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阿遠，我要結婚了，明天舉辦婚禮！我能不能再見你一面！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餘生不見！”

“不合适吧，你馬上就是别人的新娘了！”

阿遠剛剛走出辦公室，就接到了初戀女友的電話，他今天本來要加班到很晚，可是臨時有變故，老闆宣布加班計劃取消。

他和小珍相識在大學校園，彼此都是對方的初戀。阿遠對這一段記憶刻骨銘心，直到結婚後，還保留着當年的相冊，那裡有青春、有苦澀、有朦胧、有悸動……

“那年窗外花如雪，别後不知幾春秋。小樓常換新人面，春光不負少年頭。”阿遠在相冊的扉頁，寫下了幾句蹩腳的詩。

“阿遠，這麼多年來，我最喜歡的人還是你，明天我……就要把自己獻給别的男人了，我想把我的第一次……給你！”

阿遠的心狂跳起來，他簡直不敢相信，從大學畢業到如今，整整十年了，小珍竟然還是完璧之身。

如果說阿遠不動心，那是胡說。

在大學裡，阿遠是個文學青年，和小珍的親密行動，也僅限于摟摟抱抱。這麼多年了，這是阿遠心中深深的遺憾，多少次午夜夢回，望着枕邊的老婆，他獨自幻想，如果身邊躺的是小珍，那該多好。

“阿遠，求求你了好嗎，我的人和心永遠都是你的。我在賓館等你！”

“好的，我馬上就來！”

阿遠再也矜持不下去了，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賓館而去。

去他的仁義道德，現在就算前面是萬丈懸崖，也難以阻擋他的奔湧的男性荷爾蒙。

（二）

從賓館出來，已經是晚上八點多。小珍走了，回去準備第二天的婚禮。

“明天我要嫁給你啦，明天我要嫁給你啦……”一首老歌在耳邊響起。

阿遠有些惆怅，有些落寞，在回家的地鐵裡，頭腦中仿佛過電影一般，當初的點點滴滴，全都湧現出來。

回憶是不能觸碰的，你以為自己可以坦然面對，其實隻是高估了自己。

臨走的時候，小珍的眼淚浸濕了阿遠的胸口，阿遠的心好像刀割一樣，“走吧！走吧！新婚快樂，明天我就不去現場了，我還要工作，答應我，以後都開開心心的生活！”

回到自家樓下，阿遠看了看表，八點四十分。今天提前回來，滿腦子都在想小珍，竟忘了給老婆打個電話，讓她給自己留點飯。算了，煮一包泡面湊合一下吧。

最近，阿遠和老婆在冷戰，很少說話，至于為什麼冷戰，阿遠竟想不起原因來，無非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哎，真是煩人，不知道為什麼，小珍的身影又浮現在腦海中。

阿遠輕輕打開防盜門，忽然聽到卧室裡傳來輕微的聲響，門是虛掩着的，他仔細一看，差點驚叫起來，房間裡是兩個人，除了自己老婆，還有一個陌生男人。

“你快點行不行，萬一我老公回來了怎麼辦？”

“你不是說他加班去了，回來還早着呢嗎？”

阿遠的大腦在急速旋轉，怎麼辦？都撞見這種事了，如果不沖進去，還算個男人嗎？我的手裡應該拎什麼呢？是抄起一把椅子，還是去廚房拿菜刀？我是先砍那個奸夫，還是先砍自己的老婆呢？

最後，阿遠選擇了一個最穩妥的方式，他輕輕退回到樓道裡，再輕輕把防盜門關上，來到了樓下。

（三）

兩個小時以後，阿遠終于等到那個男人下樓。他舉起路上的一塊石頭，高高舉過頭頂。

男人從阿遠面前經過，根本沒看清楚陰影裡的阿遠。阿遠把石頭往草坪裡一扔，氣得直跺腳。

阿遠轉身回到自己家，老婆正在整理床鋪，看到老公回來，隻是淡淡地問了一句，“你回來了？”

“嗯！”

緊跟着便是沉默，大家毫無繼續交談的欲望。

晚上，阿遠躺在床上，怎麼都睡不着，他感覺自己的祖墳都在冒綠煙。看着老婆沉沉地睡去，他猜測這肯定不是頭一次了。自己竟一直蒙在鼓裡。

阿遠偷偷拿起老婆的手機，手機設置了指紋鎖，阿遠把手機屏幕貼近老婆的手指，屏幕解開了。阿遠向老婆望去，沒有任何反應。

“晚上去你家行嗎？”

“來吧，我老公加班！”

阿遠看到了他們兩個之前的聊天記錄，老婆竟然沒有把它們删掉，阿遠偷偷把男人的電話号碼存在了自己的手機裡。雖然他還沒有想好，下一步該怎麼辦。

第二天，阿遠接到了銀行的電話，得知自己的房子斷供三個月了。現在本息加上滞納金，需要一次性上交五萬塊。

不應該啊，自己每個月把工資都上交了，老婆怎麼沒交房貸。如果不及時把這五萬塊補上，房子就會被拍賣，那自己就無家可歸了。阿遠和老婆結婚五年了，房子一直都是自己在供，生活的壓力，壓得他喘不過氣。

可到哪裡去弄五萬塊，自己手上連五千塊都沒有。

阿遠靈機一動，想到昨天存了奸夫的電話，他拿起手機給對方發了一條信息，“我知道你的事了，小心我告訴你老婆！如果你給我卡上轉五萬塊，我會替你保守秘密！”

