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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阿長與山海經的故事

圖文 更新时间:2024-10-04 21:14:53

分析阿長與山海經的故事(重讀阿長與山海經)1

魯迅

誰要是認為有些概念絕對是正确的概念,有另一些概念的人就洞見不到我們洞見到的東西。

——維特根斯坦《哲學研究》第二七六頁

《阿長與〈山海經〉》,是《朝花夕拾》裡閃爍着人性光芒的溫暖篇章。但這人性光芒卻萦繞在字裡行間,既呈現又遮蔽,不易為讀者所察覺。像魯迅其它入選中學語文課本的作品命運一樣,該文的實際教學情況頗為糟糕。最普遍的是,流于膚淺的情感說教;這種教學的效果,恰恰導緻了學生對情感認知的疏遠,冷漠。也有所謂創新的:前不久聽一位語文名師執教這篇作品的觀摩課,以主問題“阿長是個怎樣的人?”為切入點,引導學生列表呈現阿長的“好處”和“壞處”,然後讨論“阿長是不是個合格保姆?如果你聘請保姆會不會聘阿長?”。為了顯示“創新”,而遊離文本精神實質,尤令人痛心。

這些教學現象,無疑暴露了當前中學語文教學中的一個突出問題:教師本文解讀能力的膚淺,課堂教學設計的低劣。

你隻有知道怎樣讀,才會知道怎樣教。怎樣讀?我非常贊成張旭東博士的觀點:文本解讀不隻是一種技術性的形式細讀,由此來操演新批評、解構、精神分析、或馬克思主義批評技巧;打開文本的目的是重建文本與曆史的關系,重建被作品封閉起來的這種關系同我們今天的相關性。①而從解讀到教學,則又是一個飛躍。

1.批評·借鑒:文本的正讀或誤讀

在閱讀現象裡,不同的理解視野會讀出不同的結論,這是很自然的事情。讀者中心論,在抹殺正讀與誤讀的界限的同時,也取消了理解的真理性,這成了接受美學理論的緻命軟肋。對于理解的标準,學者們總願滑行在理論的天空,就是不願回到粗糙的地面上來,結果是議論紛纭,莫衷一是。文學,即使是卡夫卡的怪誕小說博爾赫斯的杜撰故事,也永遠勾連着人類的日常生活和文化曆史。而生活、文化、曆史本身就是标尺。我不相信,如果湮滅了真善美,還會有人願意在生活、文化、曆史的文本面前逗留。

對于流芳的文本而言,我們的議論文字無論怎樣精緻,也不過是匆匆的過客而已。然而,我們仍用心思與言,是因為文本自身萦繞的真善美,像黑夜裡遠方的光一樣,向我們遙遞着無聲的召喚。在這個意義上,前人的理解起到了客觀的望遠鏡或顯微鏡的作用:由此,我們得以看得更遠,更清晰。所以,凡是用心寫就的前人理解,對後來者而言總是批評與借鑒。

近來,我看到的最新的關于《阿長與〈山海經〉》的解讀文章有兩篇:一篇是孫紹振的《關鍵詞的還原和分析:以《阿長與〈山海經〉》為例》②(下面引文不再一一注出),另一篇是錢理群的《怎樣讀和教〈阿長與〈山海經〉〉》③(下面引文不再一一注出)。說實在的,這兩篇學者解讀文章,除了某些細微處偶爾閃光一下外,整體思想上沒有超越前人的魯迅解讀。

兩位學者都是文本細讀的好手,兩篇文章都不約而同從關鍵語詞入手,試圖以語詞及其勾連關系的分析來把握語言蘊涵的思想情感。結論大同小異:孫紹振讀出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和“欣其善良”;錢理群讀出了“善意和愛意”、“敬意”“抒情”和“生命哲學的意味”。這的确有助于語詞及其情感變化過程的再識,但也暴露了文本細讀的缺憾:滑入語詞及其情感的糾纏,一味臆想而無力超越(就是說,你看見了情感變化過程,才隻是為深入理解所作的準備性工作)。事實是這樣:凡是真正讀了幾遍課文的孩子,自然而然都能體會出阿長對“迅哥兒”的“愛意”和魯迅對“長媽媽”的“敬意”與思念。

然而,不能苟同的是:

孫紹振一文,開篇即把“阿長”與小說中的“阿Q”和“祥林嫂”當作關鍵詞勾連起來,認為“名字如此随便被安排”、而阿長“一點也沒有反抗的感覺,也沒有感到受屈辱”,表現了魯迅“對于小人物态度”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對于宏大的曆史而言,難道我們不都是無名無姓者嗎?但這并不成為我們為命運感到不幸和悲哀的理由。我以為孫紹振沒有看出“阿長”(無名、無姓、無後)與作品尾句間的勾連關系(後文闡述)。這種帶有政治意識形态的分析路數,不可避免地導緻孫紹振從“空前的敬意”、“偉大的神力”等關鍵詞讀出了“幽默的調侃”和“反諷的意思”。

