析

從古至今,對“成心”的理解主要分為兩種:一種把“成心”理解為天然本有的真心、天理,如“夫心之足以制一身之用者,謂之成心。人自師其成心,則人各自有師矣。人各自有師,故付之而自當。”(2)(郭象《莊子注》)“成心者,人人皆有此心,天理渾然而無不備者也。……若此心未能見此渾然之理,而強立是非之論,是者自是,而不知其理之本然……天下甯有是理哉!”(林希逸《莊子虞齋口義》)“吾所受于天而無虧者,故足以明真是非。”(呂惠卿《莊子義》)“現成本有之真心也。……言人未悟本有之真心,而便自立是非之說。”(釋德清《莊子内篇注》)“成心者,即吾人天然自成之心,用以辨别事物者也。”(蔣錫昌《莊子哲學》)

這種觀點從莊子否定“未成乎心而有是非”出發,認為隻有有“成心”才能有是非,“成心”被理解為具有正确是非判斷的先驗依據,即天理、真心;“是非”則被理解為正确的是非判斷。正是在這個意義上,郭象等才會把“成心”作為是非判斷的先決條件。可見這種觀點是以肯定“是非”(正确的是非判斷)為前提的。然而,我們從“是非之彰,道之所以虧也”(《齊物論》)這句話可以看出,莊子是要否定是非而不是肯定是非。從後文描述的各種争論來看,是非在這裡也隻能表示是非紛亂,而不是是非判斷,如“道惡乎隐而有真僞?言惡乎隐而有是非?……故有儒墨之是非,以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齊物論》)如果是非在這裡表示正确的是非判斷,那麼言怎麼會隐匿了?“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顯然指的是儒墨之間的是非争論,而不是他們的是非判斷。如果“成心”指天然自成之真心、天理,那麼萬物自然齊一,又何用判斷是非,反成分别?顯然這種理解是不合莊子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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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種把“成心”理解為成見、偏見,如“夫域情滞着,執一家之偏見者,謂之成心。夫随順封執之心,師之以為準的,世皆如此,故誰獨無師乎。”(成玄英《莊子疏》)“夫不師道法古,而自執己見,謂之成心。”(陳景元《莊子注》)“不但知世事而取一端以為是者,有成心也。”(王夫之《莊子解》)“成心不是别的,就是私心、一己之心。”(王博《莊子哲學》)是“成見之心”(陳鼓應《莊子今注今譯》)。這種觀點同樣從莊子否定“未成乎心而有是非”出發,認為沒有成心(偏見、成見),就應當沒有是非,這裡的“成心”被理解為成見、偏見,“是非”則被理解為是非紛争。在他們看來,正是“成心”(偏見、成見)才導緻了是非紛争,要消除是非紛争,必須要破除成心。可見這種觀點是以否定“是非”(是非紛争)為前提的,較為符合莊子的原意;但其将“成心”解釋為偏見、成見,也并不确切,有将“成心”狹隘化之嫌。所謂偏見、成見是指主體由于特定的知識、信念、價值、視角等形成的觀察、理解事物的标準或認識。這種解釋側重知識論的一面,但卻忽視了主體心靈更為豐富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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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更準确、全面地把握“成心”的意義,我們需要結合“成”“心”的字源及其在《莊子》全文中的用法來做進一步的探究。首先來看“成”,甲骨文寫作 ,表示斧頭向下砍,意為殺牲取血盟誓,由此産生成就、完成、變成等義[1],《說文解字》即言“成,就也”,一般多用作動詞。由完成、變成等義又引申出既定的、現成的、完成的、完整的等形容詞義。這種用法在古籍中有不少,如《詩經·周頌》“昊天有成命”,“成命”指既定的天命;《論語·八佾》“成事不說、遂事不谏、既往不咎”,“成事”指已成之事;《呂氏春秋 · 察今》“釋先王之成法,法其所以為法”,“成法”指現成的法令。