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剛過,涼水河的青蛙就已經蘇醒,呱呱地叫着春天,因為河水冬天也不結冰,河畔的蘆葦比其他的地方的蘆葦得天時地利人和優勢,不到清明就一米多高,青蛙可能誤以為夏天提前到了,糊裡糊塗就登場了。歡快的夜場演唱會非常熱鬧,頗有一種童話裡的王子風範,河岸的桃花海棠花還開得很盛,清風吹來,戴着口罩還能聞到微微花香。也許室内憋悶太久,人的嗅覺都變得靈敏了。不過,聲色香氣融為一體,在這夜裡也是别具特色。
說起蛙聲,唐代大文豪韓愈曾寫道:“汲水埋盆作小池,一夜青蛙鳴到曉。”一個小盆就能成為青蛙的秀場,這長長的河自然成為青蛙的豪華舞台,它們盡情的歌唱,此起彼伏,熱鬧非凡,似重金屬的搖滾。南宋詩人趙師秀在《約客》中寫道:“黃梅時節家家雨,青草池塘處處蛙。有約不來過夜半,閑敲棋子落燈花。”詩人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夏夜獨自期客,江南梅雨季節的夏夜中,雨聲不斷,蛙聲一片,這環境表面很"熱鬧",隻不過熱鬧隻屬于青蛙王子們,主人耐心而又有幾分焦急地等着,無事可幹,"閑敲"着棋子,靜靜地看着閃閃的燈花,内心的寂寞和焦灼含而不露。惱人的綿綿陰雨,阻擋了友人如約,如鼓的蛙聲,擾亂了詩人的心境。此時此刻,詩人多麼希望友人風雨無阻、如期而至,和他一起舉棋消愁。但沒有手機,沒有電話,沒有微信,沒有qq,隻能等吧。于是乎,閑敲棋子,消解寂寞,慢秏孤獨。
南宋詩人戴複古有一首七言律詩《夜宿田家》:“簦(dēng)笠相随走路歧,一春不換舊征衣。雨行山崦(yān)黃泥坂,夜扣田家白闆扉。身在亂蛙聲裡睡,身從化蝶夢中歸。鄉書十寄九不達,天北天南雁自飛。”詩人彷徨在歧路上,隻有鬥笠跟着他,不離不棄。一個人出門在外,一個春季了竟還穿着過冬的衣服,少人關心少人問。在細雨中艱難地行走在山坳的黃泥坡道上,困乏交加,天黑了才去敲農家的白木闆門。夜裡盡管蛙聲呱噪,還是入夢化為蝴蝶回到了思念中的故鄉。可歎寫了那麼多家信十寄九不達,天上的大雁不給傳書而南北竟自飛。夜晚清風送來遠處的蛙鳴。少了幾分惬意,躺在床上的詩人,無心欣賞青蛙的合唱,雨中跋涉勞累讓詩人少了雅興,蛙聲成了亂,亂了詩人的心,思家之心潛滋暗長。詩人太累了,在"亂蛙聲"中也慢慢入睡,羁旅之苦,行路之乏,想家之深,在蛙聲中夢回故鄉。蛙聲成了詩人如夢的伴奏。無情的信使大雁也不能帶來鄉書,不如歸夢入鄉。羁旅鄉愁豈能是蛙鳴能消?
宋代詩人曹豳(bīn)在《春暮》中寫道:”門外無人問落花,綠陰冉冉遍天涯。林莺啼到無聲處,青草池塘獨聽蛙。”暮春時節,已沒有人過問路上的落花,隻見濃郁的樹蔭,無邊無際,遍及天涯。林間巧嘴的黃莺早已不再歌唱了,詩人獨自一人邁向長滿青草的池塘畔,去聆聽青蛙的叫聲。繁花之後有綠陰,莺啼叫後有蛙鳴。
是的,蛙鳴在人們心中也許是聒噪,也許是安慰,也許是……不過。今夜的蛙鳴算上是小夜曲了。疫情之下的小夜曲,詩歌裡的小夜曲。
春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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