錢理群一文,一上來就把文本分解為“三個部分,而每個部分都有一個難點”。這種分段式理解,實在是文本解讀大忌:你用一種視野遮蔽了其它視野。文本的語詞、句子、段落乃至曆史文化背景,織成一張立體的網,分環勾連,意義在其間;解讀,是盡可能地建立勾連關系,而非割裂。這樣一種視野也就導緻錢理群從語法的角度認為,“憎惡”、“不大佩服”、“讨厭”、“磨難”等等等等語詞明為貶義暗含褒義,解讀自然就是“從一系列含有貶義的詞語背後,品味出、感受到其間的善意和愛意”。這完全悖離了作品的兒童視野,取代之以成人臆想心理,從而消解了文本裡隐含的兒童情感認知成長的自然結構。孩童視角下的語詞,最本質的東西是純真、純粹,“讨厭”、“憎惡”等等絕不等同于語法學裡成人規定的東西。這會兒是“讨厭”、“憎惡”,可不一會兒就換臉成了“喜歡”、“熱愛”,這是由兒童心理的純真性決定的。(魯迅寫作時的成人視野不等同于文本裡兒童的視野。)

更令人難以接受的是:錢理群認為“敬意”、“偉大”、“神力”等語詞是魯迅“大詞小用”,“這些詞分量都很重,是所謂的‘大詞’,專用在某些莊重的場合,用在某些大人物或特異人物的身上;現在,卻用在這樣一件小事(無非是買了一本書),這樣一個小人物(鄉村農婦,保姆),這裡,這是不是‘大詞小用’?”。難道語詞也具有階級性嗎?一個語詞,在不同的語境有不同的意義、不同的情感,全在于你如何“使用”(維特根斯坦的概念)。“博學”似乎是個“大詞”,難道是專為學者教授而造?用“大詞小用”來分析兒童(或魯迅)的情懷,無疑損傷了作品的人性光輝。我确信:如果“偉大”、“敬意”等詞有用,在使用它們時同“桌子”、“花瓶”一樣卑微。

盡管如此,孫錢二文還是給我們帶來了某種啟迪,而且這種啟迪業已由維特根斯坦的語言哲學(見《哲學研究》)所證實:文本理解,應關注細節,讓更多的語詞、句子活躍起來,建立勾連關系(綜觀)。讀一篇作品,似乎所有的語言就在我們面前,但事情卻常常是:總有一些語詞、句子、細節進入不了我們的思維視野,或者說我們的眼睛總是放過了某些語詞、句子、細節,或者說我們不知道如何“使用”它們。

2.傷感·思念:語言的切入點

我們不能很好的理解文本的根源,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我們找不到正确的方式進入到文本的語言世界(一張立體的網),或者說我們沒有看清語言的切入點(網的入口)。這需要一定的理論視野。誠如艾耶爾所言:“我們對存在着的東西的判斷總是依賴于某種理論的。我們可以用一種理論來代替另一種理論,但是不可能根本擺脫理論,從而通過對世界的先見(preconception)撥開雲霧看到世界。”④我們的理解視野總是萦繞某些理論的影子。(當然這裡不涉及無知的狀态。)這并不是說,我們先入為主地拿起哲學的或美學的手電筒去照射文本,然後得到了某種驗證;事情常常是,你在閱讀的時候,讀着讀着,在你眼前某種理論和文本自然而然地勾連起來了。這種事時常發生在我身上,但為了便于描述,下面仍按行文習慣先挑明某些理論,以突出它們所起到的非凡作用。

我首先想到的是維特根斯坦的語言哲學,他說:“若說感情給了語詞以含義,那麼這裡的‘含義’就叫作:要點所在。”⑤(是什麼給了語詞以生命?要點在于情感。)克羅齊在其美學裡也說:“藝術或詩是什麼?是一系列形象和使這些形象得以變得栩栩如生的情感。”⑥對克羅齊極為推崇的博爾赫斯繼而說:“我相信,我們是先感受到詩的美感,而後才開始思考詩的意義。”倒讀朱自清的《背影》,如果你注意到那封父親來信的誘發性,将有助于理解上述理論。

同樣,倒讀《阿長與〈山海經〉》,把結尾和開篇及主體叙事勾連起來,我們原有的視野将徹底改變了,我們被一種無限思念與傷感糾結的情愫深深感染着:愛的行為化作了對孩子持久的美好影響,然而,最初的心愛的書失掉了,無名-無姓-無後的長媽媽人也不在了,曾經的“迅哥兒”的童年也一去不複返了。

魯迅深情地不無愧疚自責地寫道(或卑微的我大聲地吟誦出):

我的保姆,長媽媽即阿長,辭了這人世,大概也有了三十年了吧。我終于不知道她的姓名,她的經曆,僅知道有一個過繼的兒子,她大約是青年守寡的孤孀。

仁厚黑暗的地母啊,願在你懷裡永安她的魂靈!

誰都能讀出這言語裡包含着怎樣的一種情感,怎樣的一種呼喚!

我确信:這是魯迅追懷阿長、追憶童年的原初動力。我也确信:提筆為文,是先有了某種情感,才有了某些勾連着這種情感的故事,才有了再現故事且萦繞着情感的語詞和句子。我也确信:在隐喻的情境裡,失掉,死亡,離去,并非終結,而是以另一種方式重新開始,且時時刻刻在某個隐秘的時空裡建構着。

我也确信:唯有共鳴着這種情感,我們才能看清那些勾連着的栩栩如生的故事。就是說,被喚起的人類共同情感,會引導我們領會那勾環連結的故事的深層結構,而非看客似的麻木浏覽,無所觸動,無所發現。

分析阿長與山海經的故事(重讀阿長與山海經)2

《朝花夕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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