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沒有人永遠十七歲,但卻永遠有人十七歲!在這個花季般的短暫歲月裡,有人憧憬着愛情,也有人沉浸在愛情的國度。從青春年少到回首過往,有時,多麼希望一開始就沒有相遇、相識、相知、相戀,這樣便不會有後來的謊言、淚水、疼痛、别離。可是,青春注定是不平凡的,不經寒徹入骨的煎熬,哪能溫柔華麗的轉身,然而,對于另一段青春,時間卻永遠将它定格在了那年十七……
第一節
子軒大學畢業後便回到了高中時候的母校,做了一名普通的語文教師,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會回到這裡,也從沒有人問起過這個問題。也許隻有他自己知道,這裡有他最初的記憶和陪伴十年的戀人。他眷戀着這裡的一切,仿佛就像十年前的那天,操場、香樟樹、石闆凳,還有那個熟悉的女生的背影。
和十年前的青澀相比,此時的子軒明顯變得成熟與穩重;臉上開始蓄起長長的胡須,頭發有些淩亂,淺灰色的襯衣,搭配深色牛仔褲,腳上套着一雙棕色大頭皮鞋。他站在講台上,手裡拿着課本,語氣沉穩地說道:“同學們,請翻到書本的第107頁,今天我們學習文章《羅密歐與朱麗葉》。”
一位女同學突然站了起來:“老師。”女生很大聲地喊道。
“這位同學,有什麼問題嗎?”子軒把目光投向台下提問的女同學,表情很自然,像是準備随時為學生答惑。
女同學有些猶豫,或許是本能的羞澀;不過,她還是大聲地說了出來,“我想問…您的初戀在什麼時候?”
女同學的話音剛落,班上所有學生的目光就全集中在了老師的身上。子軒遲疑了片刻,對這突如其來的問題似乎毫無防備,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起來。
此刻,他内心是掙紮的,想努力掩飾那如潮水般翻騰的記憶,但那被扭曲了的表情像是在述說着一段無言的苦痛。是的,十年過去了,若不是有人無心提起,他甚至差點忘卻了那份青澀的愛情竟是如此的真實。子軒小心的将書本合十,雙手緊握壓在桌上,很無力的撐起那已然顫抖的心靈;可記憶的冰窟已完全将他束縛,以至于女同學連續喊了幾聲才緩過神來。
他用力的清了下突然有些沙啞的嗓門,然後弱弱的說:“那年,我十七歲,還是一名普通的高三年級學生;那時候,每天除了上課,陪伴我最多的就是台球,還有我的兩個好兄弟,胖子、名傑。她……何歆蕊……永遠十七歲!記得那時,不管是晴天還是下雨,總能在操場看見她跑步的身影;她有一頭烏黑的長發和一雙迷人的雙眼,這是她留給我最初的印象。”子軒沒敢把所有的記憶都停留在歆蕊的身上,因為他知道,歆蕊已經是自己永遠抹不去的一道傷疤。
“哇,都過了這麼久了,老師您還記得初戀的模樣,當初您一定很喜歡她吧?真的好想知道那時候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女生又一次問道。
子軒突然像被針紮了一樣,身體微微一顫,本想盡量避開那心底最深的記憶,可同學的提問猶如傷口撒鹽,一針見血。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思緒,舊日的過往如泉水般湧出,一切似乎又重回到了十年之前。
那天,天上正飄着雨,子軒、胖子和名傑在食堂剛吃完午飯,站在食堂門口,準備去宿舍午休。
“下雨了,要怎麼走。”子軒有些抱怨地說。
“這麼小的雨,怕什麼,淋不死人的。”胖子說着便和名傑一起奔向雨中。
“喂,等下我。”子軒見他們走遠了,也奔向雨中,跟了上去。
他們經過教學樓,正準備穿越操場向宿舍樓奔去,跑在前面的胖子和名傑卻突然停了下來;子軒跟上了他倆,喘着氣用疑惑的口吻問道:“你們咋不走了?”
