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聽風等雨
熟悉繁體字的朋友可能會說吃與喫的區别是簡體字與繁體字的區别。對于現代漢語,通用規範漢字來說似乎是這樣的。但若是查閱《現代漢語詞典》會發現“吃”這個字列了兩個字頭,均注音“chi”,不同的是表示“進食”及引申意義的字頭“吃”後面括注了異體(繁體)“喫”,而另一個字頭“吃”沒有括注繁體字,說明這是個傳承字。
(來源 | 《現代漢語詞典》)
所以,簡體字的“吃”是由“吃”“喫”兩個字簡化合并來的。為了行文方便下文中區分“吃”“喫”二字。
對于屬于江淮官話的舒城方言,事情也沒有那麼簡單。我們現在知道語言是在不斷變化的,而這種變化是有一定規律的,就是古代同音的字現代理論上也是同音的。為什麼說是理論上,因為一些字音會由于各種原因,如避諱,滞古等導緻不規則音變。還有便是普通話審音的原因,文白異讀選擇不同,比如粳米的粳字。在《廣韻》中“粳”“更”是同音的,都是古行切。但是在普通話中卻是不同音的,原因在于這兩個字在北京方言中均有文白二音,分别是geng1,jing1。普通話審音時定“更”為geng1,定“粳”為jing1,這就造成了這兩個字目前不同音。
回到題目的“吃”與“喫”。
說到喫,舒城方言裡還有幾個戲谑說法,“腫”“掃”,也很有趣。我們在這裡不讨論這些,隻讨論“吃(喫)”。
筆者寫這篇文章的原因在于聽到有些人在用舒城方言讀“口吃”一詞時讀作“口七”,筆者認為這是不對的。讀作“口急”才是正确的。為什麼這麼說?
前文說了“吃”“喫”二字并不是簡單的簡繁關系,查閱《廣韻》不難發現這兩字廣韻均收錄了,而讀音意思均不同。
“吃”字《廣韻》解釋為“語難”。這個意思存在于現在的普通話“口吃”一詞中 ,給出的讀音是“居乙切”,這個音推導到普通話應為“ji”,推導到舒城方言為“ʨiəʔ(音同急)”。
(來源 | 《廣韻》)
“喫”字《廣韻》解釋為“喫食”。給出的讀音是“苦擊切”,這個音推導的普通話應為“qi”,推導的舒城方言為“ʨ'iəʔ(音同七)”。
(來源 | 《廣韻》)
總結下,口吃的吃沒有繁體,在普通話、舒城話中都應該和急(不考慮普通話入聲字舒化後派入聲調)同音。喫飯的喫現在簡化成了吃,在普通話,舒城話中按規律都應該和七同音。
普通話的基礎北方官話用“chi”這個音表示進食,可能是遺留的古音或其他來源,總之當時沒有确切的字,後來便借用“吃”表示進食的“吃”,而“口吃”一詞中的“吃”根據一些資料北方地區語音還是符合規律讀作“ji”的,那麼為什麼現在普通話“口吃”讀作“口chi”呢?前面說了“吃”字被借用表示進食讀作“chi”,那麼“口吃”也産生被錯誤讀成“口chi”的條件,很多人也就這麼讀了,後來也被普通話承認明确成“口chi”了。而台灣地區現行國語标準沒有從俗,“口吃”依然是“口ji”。
(來源 | 《國語辭典》)
再說“喫”字,這個字是南方部分地區表示“進食”的字,按規律在普通話應該讀“qi”,我們前面說了北方話表示“進食”的“chi”開始沒有字,在寫成“吃”的情況外還有一種情況是用南方表示“進食”用的字,即同義的“喫”字來表示。由于長期混用“吃”“喫”表示“進食”,後來“喫qi”“吃chi”被認為是異體字,讀音也被統一成“chi”。
舒城話中對口吃的人稱呼為“急巴子”,與《廣韻》音意皆合,所以其中的“急”正字當為“口吃”的“吃”。“急巴子”也應該是“吃巴子”。而喫飯一詞舒城人說成“七飯”,是合乎規律的,有些網友為了體現方言發音寫字也常常寫作“七飯”。
可見,舒城方言中“吃”“喫”二字不是簡單的異體字或者簡繁關系。這兩個字音義均不相同,而普通話這兩個字都不規則的變為“chi”。由于普通話影響,導緻有些方言中規則變化仍然區分這兩個字的人混淆了這兩個字。把“口吃”讀成“口七”,這是錯誤讀法,還有人有讀“口吃”這個詞模仿普通話讀成“口赤”,這也是錯誤的。“口吃”應讀為“口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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