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曉玲從半空中摔到地上之後,鏡頭沿着人流向後退,前進化工廠的大門映入80後雕塑師李義中的眼簾。那一刻,他決定把前進化工廠大門制作成微縮雕塑。大門顯得有些舊,在蔥郁的樹木中間聳立着,“膚色”被曬得有些黑,但風采依舊。
賈玲在他的賬号留言區點贊
這天是大年初五,李義中和妻子張方在電影院看電影《你好,李煥英》。聽朋友說電影讓許多人哭濕口罩,李義中專門帶了紙巾。“前面笑點很多,有點無厘頭的意思。”李義中覺得劇情的設計出人意料,“結果最後真的看哭了。”
從看到前進化工廠大門開始,他迅速沉浸到電影中的上世紀80年代。“我經常制作老建築的微縮雕塑,電影裡的老場景有意思。”
那個年代的人更有意思,人與人關系紮實淳樸,不像現在人與人心中隔着牆。李義中向往電影裡的生活,也想念自己的小時候。因為被電影感動,也因為喜歡老場景,走出電影院後,李義中立刻投入到前進化工廠大門的制作中。
“假設通過大門的工人身高1.7米,那麼看工人頭頂的位置,就能判斷出大門高度。”李義中經過計算,得出前進化工廠大緻尺寸,按比例微縮成三十分之一。
張方負責考據大門上的配件。“比如大門兩側和頂上的燈,需要知道燈是嵌進牆裡的,還是挂在牆外的,需不需要設置接口等等。”張方在各種網站搜索着上世紀60至80年代工廠門口的壁燈,希望能找到類似的形制。在她看來,制作微縮場景不能止于模仿,為了更逼真一些,需要查閱大量的資料進行徹底的還原,“這些細節或許不會被人注意到,但我們的工夫不會白花,真實感是由細節構建。”
李義中的大門做出來以後,張方是第一個觀衆,也提出來了一些建議:“大門頂上的字本來是按照90公分進行的還原,我覺得有些小,不太符合比例,後來就按照一米二重制了一版。”5天時間,李義中完成前進化工廠微縮雕塑的制作。“如果賈玲刷到這條視頻,我就把這件作品送給她。”他把作品發在了抖音和快手等短視頻平台上。
在這件作品的評論區,許多人訝異于這扇大門的還原,有網友表示,“反正我是刷到了,必須贊。”新時報記者在李義中的抖音賬号留言區看到,有上千人網友在@賈玲,希望賈玲能看到這件作品。
2月25日,賈玲出現在評論區,“太厲害啦。”她說。截至發稿時,賈玲的留言已有近9000個點贊。“作為一個大明星,架子一點不大,挺親切的。”看到賈玲的評論以後,李義中說到做到,決定把這件作品寄到賈玲的工作室,也算是自己的一份心意。
還給電影《老師·好》制作過微縮雕塑
李義中就讀于山東藝術院校雕塑專業,和幾個同班同學一起創業,成立了一間工作室。最開始他們租住在大明湖站附近的廠房裡,那是一棟德式建築。“畫油畫也好,制作雕塑也好,需要挑高空間。”
李義中中意有特色的老建築,窩在裡面,心踏實。“那時候大家都沒錢,能省一點算一點,白天工作,晚上一起打地鋪睡覺,同學的呼噜聲震天響也不煩。”李義中覺得,電影中“以廠為家”的感覺也給了他很深的觸動,這也是他喜歡這部電影的原因之一,“李煥英的生活和工作是一體的,她的朋友也是她的同事,大家在一起的地方,就是家。”
除了給電影《你好,李煥英》制作微縮雕塑,李義中曾給電影《老師·好》制作微縮雕塑,該片導演張栾在短視頻平台刷到李義中的作品後,主動聯系他,請給制作了一間教室。之後李義中推出作品《門》《竈台》等,導演都會買一件收藏。“他從來不講價,喜歡這些有年代感的作品。”
像張栾一樣找他訂制作品的人不少。有的人老家一拆,通過老照片或講述,讓李中義還原心中故鄉。李義中表示,經過他手制作的每一個房子都有比較喜歡的點,“相對來說,我比較喜歡更老的東西,更喜歡這種時光和歲月的積澱,也是對我還原技術的一種挑戰。”
在李義中看來,賈玲通過拍攝電影重現了自己的童年,為的是修複自己對母親的遺憾,讓更多的人珍惜當下,而自己目前的工作也有些相似之處:“通過微縮雕塑還原一些人的老家,也是搭建了一條能‘穿越’到過去的隧道,用我的一份力量幫更多人彌補心中的遺憾,找回失去的童年。”
有些人沒有照片,也描述不清楚故鄉的樣子。李義中順勢在濟南印象濟南·泉世界商業體開了微縮雕塑線下課,除了講授基礎的課程,他還會指點每個學院制作出屬于個人的獨一無二的老家。“每個人生活的地區不同,記憶又不好傳達,但是他們學一學,自己去還原場景,更有成就感和意義。”
楊甦已經在李義中的微雕課堂上了兩個星期,開了一家小型美術工作室的她時間比較自由,常常泡在李義中的工作室中,一待就是一整天:“在這裡為一片片瓦片塗裝,在李老師的指點下一點點制作出自己的老家時,就覺得心特别靜。”
與流行的懷舊風不謀而合
李義中的微縮雕塑作品,一向貫穿還原年代的理念。跟這些年來在80後、90後群體中流行的懷舊風不謀而合。
“人就這樣,越是失去的東西越想要珍惜,得不到的永遠就是最好的。”妻子張方對李義中的工作十分支持與認可,在她看來,現在80後、90後将近三四十歲,這個年齡段的人非常看重“情懷”,吃穿不愁、過得還行、有點小錢,人就忍不住開始憶苦思甜,這也是李義中喜歡并且選擇走上這條路的原因。“我老公是農村長大的孩子,對這些老房子本身就有一種情懷在,這也讓他傾注了更多的感情。“看完電影《你好,李煥英》後,李義中對懷舊風多了新的理解。“我感受到家的溫度,感受到父母生活那個年代相當不容易。母親當年沒給咱太好的生活,但是她已經盡力了。”懷念那個年代故鄉的樣子,也懷念父母年輕的樣子。
李中義将新時報記者去年對他的采訪報道挂起來
除此之外,也懷念自己的青春。李義中和張方是高中同學,在大學裡走到一起。“我也打過排球,電影裡賈曉玲所在的位置也是我當年打排球時的位置。”張方說。那時候每周六李中義騎着車去找張方,“不知道該怎麼打扮,有舍友借我外套,另外一舍友借我褲子。”劃船、爬山,倆人懵懵懂懂走在一起,走到現在。
李義中有一個閨女,他像李煥英一樣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健康快樂地長大,沒有太大的壓力。保持積極樂觀狀态,去面對每一件事,每一個人。
聽說李義中大年初五去看電影,李中義的母親闆着臉表示,工作室這麼忙,還有空去看電影。最近聽說他蹭上熱點,火了,還漲9萬粉絲。又說“挺好,這件事影響力挺大。”
有一家媒體去工作室采訪,問李義中母親有什麼想對兒子說的。李義中以為她會表揚自己幾句,沒想到她說:“他太辛苦了,每天在工作室裡忙到淩晨兩三點才回家。”
話至此處,李義中看見,母親的眼眶漸漸泛紅。
新時報記者:王樂濤 趙曉昕
編輯:韓璐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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