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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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曰:舜發于畎畝之中,傅說舉于版築之間,膠鬲舉于魚鹽之中,管夷吾舉于士,孫叔敖舉于海,百裡奚舉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佛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人恒過,然後能改,困于心,衡于慮,而後作;征于色,發于身,而後喻。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
然後知生于憂患,而死于安樂也。
這是《孟子.告子章句下》中的一段文字。這段文字被人教社選編進了初中語文課本,選編者還加了這樣一個題目《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我在想,為什麼要選孟子的這段話入課文呢,并且是從上世紀的1961年入選一直到今天。
不妨看看教材編選者給的練習題:結合課文内容說說你對“生于憂患死于安樂”的理解,并另舉一兩個事例來證明這一觀點。
原來是讓學生理解“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有一個教學設計還引用了名家的如是點評:“此章說明有作為的人物的成就是艱苦奮鬥的過程,是沒有安閑平順的道路可走的。人們要能正視矛盾,經受折磨,奮勇前進,不在任何困難和失敗下低頭,經得起考驗,才能煉就擔當‘大任’的力量和本領。而艱苦的客觀環境,正是培養和增長這種精神的有利條件。如果避免矛盾,畏難敬安,任運流轉,那就會堕落腐化,自取滅亡。所以說:‘生于憂患,死于安樂也’。在人如此,作為一個‘國’來說,也是從艱苦奮鬥中成長起來的。”
那麼,孟子的這段語錄是真的論證“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嗎?并且“生于憂患死于安樂”是一條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嗎?
孟子這段語錄有三層意思。第一,擔當大任者得必先在生活、精神、行為等方面經受一番艱難而痛苦的磨難;第二層,論述個人和治國經受磨難的益處;第三層,歸納“生于憂患死于安樂”的觀點。
但是細細推敲,孟子的論述是難以成立的。
舜等六人的發達是他們“生于憂患”嗎?完全不是。例如,那個築牆的傅説被武丁起用,是因為武丁做了一個能輔佐他治國之人的夢。于是命人拿着畫像找到了他。如果武丁沒做這個夢呢?再就是他們的治國才能和志向也不是在“磨難”中産生的。更重要的是,孟子在這裡說的不是個人的主觀能動,而是“治人者”要使将要擔當大任者先從肉體、精神等方面受到磨難。這是很可怕的。
即便是個人對己的要求,要成為一個擔當大任的人,就必須自找苦吃,受盡肉體和精神上的磨難嗎?應當承認,能經受住磨難的人,往往可以成大事。但是不能反過來說,成大事者一定要經受磨難。經曆了磨難的人也不一定成大事,吃得苦中苦,也不一定成為“人上人”。成千上萬在底層奮鬥的人,有多少人成為富翁?有多少成為精英?有多少成為“上流人士”?鳳毛麟角吧。另外,一些成大事者并沒有在肉體和精神上經受磨難,他們成大事來得輕松着呢。
“人恒過”到“而後喻”與“生于憂患”也不搭界。而且通篇隻是肯定了積極的一面。一個人常常犯了錯誤,然後才能改嗎?他能改嗎?果真如此,則怎麼會有“屢教不改”、“知錯犯錯”?心意困苦,思慮阻塞,是可以使人奮起,但也可以使人悲觀喪氣呀。
“征于色......”這一句更是與“生于憂患死于安樂”不沾邊了。
“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是講國家存亡的。大意是,國内沒有像傅説、百裡奚這樣的重臣,國外無敵國可難,無外患可憂,則凡庸之君,驕慢荒怠,國家就常常以此滅亡。
其實,孟子的這段話不是對普衆講的,不是講個人的修養,而是對君王講的,是講君王如何治國。
“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客觀地說,隻能相對而言。生活得好好地,有吃有穿,為啥自尋煩惱去憂患呢?長期處于憂患之中,是會得抑郁症的。靠好臉蛋成了千萬粉絲擁趸的“明星”,他們死于安逸的生活了嗎?還有富二代,安樂的環境始終讓他們是“人上人”。
一個人能成大事,并不一定要先讓肉體和精神受到磨難,生活在憂患的環境之下。更不能把安樂當成消廢意志、磨滅理想、自我沉淪或毀滅的敵人。
确實沒有對孟子這段話做拔高解讀的必要。拿這段話教育未谙世事的初中生未必能起到教材選編者所達到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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