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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談賈樟柯近期的電影創作與轉向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0-08 19:4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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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8月底,初秋,淩晨1點半,導演賈樟柯從杭州蕭山國際影視中心的錄影棚裡走出來,曆時11小時的《我就是演員》影視化拍攝殺青了,他的這人生第一遭「綜藝真人秀」首秀也算是正式宣告收兵。坐進休息室的沙發裡,他長出了一口氣,嘴裡輕輕念叨着「哎喲,拍完就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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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抵達杭州《我就是演員》錄制現場的第36個小時,此前,他完成了一整期競演節目錄制,作為「飛行導演」觀看了三組共七位演員的表演,并旁觀和參與了全部現場讨論,還現場給演員們出了即興表演的「考題」,最終從中選出了兩位演員和一位導師,共同完成了第二天的影視化拍攝,「影視化」的劇本亦是他自己團隊操刀創作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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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影視化」拍攝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得見賈樟柯,拍攝現場正在換景,所有工位上的同伴們都井然有序地工作着,他一身黑衣黑褲黑球鞋,手裡拎着一個墨鏡,在片場邊緣走來走去地轉圈,微微低着頭,他在想什麼,旁人不知道。現場很安靜,就連場工的走動都是靜悄悄的。一場戲要開拍了,還有一位演員不在現場,無人叫嚷喧嘩,賈樟柯也隻是輕聲囑工作人員四下去尋人,不急不躁。

他喊「預備」的時候,「預」的發音同「雨」。他喊「cut」的方式也很特别,聲如洪鐘,像忽然引爆的爆竹,說不準在哪裡就會響起。他不給演員規定太多行動,講戲也大多隻講情緒,拍攝某一場戲的中間,他會走到場景裡面去和演員很小聲地說戲的細節,音量低到旁人幾乎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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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場景是個大全景,導演的監視器和椅子都被挪到了大約15米開外的角落裡,他坐在那裡,遠遠看過去,置身事外又身在其中,片場外圍的邊框像畫框,他像美術館裡的一個沉默的參觀者。忽然覺得慶幸,不知道是在哪一個瞬間他下定決心了要來參加這檔節目,總之,真要好好感謝那個瞬間啊。

「好,朋友們,收工,謝謝。」8個字,賈樟柯的殺青發言,《我就是演員》于他也可算是一種落幕和收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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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步回到休息間,一根雪茄,我們将過去兩天發生的事情一一複盤,他眼睛裡有紅紅的血絲,精神卻還振奮而清醒,甚而言談間還有些許未被抹去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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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演員》的經曆對賈樟柯而言,像是一枚遞到他手裡的多棱鏡,讓他走出自己原來的疆域,得以更加廣袤的視角看到當下影視創作中的現實二三。關于表演創作的瓶頸、關于如何表達自己、關于表演是否可以比賽,關于年齡對演員的桎梏……種種在節目現場生發的讨論和話題,賈樟柯也都有自己延伸的思考。

競演錄制結束當晚回到酒店已經接近淩晨3點了,他說自己很久也沒能真正休息,翻來覆去還在思量這些。從相對自我的電影導演創作環境忽而推開《我就是演員》的門,以下,我和賈樟柯導演的對話。

專 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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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聽見您笑聲說了一句,「拍完就垮了」,您日常做導演的時候,一般的工作時長和強度和今天相比是怎樣的?

賈樟柯:今天我們拍攝「影視化」部分是連續工作了11個小時,這個在我平常的拍攝中是一個很正常的長度,一般我們都是10到12個小時不等,但是這次因為是一個連續作戰,昨天還有真人秀和競演錄制,就有一些辛苦。

這一次參加《我就是演員》,現實和自己的想象有差别嗎?

賈樟柯:首先是我第一次參加綜藝真人秀節目。特别有壓力,因為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我又是個「臉盲症」,我總怕自己分不清舞台上的演員誰是誰,像昨天我們看的第一個節目,是個清宮戲,三個女孩穿着差不多的衣服,好在衣服還能辨别和區分,我也是很努力地在台上克服了我的弱點過來的。

拍攝「影視化」和以往創作有什麼不同的方式方法?

