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面

文/康煥強

快到晚飯的時候，老婆問我今天吃的啥。“吃面呗，能吃啥。”

呵呵，面條，我幾乎每天天都在吃。

小時候，村裡人們都很窮的，好多人平時是難得吃上面條的。因為不是産麥區，白面得用錢買，挂面也得用錢買，所以好多人家裡也就隻是吃平時的小米飯啦，糕之類的。我家情況比較特殊，我和姐姐、媽媽都是非農業戶口，在這90年代初，計劃經濟的末尾，糧庫還供應着我們這非農業戶口的低價糧。記得爸爸騎着大二八自行車從鎮上的糧庫裡買回大把的挂面來，我們别提多高興了。那挂面三毛錢一大把，二斤一把，相當便宜了。冬天，媽媽會用白菜心、蔥花做湯，澆在大碗的煮好的白面條上，味道好極了，我會唏裡胡噜吃下兩大碗，别提多美了。夏天，媽媽用黃瓜絲做涼湯，吃涼面，吃起來也很美。每當爸爸媽媽出去有事不能回家，我都和姐姐做最簡單的飯，煮面條。有面條，也是我在小朋友面前很自豪的資本。記得冬日裡人們都撥工打稻子，輪到我家管飯就吃的面條。鄰居司大爺端着一大碗面條夾着一大筷子都不知道怎麼往嘴裡放了。

十四歲那年去了鎮上上初中，計劃經濟已經不見絲毫的蹤影了。學校食堂裡也有挂面。要問那個挂面好吃不，吃過的同學們大部分還是會說難吃的。食堂的大鍋，煮不過三分鐘就要往外撈，然後把撈出的面在大盆裡用涼水泡着，等要開飯了，一團一團的放在篦子上，三毛錢一個面。我一般會打三個面，用家裡帶着的四方老鋁飯盒平着一飯盒。一頓晚飯飽飽的。晚上，學校5點半就開飯了，到了第二天早上7點才吃。等到上完早讀吃早飯，早餓的眼花了。其實晚上睡覺前就餓了，沒法啊。那破面條，泡得粗粗的，看着挺多，不抗餓。後來，我就打兩個面，再買一個5毛錢的“枕頭”大饅頭。哼！再餓？到底是晚上睡覺前不餓了，可第二天上早讀的最後十分鐘，依然餓得唾沫都沒得咽了。不過上學有上學的好處，可以吃到方便面，以前吃方便面是奢侈，現在當飯吃。一頓兩袋6毛錢的大碗香，很美，很美的。

上高中的時候，面條就種類多了，有挂面，有人工擀的寬面條做成的熱湯面，還有澆湯的手擀面。冬天，7點才蒙蒙亮，天凍的嘎巴嘎巴的，早早起來跑到食堂吃一碗5毛錢的熱湯面，再吃兩個燒餅，吃完了渾身熱乎乎的。晚上，經常還是吃面。一碗挂面，兩個燒餅。因為經常在一家食堂吃面，我去了都不用說話了，老規矩，一碗面。

“熱面吧，熱面吧，過來了。”

