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冬天了。聽說這幾天，北方地區的雪下了厚厚一層，很多詩友都表示：“已經冷得不願出門了。” 一提到這些，筆者就會想到唐代詩人寫詩形容天氣的事，你知道古人怎麼形容“天好冷”嗎？

翻開《全唐詩》，我們能發現很多描寫天氣的作品，其中不乏精品。而到了寫天冷，多數作品都是圍繞着大雪、寒冰、凍霜等。雖然看上去有些落俗套，但整體水平并不低，比如詩聖杜甫的這幾句：

歲暮百草零，疾風高岡裂。

天衢陰峥嵘，客子中夜發。

霜嚴衣帶斷，指直不得結。

這就是标準的描寫天冷的詩句，節選自杜甫的《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詩中引入了疾風、寒霜等冬天常見的意象，并加入了人的主觀感受，寫得非常高明。

不過，如果認為這就是唐詩寫“天好冷”的最高境界，那顯然就小看唐代詩人們了。在唐代，還有一個非常擅長寫這類作品的牛人，他就是：詩鬼李賀。

提到李賀，筆者每次都意難平：明明是晚唐詩壇的頂梁柱，卻硬是沒有一首作品入選《唐詩三百首》。至于原因，有人說是因為李賀老愛寫那些牛鬼蛇神，整體詩風陰郁低沉，不太适合《唐詩三百首》這種入門級的詩集；也有人說，是因為其作品的價值一直被低估了。

其實，李賀的水平從他描寫天冷的作品《北中寒》裡就看得出來。此詩不管是立意還是遣詞功底，都是絕對不輸給杜甫的。特别指出：筆者不是說李賀的整體實力超過了杜甫，而是僅評價寫天冷的作品。大家且看：

《北中寒》

一方黑照三方紫，黃河冰合魚龍死。

三尺木皮斷文理，百石強車上河水。

霜花草上大如錢，揮刀不入迷濛天。

争瀯海水飛淩喧，山瀑無聲玉虹懸。

這首詩寫的是邊塞的一個寒冬，其高明之處共有3點：

其一，全詩硬是沒用“冷”、“寒”等字眼，可謂無一冷字卻句句在寫冷。詩人似乎是要單純地炫技，56個字全部都圍繞着這一個主題，從各個角度、各個場景，把寒冷寫得淋漓盡緻，以緻筆者每一次讀都被詩人的遣詞水平折服。

其二，全詩意象選擇非常“清奇”。

比如首句“一方黑照三方紫”，非常濃重的表達方式，其實是想寫冬日天之陰沉；比如次句寫黃河水結冰，直接抛出一個“魚龍死”，直接而又有力道；再比如“三尺木皮斷文理”，木皮的紋理都被凍壞，可見冷到什麼程度。不得不說，要寫好一首詩，确實需要極強的觀察力，同時還要有把觀察到的事物，用詩意的語言描寫出來的能力。

其三，結構安排很有意思。

初讀這首詩時，筆者就有一個疑惑：這麼一首全部都在寫景的炫技詩，那詩的“主人公”在哪裡？後來仔細品來，才明白所有的景物都是由人的感知發出的，都是站在人的立腳點去看的。

比如“霜花草上大如錢”一句，是誰會把霜花跟銅錢來筆，很顯然就是一個行人。比如“山瀑無聲玉虹懸”一句，山瀑的無聲正是主人公用心聽了、用心看了的結果。結合全詩的意象，我們不難看出，李員寫此詩的真實用意是以邊塞之寒，襯托戍邊将士之勇。

綜上，我們完全能得到這樣一個結論：杜甫寫天氣冷的詩很高明，而李賀的作品則境界很高。這兩首作品大家更喜歡哪一首呢？歡迎讨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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