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電影盛會——中國電影金雞獎在11月拉開序幕，提名名單也在該月中旬作了公布。

衆所周知，金雞獎的提名者主要是内地電影和影人，但其實這些年來，港台作品和電影工作者也經常出現在名單上。

如今年的最佳導演獎就有兩位香港人獲得提名，一位是導演了2020年熱血之作《奪冠》的華語影壇重要人物陳可辛，還有一位則執導了口碑和票房兼收的電影《少年的你》，他就是曾國祥。

巧的是，帶曾國祥進入電影這一行業、教他拍電影的人正好是陳可辛。

而陳可辛當年能夠拍攝處女作《雙城故事》則是曾國祥的父親曾志偉給的機會。

“星二代”的人脈自是讓人豔羨，但是曾志偉給孩子的幫助也僅止于這裡，至于怎麼拍、找誰投資，這些都是曾國祥自己要思考和處理的問題。

從2001年入行到現在，曾國祥一共就拍了六部電影，一方面是由于他在電影創作上的精益求精，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從電影籌備到上映他全都要親力親為。

當然，這些時間也不全是花在電影創作上面，很多人不知道，曾國祥其實當了十幾年的演員。

混迹B級片的邊緣角色，熟知演員心理

曾國祥在采訪中曾經開玩笑地說還好自己長得不像父親曾志偉。

雖然是玩笑話，但不可否認曾志偉的外形确實對他造成了很大限制，這使得他常年飾演一些搞笑、鬼馬甚至是油膩猥瑣的角色。

這讓兒時的曾國祥也覺得不忍直視。

然而，即便如此，曾志偉也不放棄做出努力和突破。

1992年，他在陳可辛的處女作《雙城故事》中飾演一個重情重義的小人物，其表演風格也和之前大為不同，不含半點搞笑和诙諧。

該片也讓曾志偉獲得了人生中第一個影帝，并貢獻了那句經典的台詞“我這一生最大的失敗，就是愛上了大海，它讓我不能腳踏實地。”

或許是受到父親的影響，“突破”也成為兒子曾國祥表演和導演的一大特色。

和父親不一樣的是，曾國祥的長相和身高都挺符合大衆審美中的演員标準，棱角分明的他還自帶幾分“痞氣”，因此他身上沒有那種正氣十足的男主角既視感。

所以他扮演的角色大多都是配角，而且通常是一些社會邊緣的人物。

例如，《幽靈情書》中的油膩青年、《金雞》裡的盲人嫖客、《囡囡》的軟飯男……還有一系列混混、廢青的角色。

這些電影也都不是主流片子，就是大家通常說的B級片。

一直到2016年，他才第一次在電影《老笠》裡當上男主角，他将一位被意外卷進搶劫案的頹廢青年的無助演得非常到位，影片的黑色幽默風格也很有意思。

長達十幾年的表演生涯讓曾國祥對演員這個行業有了非常深刻的認識，他清楚地知道演員需要什麼、害怕什麼，這也對他之後調教和指導演員的表演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在拍攝《少年的你》時，由于女主角周冬雨并非是技巧型演員，原本性格就和角色南轅北轍的她面對十幾場哭戲有時就會找不到狀态，這時候曾國祥就會暫停拍攝然後走到她旁邊，給她講述自己的故事，讓她更好地入戲。

講到“突破”，曾國祥也很敢讓自己電影的演員改頭換面。

比如周冬雨，早前她出演的大多是清純可人的角色，但是在《七月與安生》中曾國祥就讓她搖身一變成叛逆不羁的安生，到了《少年的你》中，他又讓她收起情緒飾演隐忍内斂的陳念。

還有青年偶像易烊千玺，在《少年的你》中，光是造型就已經完全突破“偶像”範圍了，标準的平頭、黝黑的皮膚，一開始看到預告片很多人都不敢相信那是易烊千玺。

陳可辛：曾國祥的電影入門師傅

其實早在2000年，曾國祥就在父親曾志偉的介紹下到陳可辛身邊學習。

然而，大佬的兒子并沒有什麼優待，曾國祥在陳可辛身邊打了兩年雜，端茶、倒水、跑腿，什麼都幹。

到了第三年，陳可辛才讓他動手剪輯MV，而第一次做場記是在2002年的電影《三更之回家》。

這三年時間，對他來說是值得銘記一生的學習機會。

曾國祥坦言，陳可辛對電影的認真态度讓他十分敬佩，他會從頭到尾參與電影制作的整個過程。此外，最讓他感動的是陳可辛導演和演員之間的溝通，他可以細膩到建議演員什麼時候泛淚、什麼時候流下淚。

