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這兩年,有很多書店關閉,也有很多書店轉型。一些書店探索“書店+文創”的路徑;一些書店打造主題風格,裝修或精緻或複古或前衛;還有一些書店,咖啡和甜品成了一大特色……即便如此,傳統的實體書店依舊在不可避免的消亡中,對于書店而言,這不是一個友好的時代,更何況還有疫情的多輪次沖擊。
在這樣的氛圍之下,我們對那些仍然與書籍為伍的人,便多了一份親近感,試着想走近她們,看看書,逛逛店,觀察在知識傳播體系劇變的年代,書店将如何在我們的生活中嬗變?而我們選定的第一家書店,是一個線上書店。
王洪濤/文 “無論時代多麼浮躁,人類永遠需要厚重的東西,我們所做的就是打開一個場景,然後讓人們關注它。”這是先知書店創辦人李治華說的一句話。
李治華的先知書店,專注于人文社科領域,沒有實體店面,隻賣自己精選出來的學術書籍。作為線上書店,它從不跟随各種榜單賣暢銷書,不做短視頻,不直播帶貨,隻靠圖文内容的一篇一篇書評文章,賣不打折的原價書。
這……似乎有些另類。
無人問津的書
創辦先知書店以前,李治華已經在人文社科出版領域深耕多年,用李治華的話講:“出了一些書,也拿了一些獎”。出版社的工作經曆,讓他知道了什麼是真正的好書。那個時候的李治華,事業小有成就。“總編讓我們出一本小衆的書,印8000冊,我是敢印1萬冊的。”
不過,出版社工作經曆也告訴李治華,優質的人文社科書籍,總是找不到真正喜愛他們的讀者。而移動互聯網的興起,也對紙質圖書造成了極大沖擊。與此同時,衆多傳統媒體人、出版人紛紛出走,做起了知識付費的生意。一次與羅振宇的合作中,李治華獲得了啟發:通過内容營銷,小衆的人文社科書籍,也可以煥發新機。因此,他決定自己做一家隻賣精選好書的線上書店,通過好的内容營銷,來探索書店的另一種可能。
2016年,先知書店創立。李治華說:“我們就是讓厚重的、小衆的、有思想的書,實現它們應有的價值。”
創業談何容易,創辦書店的前兩年裡,“先知”在探索和試錯中度過,如何讓這些書找到相應的讀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先知書店雖然以内容獲客,卻也不是自媒體,自媒體是追逐流量的,而先知書店是以精選圖書的内容做支撐,持續輸出深度内容。
盡管如此,有一段時間,先知書店的幾個公衆号和其他自媒體一樣,隻生産内容,卻賣不出書,經曆了長達兩年的沉寂。這兩年的沉寂為此後的發展打下了堅實的基礎,經過各種嘗試後,先知書店獲得了第一個十萬加文章,李治華喜憂參半,喜的是先知書店終于讓越來越多的人知道,憂的是如何将文章的閱讀量,轉化成圖書的成交量。
真正的轉機發生在2018年的7月,一家出版社聯系到先知書店,推出500套《楊小凱學術文庫(九卷本)》,希望先知書店試售,盡管楊小凱在學術圈中有很高的知名度,但在大衆閱讀市場乏人問津。當時,先知書店中的大多數人都不太同意做這套書,或許是出于創業者的直覺,李治華還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做了這套書的内容營銷策劃案。
從7月4日到7月7日,為了趕在楊小凱去世紀念日當天推出文章,李治華帶領團隊編輯反複打磨文章内容。一經推出,便賣出了200多套書籍,先知書店也因此“一炮而紅”,李治華“乘勝追擊”,先和出版社協商增加印量,并拿到了獨家售賣權。緊接着,先知書店為楊小凱的書籍專門開辟了京東店鋪,建立了“先知小凱的思想世界”公衆号,推動銷量繼續攀升,就這樣,一套小衆學術書籍,居然成為了年度爆款。
上線一年内,先知書店圍繞《楊小凱學術文庫》,共推出微信推文50多篇,其中“10萬+”原創文章有數十篇,最終銷售達3000多套,這對于一部大部頭的學術書籍,實在是一個巨大的成功。至此,先知書店真正實現了盈利的突破,并為日後選題操作、内容營銷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并非帶人讀書