賈樟柯:其實像我們平常拍片子的話,開拍之前不會安排這麼壓力大的工作,因為錄節目和拍攝這兩件事都是要專心做的,雖然我隻是一個小導師,但是也希望能夠為節目、也為這些演員提供一些我的意見、見解跟建議,所以我也是非常認真地在對待。

昨天節目一錄完,沒有睡幾個小時,又開始拍影視化作品,我個人覺得這倒沒關系,但是我很心疼我們的演員,他們已經連續三、四天沒好好睡覺了,今天的拍攝又是高強度的作業,大家都在一個非常疲憊的狀态裡面,如何能夠調動起大家飽滿的創作精力、體力?我就做了一個小調整,把重場戲都放在前面——大家體力好的時候拍完了,其它一些串聯的、不是太重要的戲,我們都放在了後面。做導演拍片子也好,做演員演戲也好,合理地安排體力還是很重要的。

怎麼樣,覺得拍攝的成果滿意嗎?

賈樟柯:我參加這次《我就是演員》,聽到好幾個參加的演員都在讨論一個表演的「标簽化」問題,好像演慣了一種角色,大家接受了,就一直隻能在同樣類型的題材或者人物裡面重複,但其實我覺得,有能力的演員,他們能夠駕馭不同的類型,這才叫演員。

這也給了我做導演一個啟發,其實我過去的電影裡面也會有幽默,包括《江湖兒女》,大家可以在這個影片裡面看到很多幽默的地方,也是一個幽默的江湖,但是我還沒有拍過真正的喜劇,我想我既可以拍《江湖兒女》,我也可以拍一個喜劇版的《江湖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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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來參加《我就是演員》,除了給演員一些幫助和指導,是不是也在期待可以和同行們生發一些交流?

賈樟柯:這也正是我很好奇的地方,因為過去我們導演之間交流表演比較多,很少跟演員溝通表演的事情,我們隻是長期習慣給演員提要求,但是這一次我覺得,确實,(章)子怡、徐峥、(吳)秀波、包括劉天池老師,他們作為表演的長期實踐者,從他們的角度提出來的見解,我覺得對我來說還是非常的有啟發。

有打破您一些固有觀念嗎,或者不是打破,至少讓您開始去思考一些以前沒想過的問題……

賈樟柯:說實話,就是演員的生存狀态,過去我也多多少少知道,一個女演員到三十多歲、四十多歲,在目前的電影創作行業下可選擇的角色的機會會少了一些,但是通過《我就是演員》,才能知道這個年齡段的演員他們面臨的困難到底有多嚴峻,特别是女演員,在這個困境面前她們對表演的信仰,也非常打動我。

這種創作上的瓶頸您覺得主要原因來自于何處?

賈樟柯:就像幾位演員在舞台上所表達的,每個人都有瓶頸,這個瓶頸不一定是表演能力帶來的,甚至不是年齡帶來的。我就在反思,為什麼我們的創作中沒有豐富的人物形象給我們的演員提供機會呢?這些年電影觀衆「低齡化」,我們拍的電影裡面的人物也「低齡化」,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其實,電影應該有一個非常豐富的阈值,有表現孩子的、有表現青春的、有表現中年的、有表現老年的。從這個角度來說,演員目前遇到的客觀困境,反映了我們的電影創作其實是有問題的,不夠多元化,沒有提供給各個年齡段的演員豐富的可以選擇的人物空間,這個确實值得是我們導演和制片人來思考的一個問題。

這是單獨一個部門能解決的嗎?您認為演員能夠從他們自身做一些什麼努力嗎?

賈樟柯:目前看來這是普遍性的問題,演員能做的,我覺得很少,演員很被動,或許,來參加《我就是演員》,發出他們内心的呼聲,這就是他們能做的事情之一。還有,就是不斷克服自身的局限,讓演技日漸成熟,有一天遇到一個好的角色,就不會辜負這個角色,這也是能做的最好的準備。

您自己在創作的時候,會遇到過像您剛剛說到的,因為觀衆的低齡和市場趨勢帶來的壓力和困惑嗎?