名傑把頭側向一旁,并“諾”了一聲,示意子軒往操場的右邊看。
一個披着長發,穿着校服的女生出現在了子軒的眼裡,她正圍着操場跑步。
“哎,據我推測,這女同學肯定剛被那個欠揍的男生給甩了,心裡不痛快才跑到操場上淋雨。”胖子歎氣地說着。
“就你懂得多,走吧。”名傑似乎不太贊同胖子的話。
胖子放開了步伐,嘴裡還不忘念叨着“可憐的人啊,又一個花季少女被殘害咯。”
子軒這次沒有跟上他們,他一邊邁着細小的步伐,一邊注視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歆蕊;終于,歆蕊從他的身旁擦過來。她有着一雙大而迷人的眼睛,皮膚白皙,烏黑的長發随意的在肩上揮舞着,看上去并不算美豔驚人,但卻有着鄰家女孩般的氣質。子軒忍不住又側頭望着歆蕊的背影,他若有所思地撓了撓頭,接着往宿舍走去。
子軒推開宿舍門,走向自己的床位,順手拿起毛巾擦拭着被雨淋濕的頭發。
“子軒,怎麼才回來,是不是在偷偷看操場上那個失戀的女同學啊。”胖子一邊滑稽地說着,一邊湊近子軒。
“走走走,一邊去,沒你那麼無聊。”子軒說着便把胖子推到了一旁。
“好,你繼續擦你的頭發,我一旁無聊去。”胖子說完重重地躺在了床上。
子軒像是被胖子剛才的話觸動了一下,他右手還拿着毛巾停留在頭上,身體卻不自覺地傾向窗戶,像做賊似的伸長脖子往窗外望了幾眼,歆蕊的身影再一次映入他的眼眸。她還在操場上跑步,不,應該是在淋雨吧!
“怎麼還在?”子軒輕聲地說着,表情有些疑惑。
“什麼?”名傑上身斜靠在床頭,雙手托着一本厚厚的書籍,望了子軒一眼。
“噢…沒什麼。”子軒略顯緊張,迅速将自己的目光拉回來,然後把剛擦拭頭發的毛巾挂在床頭的欄杆上;接着又說:“我出去一會兒。”他拿起放在靠窗邊桌上的一把雨傘,走出了宿舍。
胖子吃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不解地說:“什麼情況?”
名傑馬上用鄙視的眼光看了胖子一眼,又故意用柔情的語氣說道:“胖子,沒你的事,繼續睡吧。”
胖子翻了下白眼,假裝打了個寒子,又倒在了床上。
子軒撐着雨傘來到操場,但此刻又有些猶豫,原本就是來給女生送傘的,可當自己走近了,卻又發覺沒有足夠的勇氣。他低着頭在原地徘徊,像是以這種方式在給自己鼓勵,剛向前走了兩步,又轉身退了回來。就在此時,歆蕊又一次與他擦肩而過,隻是這次歆蕊離他更近些,她頭發上甩出的雨水灑在他的臉上,涼涼的,他顧不上擦掉臉上的水滴,而是朝着歆蕊追了過去。
終于,他跟上了歆蕊。“诶,同學,有在下雨耶。”子軒的語氣有些呆闆。
歆蕊沒有理會子軒,甚至都不願意回頭看他一眼,依然不停地小跑着。
子軒有些氣憤,自己好心幫忙,居然都沒能得到理睬;但礙于面子,既然跨出了這一步,總不能就這樣返回宿舍吧。“這位同學,我有在跟你講話,你聽不到嗎?”他又一次對着身前的歆蕊說,這次,聲音比之前洪亮了許多。
歆蕊終于停下了腳步,不耐煩地回過頭來望着子軒。“這位同學,請問我們認識嗎?”她臉上布滿了綠豆般大小的水珠,并不時地滴落在藍白相間的校服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珠;但即使是這樣,還是能夠清晰地看出那鄰家女孩般的面容。
歆蕊的回答讓子軒不知所然,他忙着解釋說道:“這天下着雨,我見你一個人在操場跑步,覺得有些奇怪,這才過來問問你,你這人咋不領情。”
“奇怪?你才奇怪吧;一個我不認識的人來問一個陌生人奇怪的問題,難道你不覺得你很奇怪嗎?”歆蕊兩手叉在腰間,喘着氣再一次回答。
這回子軒算是無言以對了,但總不能讓自己太落魄,他突然靈機一現,想起胖子說的那句話:“你不會真是被男人給甩了吧?”話剛說出口,子軒便有些後悔。
歆蕊聽到這話,不免有些惱火,她眼裡騰出一股殺氣,斜視了子軒一眼,不過馬上又變回了若無其事的樣子,她覺得沒必要和一個陌生人怄氣;接着洩憤似地回了句:“你才被男生甩。”然後避開子軒朝教學樓走去。
子軒傻愣了下,轉過身又追上歆蕊,并快速地将雨傘架在歆蕊的肩上,然後徑直朝宿舍奔去,一邊還大聲的說着:“我是高三一班的朱子軒,記得還我的雨傘。”
歆蕊有些觸不及防,不自然地握住雨傘,她回過頭,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止住了嘴,望着那雨中奔跑着的陌生身影,說不出的莫名其妙。她深深地吐了口氣,撐起雨傘,也消失在了雨霧中。
子軒又回到了宿舍,他照舊拿着毛巾擦拭頭上的雨水,情不自禁地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胖子,名傑,你們不會把我給甩了吧?”