當然，陳可辛對曾國祥的影響，遠遠不止這些。

作為2003年CEPA協議簽署之後第一批北上的導演，陳可辛對内地電影市場潛力的敏銳度明顯要優于許多電影人。

曾國祥也在執導了《戀人絮語》和《最後一夜》等幾部電影之後，在2015年北上拍攝了那部誕生了金馬雙影後的電影《七月與安生》。

到了2019年的《少年的你》，曾國祥顯然已經很熟悉内地和香港合拍片的運作模式。而這兩部電影都有陳可辛的參與，雖說是曾國祥獨立執導的作品，但多少都有入門師傅的影響。

陳可辛曾感歎說，我在他（曾國祥）旁邊看他做導演，就像當年他爸在旁邊看我第一天做導演一樣。

電影的人性和社會關注

曾國祥對電影的喜愛由來已久，但在大學學的專業卻是社會學，此外，他還主修了心理學、曆史學、政治學等學科。

這些具體知識和學習經曆也讓他在刻畫和剖析人性和情感方面更為細膩，同時也讓他形成了思考社會和現實的習慣。

因此，他的作品常常聚焦在人的内心世界和社會的各種問題上面，比如安生和七月的人生觀轉變曆程，又比如陳念和小北遭遇的校園暴力。

在2016年青春片泛濫且質量飽受诟病的大環境中，曾國祥的《七月與安生》一開始也并不為人所期待，尤其是安妮寶貝的原著小說一直被批是狗血之作，因此有不少人也猜測這估計又是一部爛片。

然而，影片卻以明确輕快的節奏、清楚自然的叙事風格和多次反轉的結局設置以及用心的細節刻畫獲得了一片好評，曾國祥這個名字也第一次進入了内地觀衆的視野。

由于他喜歡探索人的心理和情感世界，因此在刻畫該片的人物時，曾國祥表示，七月與安生并不是兩個人，而是一個人的兩面。

所以本片的重心在于剖析人的兩面性，而并不花太多筆墨在雙女主的矯情和互撕的狗血戲上，從而讓觀衆體會到了一個人的内心沖突與自我和解。

到了《少年的你》這部電影，曾國祥就将焦點放在校園霸淩這個問題上面。

作為一位香港導演，曾國祥對于拍攝内地學生的高三日常的真實性非常上心，還在高考進行的時候親自過去考場抓拍了很多素材。

此外，曾國祥在片場也都經常為演員作親身示範，比如不做任何保護措施地滾下樓梯、在大街上狂奔、使勁呼自己巴掌……

因此，最終影片就給觀衆展示出了最真實的校園暴力事件，此外曾國祥還站在更宏大的社會角度去思考暴力産生的原因，例如教育體制、原生家庭等因素，從此使《少年的你》這部電影更具有批判性和思考價值。

雖然曾國祥目前為大衆熟知的兩部作品都是屬于“青春片”類型，但他的格局顯然并不局限于傳統的青春疼痛主題，他始終堅持探索複雜的人性和人的情感問題，同時又不忘對人和周邊社會的關系進行反思。

這樣的創作理念也讓他打破了地域的局限，其作品在廣泛意義上獲得了兩岸三地的認可和支持，而在本屆金雞獎中，《少年的你》總共拿下了包括最佳導演、最佳男女主角、最佳男女配角等十個獎項提名。

曾國祥入行二十年，在導演和表演方面都有自己的思考和收獲，但在很長一段時間内也面臨着不少質疑。

剛入行時，“曾志偉的兒子”的頭銜常常讓他感到困擾，他曾經生氣地說：你可以說我戲拍得不好，可以說我戲演得爛，我都不介意。但你說我靠我爸，我真的會很生氣！

如今他已經獨立執導了《七月與安生》《少年的你》這兩部口碑和票房都十分可觀的影片，“戲拍得不好”這句話顯然不成立。

因此，作品和實績永遠都是打破偏見的最好證明。

金雞獎最終的獲獎名單揭曉在即，雖然對手也很強勁，不過以《少年的你》的質量和影響力來講，得獎并非沒有可能，希望曾導能在内地最頂尖的頒獎典禮上拿下第一座獎杯。

青石電影 | 柯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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