從以上“成X”的構詞來說,“成”為形容詞,作“X”的修飾語,因此“成X”屬偏正結構。在《莊子》中,帶有“成”字且同屬偏正結構的詞,除了“成心”,還有“成理”(《知北遊》“萬物有成理而不說”)、“成材”(《徐無鬼》“天下馬有成材”)等。(3)關于“成理”,曆代注解多注重“理”的訓诂,對“成”的訓釋則較為随意,或直接略過,或曲從己說,未能把握“成”的準确含義,如林希逸解為“自然之理”(《莊子虞齋口義》)、陳鼓應先生解為“生成的條理”(《莊子今注今譯》)。實際上,“成理”之“成”在這裡仍然訓為既定的、已成的、現成的,“成理”即是既定之理、現成之理。關于“成材”,陸德明《經典釋文》釋為“言自然已足,不須教習也”;成玄英《莊子疏》釋為“材德素成,不待于習”,兩者相近。這種解釋正是建立在既定的、現成的、完整的義解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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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我們再來看“心”。“心”的本意指人的心髒,古人又認為“心”具有思維的作用,如孟子說“心之官則思”(《孟子·告子上》),心又被認為是思維器官,指精神活動的主宰者。由這一義項又引申出精神、情緒、思想等義。在《莊子》中,“心”的用法涵蓋了以上三種義,如心髒義,“西施病心而颦其裡”(《天運》);精神活動主宰義,“與接為構,日以心鬥”(《齊物論》);精神情緒義,“陰陽之氣有沴,其心閑而無事,胼鮮而鑒于井”(《大宗師》)。由以上分析可以得出,“成心”也就是已成之心,指具有完整功能作用的心,這樣的心可以感知外界事物,進行分别、判斷、取舍等知性活動;并表現出喜怒、哀樂、愛惡、欲等情感,(4)因此也是一種成熟的主觀心理作用。《齊物論》“其寐也魂交,其覺也形開。與接為構,日以心鬥。……喜、怒、哀、樂,慮歎變蜇,姚佚啟态。”這一段正是“成心”的鮮明表現。因此,僅僅将“成心”理解為成見、偏見,顯然不足以概括出“成心”的完整意義。

從較為寬泛的意義上來說,郭象“夫心之足以制一身之用者,謂之成心”(《齊物論注》)的說法,實較諸家為長。“心之足以制一身之用”正表明此心為具有完整功能作用的心。但郭象又以為“人自師其成心,則人各自有師矣。人各自有師,故付之而自當。”(《齊物論注》)以此心為行為處事的标準,則各各自當,無不合理。那麼由此“成心”而形成的“是非”自然也是合理自當的。這種解釋已經與上述第一類以“成心”為天理、本心的解釋無異了,顯然不合莊子之意。當然,這裡對“成心”的論述隻是從整體上來說的,并不表現出積極的抑或消極的意義。然而從《莊子》全文來看,“成心”的消極意義又是十分明顯的。由于有“成心”,是非分别得以産生,道出現虧損。因此,要使物我一齊、重歸大道,必然要求破除“成心”。但“成心”并非隻有消極意義,它同樣還有積極的意義。這一點則需要我們深入《莊子》文本,發掘其隐而不彰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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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成心”的雙重内涵與作用

