桄榔的古時情緣

挂果的桄榔樹。

蘇東坡在海南與桄榔有着不解之緣。圖為海南原創民族舞劇《東坡海南》演出照。

桄榔樹葉片。

文\海南日報記者單憬崗 圖\海南日報記者蘇曉傑

桄榔，是一種承載着深厚曆史文化印迹的熱帶植物。遠古，桄榔曾作為我國南方地區少數民族的重要木本糧食作物。桄榔因其一身是寶，被古人廣泛應用于造船、醫藥、建築等衆多領域。也因為其用途廣泛，桄榔與衆多古代名人聯系在了一起。蘇轼就是其中的代表。在對桄榔諸多用途的開發過程中，我們的先民展現了高超的智慧，也體現出了更多豪邁、樂觀、豁達的精神。

桄榔木造大船

作為熱帶海島，海南島上的木材自古聞名全國，也催生了比較發達的造船業。

“海南以出産珍貴熱帶木材聞名全國，其中适于造船和制作名貴家具的高級木材85種。”瓊州學院副教授李顔說，這些林木材質緻密堅硬，抗蝕耐腐，耐水浸漬，有的顔色鮮豔、花紋美觀、材色芬芳，是修造橋梁、船舶的好材料。桄榔木就是其中之一。

唐德宗(780-805)年間，瓊山郡守韋公幹派數百家奴進山運來珍貴木材，制造大船和家具，并将制作好的家具運到廣州出售。經曆了“貞觀之治”和“開元盛世”，貿易和科學技術的發展促進了唐代造船業的進一步發展，連偏遠的海南島也開始造起了大船。

在唐代，利用桄榔須和橄榄糖泥來縛船，是一個重大進步。許多唐史著作論及唐代造船工業，都會征引唐末劉恂的《嶺表錄異》中的一段文字：“賈人船不用鐵釘，隻使桄榔須系縛，以橄榄糖泥之，糖幹甚堅，入水如漆也。”那麼，桄榔須和橄榄糖泥為何可以造船?

據《嶺表錄異》記載：桄榔樹葉下有須，粗如馬尾，适應海水浸漬，入海後膨脹并增加韌度，嶺南一帶的人用于縛船、織巾。《南越筆記》也引《桂海虞衡志》稱，桄榔木“直如杉，又如棕榈，有節大如竹……性堅韌”。桄榔須還有鐵釘所不及的優點：堅韌、耐拉，不受海水腐蝕，因此被當時的造船者發現，并應用在造船上。《嶺表錄異》又記載：橄榄樹枝節上生的脂膏和橄榄樹的皮、葉一起煎熬，即成黑色的橄榄糖泥，堅如膠漆，遇水更加堅固，因此适用于木船縫隙的填充劑，就像現代的桐油石灰。

當時，瓊州港作為嶺南地區重要港口之一，韋公幹在此地造船時想必也是利用桄榔須和橄榄糖泥來縛船。

桄榔自古是良藥

從前，不少鄉人到南洋群島去謀生，有些人返鄉時，往往帶回一些桄榔粉，作為禮物贈送給親友。得到這些桄榔粉的親友，總會好好地把它用瓦罐或玻璃瓶收藏起來，以備不時之需，而且收藏的時間愈久愈好用。

陳年的桄榔粉用作食療品，處理兒童或者成年人疴嘔濕熱或者熱性瘧疾，療效很不錯。小孩子如果吃的雜食太多，發生疴嘔濕熱，大人就會用桄榔粉和片糖，煮成稀糊糊給兒童吃，病症往往可以消除。

到了1980年代初，海南島上曾經出産桄榔粉，銷往廣州等地。這與從南洋帶回來的桄榔粉質量相當，但價格卻很實惠，因此深受歡迎。

其實，不僅僅桄榔粉有藥用價值，桄榔子也有藥用價值。為了論述桄榔的藥用價值，廣西藥用植物園研究員袁經權專門寫作了《桄榔本草考證》一文。“桄榔具有較高的藥用價值。”他說，桄榔子可以入藥，而桄榔粉是一種藥食同源的中藥。

據他考證，關于桄榔子的性味，最早見于宋《開寶本草》，其中記載：“味苦，平，無毒”。明《本草彙言》《本草綱目》中都有類似記載。關于桄榔子的功用主治，《本草彙言》認為其功效是“磨汁治婦人産後兒枕血瘕諸疼，及心胃寒疼”。曆代本草關于桄榔子的記載基本相同，即将桄榔子歸中醫四性中的“溫、平”類，有活血祛瘀、消食化積之功效，主要用于治療婦女血脈阻滞之月經不調、經行不暢、小腹脹痛、産後瘀阻腹痛等病症。

而關于桄榔粉的藥效的記載，袁經權考證後認為最早可追溯到唐末五代時，首載文獻為《海藥本草》。其中記載到：“作餅炙食，補益虛赢乏損、腰腳無力”。此後一些本草類和地理遊記的書籍開始有了桄榔粉藥效功能的記載，與《海藥本草》所述藥效大緻相同。

蘇東坡的桄榔緣

10月上旬，走進海南曆史名鎮中和鎮，武定門和鎮海門本體加固及周邊環境整治工程正在進行中。令人驚喜的是，桄榔庵等重要曆史建築也在規劃修複或重建中。如果時間能夠倒流，920年前，在這座古鎮的南邊，還分布着面積不小的桄榔林。蘇轼正是在這片桄榔林中，在當地百姓的幫助下，構築了後來聞名遐迩的桄榔庵。

那是北宋紹聖四年(1097)，蘇轼以“瓊州别駕”的虛銜貶谪儋州。一開始在時任昌化軍(儋州)軍使的張中幫助下，住進了衙署邊上的官廳内。但不久就被迫搬出，無處可居了。于是當地百姓就幫他在城南的一片桄榔林中建起了一座房屋。蘇轼将之命名為“桄榔庵”，并寫下著名的《桄榔庵銘并叙》。

也許是這段經曆，讓蘇轼對桄榔樹有着特殊的情感，有不少詩文提到桄榔。例如，在《答南華辯禅師五首》中，他記述了将用桄榔木制作的手杖送給南華寺禅師的事：“荒州無一物可寄，隻有桄榔杖一枚。木韌而堅似可采……”蘇轼不止一次将桄榔手杖送給朋友，包括詩人張文潛等，顯示了他對桄榔手杖的喜愛。

雖然身處困苦中，一再受到貶谪排擠，但是蘇轼依然保持着豪邁豁達的心胸和腳踏實地做事的精神。對于被逐出官屋，他在《答程全父推官》中寫道：“困厄之中，何所不有，置之不足道，聊為一笑而已。”這“聊為一笑”，充分體現了他對生活的樂觀和悠然自得的心态。在桄榔庵看别人下棋後，他寫下《觀棋》一文：“勝固欣然，敗亦可喜。悠哉遊哉，聊複爾耳。”

在做實事上，蘇轼關心當地的教育，施行教化，培養了姜唐佐等一大批海南名賢，桄榔林中常可看到他帶着學生遊學的身影。他心系民生，到海南島所做的第一件惠民的事就是尋找到了可飲用的泉水，瓊山的浮粟泉、儋州的東坡井都是他努力的結果。他從醫為民，谪居儋州期間，在缺醫少藥的情況下，為黎民百姓救死扶傷，他在儋州采用本地的中草藥治病的諸多事例廣為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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