（四）

阿遠的卡上真的收到五萬塊，他的心理平衡了許多，讓你玩我老婆，總歸要讓你付出點代價。

阿遠回到家，老婆突然跟他講起話來，“老公，你給我點錢，我爸要做手術，錢不夠！”

在阿遠的印象中，自己嶽父的身體很好，怎麼突然需要做手術了呢？

可老婆堅稱，父親就是病得很嚴重，正在醫院裡躺着，如果沒有錢做手術，很可能會一命嗚呼。

“需要多少錢啊？”

“六萬！”

阿遠一聽就傻眼了，自己卡上隻有五萬塊，這錢還沒有捂熱乎呢。可是他不敢違抗老婆的命令，隻好把錢乖乖地轉了出去，并強調自己真的隻有這麼多。

“去！找你們公司同事借一萬塊錢去！”

“我說老婆，找同事借錢，誰借給我啊？大家連朋友都算不上！”

“讓你去你就去，借不到錢就别回來，今天就睡在公司裡吧！”老婆把阿遠轟出家門。

原來，她也接到了一條勒索信息，“我知道你的事情了，給我轉六萬塊，不然我就把這件事告訴給你老公！”

兩個人的感情雖然一般，可她還不想離婚，她隻是需要一點不一樣的激情。

她并不知道的是，那條勒索信息正是自己的情人發來的，他借用别人的手機，給自己發的。情人也心有不甘，憑什麼自己就要損失五萬塊。

就這樣，錢在阿遠和那個男人之間轉了一圈，阿遠賠了夫人不說，還折了一萬塊錢。

就在阿遠走投無路的時候，雪上加霜的事情發生了，他再次接到了初戀女友的電話。“阿遠，我有事要跟你說。”

“我現在煩得不行，我沒有心情，你不是說了餘生不見嗎？你怎麼沒完沒了！”阿遠抓着電話，咆哮起來。

“是，我是說過，可……我懷孕了！”

“你懷孕了，跟我有什麼關系，找你老公去，咱倆隻有一次！”

“肯定是你的，我可以斷定！”

（五）

小珍嫁給了一個比自己父親還大的人，今年六十五歲，更重要的是，年輕時候他做過結紮。

小珍的肚子一天天鼓起來，這讓她無比惶恐，隻好給阿遠打電話。“阿遠，咱們倆遠走高飛吧，換一個城市，重新生活！”

如果退回到大學時代，阿遠會毫不猶豫地同意，可阿遠已經不是個孩子了，他嘗盡了生活的艱辛。“遠走高飛個屁，明天去醫院，我陪你一塊去！”

小珍的老公是一個很有錢的商人，有錢就是有這點好處，可以娶到比自己小三十多歲的老婆。

從醫院出來之後，阿遠突然動起了歪腦筋，既然小珍的老公這麼有錢，小珍對自己又戀戀不舍，那不騙他們點錢，真是可惜了。想到這一層，阿遠開始主動頻繁地和小珍聯系起來。

不到半年的時間，阿遠的卡裡就攢了十多萬塊錢，不僅還上了房貸，生活也變得寬松許多。現實給阿遠上了一課，什麼狗屁愛情和理想，房子和面包才是最重要的。

“阿遠，我還是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咱們倆生一個吧！”小珍對這件事始終念念不忘。

“那怎麼行，生出孩子來，怎麼養？何況，懷孕肚子會大的，你老公會知道的！”

小珍卻覺得沒有問題，這世界上，沒有用錢解決不了的問題，找一個代孕就是了。小珍說幹就幹，馬上在網上聯系起來，不出三天，就找到一個年輕、健康的女孩。對方隻有二十歲，急需幾萬塊錢給弟弟看病。

（六）

一年以後，孩子呱呱墜地。幾個月後，被送進了福利院。

小珍跟自己老公吵鬧，想領養一個孩子，經曆了一番周轉之後，終于把自己和阿遠的孩子，領進了家門。

一切都天衣無縫，小珍心滿意足。

可随着孩子一天天長大，小珍發現了問題，這孩子跟阿遠一點都不像。她漸漸起了疑心。而且阿遠對自己越來越冷淡，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見過面了。

“阿遠，孩子是怎麼回事，我感覺跟你不是很像呢？”小珍原本以為，有一個共同的孩子，就可以一輩子拴住阿遠。

“當然不像了，因為那根本不是我的孩子！”

當初小珍提出這個建議，阿遠知道這是在玩火，有朝一日被發現了，那孩子就是鐵證。小珍的老公那麼有錢，想搞死自己隻是分分鐘的事。可阿遠需要錢，他不能離開小珍。

阿遠靈機一動，代孕的時候偷偷去精子庫買了别人的精子，這樣生出來的孩子就跟自己沒有關系了。

“阿遠，你太狠心了吧，我隻要咱們倆的孩子，阿遠……”在電話裡，小珍痛哭起來，情緒近乎崩潰。

“小珍，錯誤的開始，隻會有錯誤的結局，當初結婚的前夜，你就不應該來見我！”

挂上電話之後，阿遠并沒有感到輕松和愉快，因為他自己的老婆也懷孕三個月了。阿遠根本沒辦法确定，這孩子是不是自己的。

他再一次開始懷疑人生，我忙來忙去，忙什麼呢？生活怎麼這麼亂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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