一次我去晚了，吃飯的人不多了，老遠的就看到老闆娘讓他老爺們熱面。

“哪兒呢，沒人你讓我熱面？”老闆責備的說。

“那不是嗎，過來了。”老闆娘肯定的說。

哈哈，無敵了。

老家的傳統，一般吃面都是晚上吃，早上吃。中午吃面條會被認為另類，或者說是糊弄着吃飯呢，但事後來，我不得不改變了習慣，因為我去了石家莊。

大學去了石家莊，這裡處于華北平原，正宗的産麥區。人們的主食都和白面有關，那也就離不開面條了。剛去了學校，還保持着，隻有早上，晚上吃面條了。但是很快這個習慣就改變了。學校5個食堂，出售不同的面條。拉面、刀削面、手擀面、打鹵面、炸醬面、牛肉面、細挂面、西紅柿雞蛋面，豆角土豆面……嗬，整個浸入面的海洋了。而我就徹底的沉入這個面的世界了。早上龍須挂面，中午打鹵面，晚上拉面，反正種類也多，變着法的吃，也不重樣，吃吧。後來在學校吃多了。每到周末或者沒課的時候我會和老婆（那是還是女友）去外邊鄰居學校外的小屋裡吃面。那裡的老闆是個安徽人，當然也就主要賣安徽闆面了。說實話，我吃不了那安徽闆面，面到是挺好吃，挺筋道，可是那一大碗的辣椒我可受不了，不過裡邊的鹵雞蛋味很好。既然來到了石家莊，老闆也就會入鄉随俗，也賣打鹵面，主要是西紅柿打鹵面。我老婆愛吃這個面條，我也就跟着吃了。兩塊五一小碗，三塊一大碗。每次都是我一大碗，她一小碗。吃的很開心。我喜歡吃雞蛋，老婆不是太喜歡吃。有一次，吃面，我們一人加了一個雞蛋。算賬的時候，老闆一看我們，

“一大碗一小碗，五塊五。”

我悄悄付了錢走了。心裡挺美。不過後來覺得自己太不地道了。後來有一次，我吃了一個雞蛋，老婆沒吃。算賬的時候他依然要五塊五。我就直接說了：“是六塊，雞蛋還有五毛呢。”老闆很驚奇的看了我幾眼。還和我們多說了幾句話。眼裡流露出“這兩個學生真實在，好孩子。”兩個雞蛋白吃了，沒給錢，一個雞蛋沒白吃，給錢了。我就想到了馮鞏的一個小喜劇片子。撿到一隻鞋交給警察叔叔，撿到兩隻鞋交給媽媽。呵呵，有點類似吧。有過這件事，老闆就和我們熟悉了。有一次周末我們出去玩，晚飯很晚了，去他那裡吃面。老闆真是很實在，見是我們兩個，而且也沒别人，小碗面給的比大碗面還多，我的大碗面，啊，别提了，超級大碗啊。可惜那天我沒吃完，真不好意思。還記得有一次，我們上完課，拎着水杯子，書去吃飯了，走的時候忘帶水杯了，老闆為了追上我們兩個，竟然跑了30多米，還過了馬路給我送來。我當時真是太感動了。老闆你真是好人。

時代在進步啊，城市在建設啊。畢業一年後我們還又去了一趟那個地方，老闆還在，我們又吃了一次面條，最後走的時候還說了一句再見，沒想到，再也沒見到了。後來我再去的時候，那裡已經是新蓋的街面房了。

畢業後來到了唐山。公司裡也沒幾個人，餘總和我們幾個一塊吃，一塊住。沒想到他也愛吃面。做飯的孔姐經常給做肉醬的打鹵面，我吃起來感覺真是沒完。記得有一天晚上，李勇夫妻兩個一人隻吃了兩碗，盧工破天荒的吃了三碗，我和餘總吃上勁來了，餘總最後吃了四碗，我竟然吃了五碗，最後剩了一點，還搭上吃完了！哈哈！破記錄了。後來吃完飯，七點鐘出去溜達，九點還撐着呢。那天不知道怎麼能吃下那麼多，後來再也沒吃過那麼多了。

現在自己開着小店，因為需要看店，所以晚上隻能在外邊買飯吃了。吃面，依然是吃面，不過上午可以在家做飯。因為喜歡吃面，所以我做的面條也很好吃。無論是西紅柿雞蛋面，炸醬面，還是拌面，熱湯面，我和老婆都吃的津津有味。

面條，便宜，好吃。想想這些年的吃面史，真的很有趣。

哦，不寫了，晚飯時間到了，吃面去啦。

作者簡介：

康煥強，男，1984年出生于河北蔚縣代王城鎮大德莊村，曾在代王城中學就讀初中，後進人蔚縣第一中學，2004年進入石家莊學院物理系。現居住河北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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