從“心”出發來思考《齊物論》,并聯系《莊子》中其他篇章的文字,使我們對“成心”的内涵與作用有了更為深入的理解。《齊物論》篇首描述南郭子綦“吾喪我”,在顔成子遊的持續追問下,子綦由人籁、地籁談到天籁,繼而談到人之情态的種種變化。“成心”就是在繼續追索人之情态“其所由以生乎”(《齊物論》)的具體語境下提出來的。莊子認為沒有種種情态就沒有“我”,沒有“我”種種情态也無由表現出來。“我”即“吾喪我”之“我”,它是由形體和心理組成的意識主體,處于由情知運轉、人際交往和社會文明等交織而成的關系網之中。意識主體之“我”顯露各種情态,各種情态又共同組成一個立體的“我”。在現實生活中,“我”與各種情态實際上是混而為一的。因此說這兩者是很相近的,卻不知道它們又是由什麼所指使的。莊子并未明言這個指使者是什麼,但肯定了這個指使者的存在,他将之稱為“真宰”“真君”,即現實生命的真正主宰者。“真宰”“真君”雖然看不見形體,但卻能通過一些間接的途徑,真實無誤地感受到它的存在。因此,對于其存在的真實性,莊子毫不懷疑。他認為,人一旦禀得“真宰”“真君”成為形體,便終身不亡失直到死亡。在“真宰”“真君”的作用下,“我”與外界事物相互摩蕩,馳騁其中,而不能知止,茫昧終身。通過這一連串的追索,莊子最終确定“真宰”“真君”就是指使“彼”“我”,并造成“我”茫昧終身的罪魁禍首。而“真宰”“真君”具體指代什麼呢?莊子随即提出“成心”的概念。曆代解莊者或以“真宰”“真君”似有實無(郭象),或解為萬物之主宰、道(呂惠卿、王雱、林希逸等),或訓為真性、真我(成玄英、釋德清、陳鼓應等)。問題在于,人如果禀受道、真性、真我而不失之,人本身應該是與道合一、“吾喪我”的狀态,道、真性、真我又怎麼會指使“彼”“我”産生種種情态呢?從後文“一受其成形,不亡以待盡。……人之生也,固若是芒乎”(《齊物論》)來看,“真宰”“真君”正是導緻人生茫昧的原因。莊子由對人之情态“其所由以生乎”的追問,最終将答案指向“成心”,“真宰”“真君”就是“成心”,它們正是造成是非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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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我們需要追問的是:“成心”何以會造成是非?通過上一部分的分析我們得出“成心”就是具有完整功能作用的心的結論,它可以感知外界事物,進行分别、判斷、取舍等知性活動,并表現出喜怒、哀樂、愛惡、欲等情感。所以如前文所引:“夫随其成心而師之,誰獨且無師乎?奚必知代而心自取者有之?愚者與有焉!未成乎心而有是非,是今日适越而昔至也。是以無有為有。無有為有,雖有神禹且不能知,吾獨且奈何哉!”(《齊物論》)

從這段文字我們可以得出兩個重要信息:一是如果以“成心”為師,則無論愚智皆有師;二是莊子确認“成心”就是導緻是非的根源,如果沒有“成心”就不會有是非。以“成心”為師實際上就是把特定的情感、欲望、智慮取向等(成心)作為觀察事物的唯一标準,從而陷溺于情感、欲望、智慮之中。這樣的人必然會事事以自我為中心,是己非人,貴己賤他,從而導緻是非紛争的産生。不以“成心”為師,則是放棄把特定的情感、欲望、智慮取向等(成心)作為觀察事物的唯一标準,一切因任自然的發展變化。事實上,“成心”固有一種以“成心”自身為師的傾向。如果說具有特定的情感、欲望、智慮取向更多地體現為人之為人的本能的話,那麼,以“成心”為師則體現為主體意志的運用。聖人與愚者的不同在于,愚者徹底順從了“成心”的這一“自為”傾向(師心),從而為是非名利、富貴顯嚴、欲惡去取所羁絆,争逐于是非之中;覺者則能放棄“成心”的這一“自為”傾向(“人雖有知,無所用之”),轉而以自然天道為師(大宗師),不為俗思俗欲所累。因此,無論是否以“成心”為師,覺者與茫昧者在具有特定的情感、欲望、智慮取向這一點上是相同的,而在“成心”的“自為”傾向這一方面則是相異的。這也就說明了“成心”隻有在以自身為師時,才會導緻是非的産生,引發道的虧損。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成心”具有十足的負面意義,而成為必須破除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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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莊子看來,人(人類)在初生時(原始混沌期)是沒有“成心”的。(5)“成心”并非天然本有,而是在與外界接觸的過程中逐漸産生的。