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的演義小說裡的很多奸臣,在正史中卻都是忠臣猛将大英雄,比如李道宗、蘇定方、張世貴。而很多影視作品中,都有個叫封德彜的白胡子老頭,讒佞無比,處處跟魏征作對。但是細看史料我們就會發現:封德彜根本就不可能真的跟魏征作對,因為他們在心裡還把對方當做一夥,要不然封德彜早就暴露身份被挫骨揚灰了——隻給李世民當了一年宰相的封德彜,一直在李世民身邊演無間道,而李世民一直被蒙在鼓裡,跟封德彜合謀蒙騙李世民的,可能還有魏征。魏征原本是唐高祖李淵任命的太子洗馬,其實也是李建成的秘書兼家庭教師,同時也是李建成的謀主,封德彜則是李建成派到李世民身邊的卧底,掌握着李建成全部往來機密書信的魏征,不可能不知道有封德彜這樣一個卧底存在。
封德彜其實是很有能力的,比如唐高祖武德六年,突厥劫掠太原,朝堂上基本一緻的意見是:“戰則怨深,不如先和。”意思是突厥要搶就讓他搶,打仗就會得罪人,還是讓他們搶夠了自己走吧。看着眼熟吧?唐朝也不是一開始就有資格倔強的。當時隻有封德彜力排衆議:“突厥敢來欺負咱們,其實是輕視我們兵弱而不能戰。要依我說,咱們豁出去了打他一家夥還興許能赢,要不然他們今年搶完明年還來,那就沒完沒了了!”李淵也難得雄起一回:“打他丫的!”
李世民很欣賞封德彜的能力,所以在打王世充的時候,專門把封德彜調過來給自己當參謀(诏倫參謀軍事,封倫,字德彜)。當李淵想打退堂鼓調回李世民的時候,又是封德彜隻身入朝據理力争,這才有了秦王一戰擒窦建德、降王世充的大勝。正是這場大勝仗,奠定了李唐王朝的基礎。因為封德彜居功至偉,李淵就任他命為平原縣公兼天策府司馬。這是一個從三品的高官,跟禦史大夫、秘書監、光祿卿(李密當過)、衛尉(李淵當過少卿)是一個級别。
于是封德彜開始了漫長的卧底生涯:“倫數從太宗征讨,特蒙顧遇。太宗以為至誠,前後賞賜以萬計。而倫潛持兩端,陰附建成。”看看吧,這封德彜該有多高明:不但跟着李世民出生入死,而且還出了不少好主意,把李世民感動得不要不要的,賞賜了數以萬計的金銀财寶。但是真到唐高祖李淵要把皇位傳給李世民的時候,封德彜獻出了原形:“高祖将行廢(建成)立(元吉),猶豫未決,謀之于倫,倫固谏而止。” 《新唐書》更是記載封德彜不止一次勸李淵和李建成幹掉李世民:“秦王恃功而驕,根本不把太子放在眼裡,您要麼立他為太子,要麼就趕緊除掉他。”“想成就大事就不能婆婆媽媽,否則你将來要飯吃都找不着門(勸建成)!”
從武德元年到貞觀元年,封德彜一直在李世民身邊潛伏了整整十年。“所為秘隐,時人莫知”。直到封德彜死去,這個秘密還是沒有暴露,李世民還“深悼之,廢朝三日,冊贈司空,谥曰明”。這時候我們就不能不思考一個問題了:李淵和魏征的嘴可真夠嚴的,就這麼一直把李世民蒙在鼓裡。要知道封德彜當宰相(尚書右仆射)的時候。李淵可是耳不聾眼不花心裡不糊塗,魏征更是鯉躍龍門飛黃騰達,但是這倆人不約而同地保持了緘默。
直到貞觀十七年,才有個叫唐臨的侍禦史才站出來揭發封德彜的卧底身份——這個唐臨是在李建成東征洛陽的時候主動投效的,在太子東宮的典書坊幹過,應該是掌握了不少機密文件。可是一個典書坊的工作人員都能站出來揭穿封德彜的卧底身份,而掌握全部機密的魏征又為什麼保持緘默呢?當然,魏征和封德彜也沒有像小說和電視中說的那樣展開一場“忠奸鬥”。
貞觀十七年,封德彜卧底身份暴露,谥号從“明”改為“謬”,贈官免掉,食邑收回。要不是有唐儉說情,李世民連封德彜的墳都刨了:活着的時候騙了我十年,死後又騙了我十七年!這裡要提請讀者諸君注意一個時間點:同樣是貞觀十七年,魏征病故。如果魏征不死,估計李建成手下的小喽啰唐臨也不敢反水揭老底,因為這會讓李世民和魏征都很尴尬:當了宰相的封德彜,卧底身份隐藏了整整二十七年,魏征為什麼知情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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