在先知書店的經營中,微信公衆号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在李治華看來,先知書店與其他傳統書店及自媒體最大的不同,是以策劃驅動内容營銷,給嚴肅的學術書籍打開一個窗口,讓大衆讀者了解并認識它,而這曆來是圖書營銷的一個難點。
同樣是選書,與京東、當當等電商平台相比,先知書店是人工精選書籍,而不是算法。又因為人工精選,先知書店隻能專注1000個品類,這幾乎抵達了人的注意力極限。
把學術書打造成“爆品”的能力,其實源于李治華曾閱讀大量暢銷書的經曆。李治華喜歡看書,每讀一本書還要求自己撰寫書評或讀後感。因為寫書評,李治華被出版社發掘進入出版社,到那時李治華才知道,當初看的暢銷書,未必是真正的好書。
一本書是否選入先知書店的目錄,首先是思想性與時代性。讀書和選書,就是先知書店的首要工作。過去一年,李治華最喜歡的是芭芭拉·塔奇曼的書。李治華評價塔奇曼的書,“雖然是曆史著作,卻能讓人一口氣讀完。”他說,一本書首先要看是否具有思想性,其次是寫作态度,最難的是還需要有很高的寫作水平,而塔奇曼的書,同時符合了這三個特點。
選定了書,再制作用于内容營銷的書評。先知書店的書評文本,每篇文章具備三個要素:知識儲備、文字表達、廣告營銷,文本并非單人寫作,而是需要整個團隊通力協作,反複打磨,而其中打磨是消耗精力的過程。在打磨中,每一個選題都是以問題終結者的身份去做,立意大于觀點。李治華認為,這個過程不是帶用戶讀書,而是創造一個場景,讓用戶發現書的價值。
現在,先知書店除5個公衆号外,還有300個不同的分銷賬号,這些賬号的分工各不相同,有的是将先知書店的内容複制到朋友圈、有的是完成公号轉載,有的則是在其他平台完成傳播。
在内容策劃的流程中,李治華扮演着三個角色:有文本能力的策劃人、能教人選書的教練、有領導力的管理者。
閱讀的價值觀
在短視頻以及各種音頻大行其道的當下,接受快餐式的知識投喂,似乎成了時尚,各種短視頻賣書和講書,也大有取代書店、引領閱讀的傾向,對于書籍這種古舊的知識載體,新的營銷戰術也在叩關搦戰。
先知書店做不做短視頻?做不做直播帶貨?在抛出這個問題之前,其實李治華已經無數次問過自己了。答案是不做,至于理由,李治華說,“我們的基因就是做圖文出生,如果做短視頻,一方面人才儲備不夠,而更關鍵的是,短視頻與先知書店的價值觀不符。”
這個價值觀,是關于閱讀的價值觀。先知書店創辦的初衷,就是通過内容策劃,使小衆的學術書籍更容易被人們接受,進而實現深度閱讀,實現書籍該有的市場價值。但短視頻與直播帶貨,從内容呈現上來說都是碎片化信息,從營銷導向上都是多多打折,倡導深度閱讀的書店去打折甩賣自己聲稱的“好書”,這是别扭的、違和的。
話雖這麼說,壓力卻是實在的。不做短視頻,不代表短視頻不構成擠壓,如今微信公衆号的獲客成本也不斷上升,這要求先知書店的内容營銷端,必須做出更精良的書評作品。
經過5年以上的積累,先知書店已經沉澱了一大批好書,它所倡導的獨立思考和深讀閱讀,在其優質的内容營銷帶動下,逐漸獲得越來越多人的認可。如今,在實現了一個個單品的累積後,先知書店将各個單品連成了一條線,對3000多本精選圖書排列組合,根據不同的問題,形成了不同的書單,用戶隻需提出一個關鍵詞,先知書店就可以完成書目的挑選。
專注于人文社科圖書,也讓李治華看待事物時,流露着對于時代的思考,這或許是讀書人的天然屬性,對于如何找書、如何讀書、如何賣書,在先知書店的經營中,漸漸有了一套模式理路。這家沒有實體店的書店,有了更多存在下去、發展下去的理由。
正如李治華所說,一開始隻是想賣書,做着做着,發現了更多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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