“成心”之所起根本在于人“去性而從于心”(《繕性》)、師心用知。但這一過程帶有一定的必然性。《莊子》中說:“有人,天也;有天,亦天也。人之不能有天,性也。”(《山木》)“性者,生之質也。性之動謂之為,為之僞謂之失。”(《庚桑楚》)“性”是生的本質,它表現為人生來要為自身存在而謀求各種需要,否則,個體就無法存在。因此,“性之動”是一種必然。人順從自身天性而動就是為,但這種為乃無心之為,而非有心之為,因此是合于自然的。然而“動”與“為”本身即是與外界相接觸的過程,在與外界接觸的過程中,人通過不斷的學習,心智慢慢成熟,人對外界的辨識能力得到提升。這些一方面提高了自我生存的能力——這是滿足自身存在所必須的,也是“性之動”的“初衷”;另一方面,心智的成熟與辨識能力的提升必然會使無心之為蛻變為有心之為。有心之為即是“為之僞”,是對天然本性的喪失,這正是以“成心”為師的開始。莊子說“人之不能有天,性也”,正是對人不能保持天然本性而走向師心自用的必然性的說明。這裡,我們看到莊子思想中悖論的存在:人作為人,一方面要維持自身存在,必然會向背離自然的方向發展;但另一方面,莊子又認為背離自然而向人為的發展是對本性的喪失,因此他主張“反其性情而複其初”(《繕性》),複歸“常心”(《德充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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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才能複歸到原初的“常心”狀态?莊子提出了“彼為己以其知得其心、以其心得其常心”(《德充符》)或曰“以心複心”(《徐無鬼》)的方法。“成心”具有完整的功能作用,其産生一開始是為了保持自身存在,這個意義上的“成心”是積極的、正面的。現實之人雖茫昧無知,可是當他一旦運用“成心”“為己”的一面,人的“本然之知”即會立即顯露。這一“本然之知”與俗思俗知同出于“成心”,隻不過“本然之知”以本然生命為依歸,不同于俗思俗知陷溺于是非情欲的深淵而不返,因此又與俗思俗知不同。人通過運用自己的本然之知,一一透視現實人生的本來面目及生命的價值與意義,從而了解現實人生茫昧、可悲的根源(成心)。一旦達到這一步,人便從現實人生狀态中醒悟過來(覺),轉而追求“止”(知止),逐步停止心理的、行為的不斷外逐,從而返歸到原初的無“成心”狀态(“無心”),即實現心靈由“成心”向“常心”的轉化。(6)可見人要複歸“常心”,在“常心”未顯現的情況下,依然要依靠“成心”的作用。心唯有一心,并不存在兩個不同的心,隻不過對應、表現着兩種不同的狀态,這種劃分似乎略開後世《大乘起信論》“一心開二門”之端倪。以上便是“成心”第二個層面的積極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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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莊子》中,因論述的側重點不同,“成心”又有許多其他名稱,如“蓬之心”,形容心靈的封閉茅塞之态;“近死之心”,形容心靈暗澀,毫無生氣;“機心”,形容内心充滿智慮機巧;“樸鄙之心”,形容心靈陷于禮義而不返等;“常心”則有“聖人之心”“至人之心”“天門”“靈台”“靈府”等名稱,皆指與道合一的極其舒暢、絕對自由和無限寬廣的心靈狀态。用儒家的說法,“成心”即“人心”,“常心”即“道心”,分别對應“吾喪我”中的“我”和“吾”。“成心”與“常心”,一迷一悟,一茫一覺。破除“成心”實際上就是“成心”通過自我修養,逐漸顯露“常心”,轉迷為悟的過程。複歸“常心”(道心)之人,也就成為得道的聖人、至人、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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