“你腦子沒進水吧?”名傑詫異地答道。
“不對,我記得你剛剛出去的時候帶了雨傘,怎麼現在回來頭發又是濕的,難道……”胖子像是猜到了什麼,瞬間從床上爬起來向窗戶走去。
名傑見狀,也從床上爬起來走向窗旁。他倆頭挨着頭,四處張望了好一陣,但并沒有任何收獲。
“沒人啊!”胖子撓了撓頭,莫名地說道。
“窗外的雨有那麼好看嗎?”此時子軒已坐在床沿上,正翻着一本厚厚的書,低着頭用挑逗的語氣問。
“切”名傑和胖子兩人異口同聲的發出蔑視的回答,然後各自回到自己的床上。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晚自習的下課鈴聲響了;歆蕊不緊不慢的收拾好課本,背起書包,走出了教室。
出了校門,歆蕊上了一輛白色的轎車。
“歆蕊,你今天怎麼又忘記帶維生素了?”車上的中年女人問道。
“噢,今天早上太急了,所以……”歆蕊有些歉疚,把目光移向了車窗外。
“所以就忘記了?你就應該多長點記性。”中年女人有些責備,但更多的是出于對自己孩子的關心吧。
“好啦,媽,下次不會了。”歆蕊有些疲倦的回答。
“還有下次啊,下次會被你急死去。”中年婦女回頭望着歆蕊,眼神有種說不出的殷切。
“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可以了吧,我的親媽!”歆蕊做着可愛的勝利手勢,撒嬌似的說道。
“反正隻要你每天乖乖的聽話,快快樂樂的,你媽我也就放心了。”
回到家,歆蕊像往常一樣,習慣性的換好拖鞋,便順着樓梯走向二樓的卧室。“媽,我回房間做作業了。”
“記得先喝瓶維生素。”媽媽又一次叮囑,側着腦袋往樓上看了一眼。
“知道啦!”歆蕊的聲音從二樓傳來。
進了房間,歆蕊在靠牆角的書桌旁坐了下來。她的房間不大,白色的衣櫃,白色的床,粉色的床套和被褥,還有身前的那張白色書桌;床頭的牆上斜貼着兩張明星的海報。靜坐片刻後,伸出雙手準備打開書包,一把藍色的花格雨傘滑了出來,歆蕊拿起雨傘放在眼前晃了晃,突然想到白天的那個陌生的男生:“我是高三一班的朱子軒,記得還我的雨傘。”不過她沒心思去多想,便把雨傘又放回了書包,然後拿出課本,認真的閱讀着……
黑夜在無言的守護中變得沉寂,隻有窗外的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被風吹散的雨滴毫無顧忌的拍打着已然泛舊的玻璃窗,激蕩出一陣陣刺耳的脆響;昏暗的燈光透過樹枝的層層間隙撒向宿舍,随着風吹樹葉的舞動而顯得異常興奮,一閃一閃的,宛若夜空中的繁星。而此時的子軒并未睡沉,他不停的變換着各種睡姿,側卧、仰躺、府趴;可不管怎樣,終究是沒了睡意。不知是窗外的細雨斜風太過吵鬧,還是被生活、學習的繁瑣困擾而不能寐,或許這些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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