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根和王氏老兩口已經年過五十,大半輩子在田地中操勞,好不容易拉扯大兒子陳惠安,他卻染上惡習,整天在外面和狐朋狗友鬼混,不學無術,偷雞摸狗,對老兩口極不孝順。
這天半夜,陳惠安在外面喝了酒,又賭輸了錢,罵罵咧咧回到家,大叫道:“爹!快給我泡一壺茶來!”
陳長根怒道:“你個不孝子!從來沒有享過你一天福,反倒要我半夜爬起來給你泡茶!”
陳惠安本來心中有氣,聽了老爹的話,嘴裡不幹不淨道:“老不死,叫你泡茶你就泡茶,哪裡來得這麼多廢話!”
陳長根歎氣道:“唉!逆子!你知不知道,忤逆不孝的人早晚橫死,死後要遭罪的!”
陳惠安嘲笑道:“少拿那些虛頭巴腦的話唬我,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快去泡茶!”
過了幾天,陳惠安嘴饞想要吃肉,身上又沒有錢,想偷老爹的錢,卻被藏得隐秘,無奈之下取了弓箭,要進山去打幾隻野兔野雞。
隻是他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陳長根王氏二人見兒子失蹤,雖然對他百般不滿,好歹也是親身骨肉,也盡心盡力四處尋找,但始終不見他的人影。
此後隻剩下兩老口相依為命,幸好家中還有一頭驢,幫着二人拉車馱貨、耕田磨面,掙一些辛苦錢賴以為生。
過了幾個月,這天陳長根放驢出去吃草,自己在樹下打了一會兒瞌睡,醒來時不見驢的身影。
“糟了!莫非是被人牽了去?”陳長根焦急地四處尋找,見人就問,隻是村人都說沒有見到。
這下就連驢也丢了,沒有了掙錢幫手,以後耕田拉貨可怎麼辦?陳長根不禁流下眼淚,邊傷心邊往家走。
王氏聽見說丢了驢,急得與陳長根大吵一架,二人生氣傷心,徹夜不眠過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驢卻又出現在門外,喜得陳長根大叫:“哎呀!我的寶貝回來啦!”抱住驢又摸又親,忽然發現驢身上有摔傷,但過了不久似乎就痊愈了。
奇怪的是,自從驢失蹤又回來之後,仿佛變了性情,叫它拉磨它就不停轉,叫它耕田它就使勁拉,一點也不像以往那樣偷懶。
“嘿!真是奇怪,這驢是轉了性了?幹起活兒來勁頭十足,以往可沒有這樣拼命。”陳長根也是疑惑不已。
此後驢幹活賣力,陳長根趕着他為人拉貨耕田,比以往掙得了更多的銅闆,老兩口日子漸漸寬裕起來。陳長根感念驢的勞累辛苦,常常用好草料精心喂養。
如此過了十年,驢已經衰老,力氣也大不如前,陳長根買了新驢代替,将老驢養在家中。
這天夜間,陳長根夢見兒子陳惠安淚流滿面道:“爹娘!不孝子陳惠安拜見您二老!”
陳長根老淚縱橫道:“十餘年了,你跑哪裡去了啊!”
陳惠安跪下哭道:“兒一直在二老身邊啊!”随即講述起緣由。
原來十年前,陳惠安進山打兔子,不料失足落下懸崖而死,屍骨被豺狼虎豹吞食,當真應了陳長根那句“不孝子得橫死”。
陳惠安死後,魂魄在山中遊蕩,若是白天被陽光照到,身上便猶如被萬劍刺穿一般疼痛難忍。到了晚上,山風呼嘯,若是被風吹到,又猶如被千刀切膚一般痛苦不堪。
他日夜受罪,東躲西藏,一日在山中碰見自家的驢,又看見驢被豺狼追殺,不慎也跌下懸崖摔死了。
趁着驢的血肉尚有溫度,陳惠安一狠心鑽進去,站起來逃過豺狼的追殺,走了一夜才回到家中。
此後陳惠安變成了驢,想起自己在世為人時百般不孝,如今正是報答父母恩情的機會,于是拼了命幹活,為父母掙錢。
陳惠安說完,又哭道:“我為二老勞役十年,已經還清了罪孽,很快就會往生去了。我死後,請剖開我的肚子,我還有最後一點心意留給二老!”說罷重重磕了三個頭。
早晨陳長根醒來,記起昨夜的夢淚流滿面,正要向王氏述說,不料王氏也說做了同樣的夢。
二人大驚,急忙來到驢圈,隻見老驢已經奄奄一息,看見二老前來,眼中流出淚水,低鳴了幾聲就斷了氣。
二人抱着驢傷心哭了一場,王氏抹着眼淚道:“快将老驢埋葬了吧!”
陳長根道:“兒子說過,叫我們剖開驢的肚子,有什麼東西要留給我們!”
于是他一狠心,幾刀下去,從驢肚子裡滾出來一個圓溜溜盤子大的黑球。
“這是……這是驢寶!”原來陳惠安為二老留下的東西,就是這值錢的驢寶。
二人流着眼淚将老驢埋葬,後來将罕見的大驢寶賣了一百多兩銀子,又買了幾隻騾子和驢子,此後生活越加富裕,終于不再為生計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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