賈樟柯:我沒有,所以我個人才會很驚訝于這種現狀。我自己拍片子,沒有太多這方面的感受,這些年基本上的節奏都是,兩年拍一部作品出來,然後去影展,開始發行,是這種比較良性的循環。相對來說,個人工作總是封閉的,來參加《我就是演員》這個節目,接觸這麼多演員,聽他們講他們的故事,我覺得這個收獲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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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您今天的「影視化」作品裡面,我看到很多您對這個行業現狀的觀察,而且有諷刺在裡面,這是您曾經有過的經曆和誤區嗎?

賈樟柯:(笑)我就是拿導演同行開個玩笑,我們有很「天才」的時候,也有很「混蛋」的時候,不能全怪演員。

在您看來,能成為影帝、影後,有什麼必然的原因嗎?

賈樟柯:這個話題很有意思,也是這次我參加《我就是演員》引起的思考,我們對于演員能力的評判标準應該要再細化。有時候我自己的标準也在遊移,我昨天在台上看的時候就在搖擺不定,我到底應該按照電影的表演标準來評判呢,還是按照戲劇的标準?我建議以後,即使是舞台表演,導師可以針對不同的小品或者不同的戲目,提出更明确的要求,比如你這個節目就是為舞台而創作的,我就要看你舞台表演的技術;那另一個表演我們想象是為熒幕創作的——這個時候還要區分,是為什麼樣的熒幕?是類型化的還是生活化的?還是應該有一個更具體的要求跟标準。不同媒介和類型的創作,對演員的要求是不一樣的。

接下來談到你說的所謂的電影節的「影帝」、「影後」,也要在不同的類型裡面談論,很難說它有一個統一的标準。比如說在很生活化的電影裡面,就要求演員能夠對生活有想象力、能夠非常準确地把人物在規定情景裡面的細膩的情緒,用想象的細節呈現出來。但是在非常戲劇化的電影裡面,要通過演員的爆發力和他們駕馭類型表演的形式來評判,包括台詞、形體。這個标準,确實,很多年來,我也一直覺得挺矛盾的,就是參與《我就是演員》給我的思考。

表演這件事到底能比賽嗎?

賈樟柯:我覺得其實還是可以比賽,但是不要把這個「點」看得很重。我覺得在《我就是演員》的舞台上的「比賽」其實就是一個遊戲,能夠吸引觀衆,讓大家有一種緊張的投入感,就很好了。如果可以在這個平台上進行一些觀念的分享、交流、大家一起溝通如何提升表演技術,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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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新片《江湖兒女》也上映了,在電影的最後,男女主角兩個人彼此袒露了心聲,說了實話,然後還是分開了,在您看來,人和人之間的關系必須要有一些隐藏,才能夠同路嗎?

賈樟柯:我覺得我的理解不是這樣的,我的理解是,電影中趙濤飾演的巧巧,她跟廖凡飾演的斌哥一直有感情,當他們再次相會,倆人就決定分手。然後她上火車碰到徐峥,是她生命的另一種可能性,但可能性最後被她自己給熄滅了,我覺得更多的可能是她自身刹那間對新生活的怯懦,不一定是對方不喜歡自己,也不一定是因為對方曾經撒過謊,而是她對一種新的可能性的卻步。

UFO一直是您創作中的一個元素,這一次《江湖兒女》裡也有提到。那,您見過UFO嗎?

賈樟柯:我覺得我見過,當然不能确定。

在哪兒?

賈樟柯:在北京。我見到的那個……我看到那個東西它一邊在飛,一邊自己還在旋轉,自轉,就在半空,天際線上面一點,它在自轉,同時它在一個軌道上,滑過一個軌迹,我看到了不止一個,大概是同時有兩三個,然後我看着它們一直消失掉。

如果它停下來找您,您會跟着它走嗎?

賈樟柯:我不會跟着它走,但是我挺想看看是什麼東西。我不想離開地球。

電影是您的流浪嗎?

賈樟柯:電影不算是「流浪」,電影算我「出走」吧,短暫的「出走」,每次拍一部電影都是一次「出走」。

「出走」跟「流浪」的區别是?

賈樟柯:流浪可能就一直無根地在走,我覺得我還是一個有根的人。

您的根在哪兒?

賈樟柯:根在很多地方,家鄉、朋友圈、工作、同事,這都是根,我自己的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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