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丨21世紀經濟報道 21财經APP

記者丨朱萍 肖苗 陶凱倫 北京報道

真的沒問題？

7月12日，美國司法部表示正對強生進行刑事調查，調查其是否隐瞞了強生爽身粉可能緻癌。消息一出，強生跌幅超4%，報134.30美元，創自去年12月14日以來的最差單日表現。

強生爽身粉（21新健康記者攝）

值得注意的是，強生爽身粉滑石粉緻癌的争議由來已久。

自2012年至今，多次有消費者起訴強生，稱長期使用該品牌爽身粉緻她們患癌。路透社2018年11月調查發現，強生多年來一直知道旗下爽身粉含有石棉成分。

北京朝陽醫院職業病與中毒醫學科主任醫師郝鳳桐此前在《健康報》發表文章稱，由于礦物共生的原因，滑石會被石棉所污染，而石棉及被石棉污染的滑石已被證實在職業暴露方面與多種腫瘤發病有關，因此滑石粉能否緻癌，關鍵在于其是否含有過量的石棉成分。

21新健康記者也在線上線下對強生爽身粉銷售狀況進行了調查及相關咨詢。7月14日，一位強生中國區的銷售人員向21新健康記者解釋說，相關緻癌新聞隻在國外報道、且暫時無法證實，強生中國所使用的化妝品用滑石粉都在國内生産，符合相關監督機構标準，可以放心使用。強生公司發言人也稱，全世界監管機構的大量研究和測試均表明強生爽身粉可安全使用，不含緻癌石棉。

那麼，強生爽身粉到底是否含有緻癌石棉？争議叢生的強生爽身粉還能放心使用嗎？

01 美國司法部對強生進行刑事調查

7月12日，美國強生公司自稱正在積極配合司法部調查。福克斯新聞于7月14日報道稱一份報告顯示，華盛頓一個聯邦大陪審團正在調查強生公司是否在“滑石粉可能緻癌”的問題上對公衆說謊；目前，強生面臨着超過14,000起訴訟。

受此調查消息影響，7月12日，強生美股盤中最深跌5.6%，創2018年12月14日以來的最大單日跌幅，市值一度縮水近190億美元。最終收跌4.15%，盤後繼續下跌，收報134.29美元，創2019年6月5日以來的兩個月新低，市值蒸發近150億美元。

事實上，這并非強生爽身粉第一次卷入訴訟中。

2016年2月，一位阿拉巴馬州女性起訴強生，稱因使用強生嬰兒爽身粉而罹患卵巢癌，強生被判賠償7200萬美元，其被訴之路也就此開啟。2017年8月，強生公司又賠償一名狀告強生爽身粉緻其患卵巢癌的女性4.17億美元（約合人民币27.8億元）。2018年7月，強生支付了一筆數額最大的賠償，向22名稱因使用其含滑石粉産品而患上卵巢癌的女性支付創紀錄的46.9億美元賠款。有統計顯示，過去3年間，美國法院判決強生公司向消費者賠償超過50億美元（約343.8億元人民币）。

巨額賠償壓力下，強生的滑石粉主要供應商ImerysTalc America及另外兩個北美區的關聯公司已宣布申請破産保護，強生公司的原料供應一度緊缺。2018年第四季度強生發布的财報顯示，包含爽身粉的快消品部門第四季度銷售額較之上一季度下降0.1%，為35.36億美元，其中嬰兒關懷系列第四季度銷售額較之上一季度下滑3.5%，為4.73億美元。

2018年12月14日路透社一篇調查報道指出，強生公司幾十年來一直對嬰兒爽身粉中潛藏石棉知情，并指出，至少從1971年到21世紀初，強生公司的高管、經理均知曉原料滑石粉和成品粉有時對少量石棉測試呈陽性，卻沒有向監管機構或公衆披露。

面對衆多質疑，強生公司仍稱全世界監管機構的大量研究和測試表明，強生生産的滑石粉是安全的，不含石棉。其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亞曆克斯·戈爾斯基表示：“我們仍然相信我們的産品不含石棉。”

目前，尚無确鑿證據證明強生滑石粉中含緻癌物質，但諸多案件的争論焦點在于強生公司對滑石粉中含有石棉情況的知情與否。如果強生公司存在知情不報的情況，這将帶來更嚴重的問題。

02強生中國銷售稱不影響健康

近日，21新健康記者也針對強生中國區滑石粉爽身粉等産品在線上線下進行了相關調查。

21新健康記者走訪商超發現，四款強生爽身粉擺放在貨架顯著位置，其中三款成分中包含滑石粉，不過在包裝另一面，強生爽身粉特别标注：“不含石棉”、“30項安全測試和評估”。除滑石粉爽身粉外，強生還有一款不含滑石粉、而是含玉米澱粉的爽身粉在售。

相關銷售人員告訴21新健康記者，由于正值夏季，強生爽身粉銷量很大，在線上銷售亦表現不錯。如21新健康記者在淘寶官方旗艦店發現，強生滑石粉爽身粉月銷量3552件，遠超啟初862件和好孩子754件的月銷量。

熟悉日化行業的人士張紅輝曾表示：“在中國嬰兒護理市場上，強生進入中國超過三十年了，多年來一直在商超渠道占據重要地位，是家喻戶曉的品牌，早年間新生兒爸爸媽媽們購買嬰兒用品首選幾乎都是強生。有機構統計數據顯示，強生嬰兒類産品在國内的市場份額一度超過50%。”

貨架上在售的強生爽身粉（21新健康攝）

而當問及該産品是否存在緻癌風險時，上述強生銷售人員告訴21新健康記者，緻癌相關新聞隻在報道且暫無法證實，強生中國所使用化妝品用滑石粉均在國内生産，符合相關監督機構的标準，可放心使用。

同在貨架銷售的爽身粉品牌還有啟初與好孩子，21新健康記者注意到這兩款産品均使用玉米澱粉。啟初銷售人員在介紹自身産品時，反複對21新健康記者強調自家産品不含滑石粉，而采用“更安全的天然玉米澱粉”，稱滑石粉産品可能影響到嬰兒的身體發育和智力發育。

21新健康記者也随機采訪了幾位年輕母親，詢問是否使用強生爽身粉，大部分回應稱因看到相關新聞報道，沒有給寶寶使用爽身粉，而是用肌膚潤滑乳液和松花粉等替代，其中也有一位寶媽稱正在強身爽身粉，對其有害健康的争議并不知情。

03滑石粉到底是否安全？

讓強生陷入訴訟旋渦的滑石粉到底是什麼？

原中國食藥監局發布的《化妝品用滑石粉原料要求》指出，滑石粉是滑石礦石經機械加工磨成一定細度的粉體産品，廣泛用于各種化妝品尤其是粉轉化妝品中。據《健康報》報道，滑石主要成分為水矽酸鎂，可經過精選、粉碎、幹燥制成滑石粉。在滑石成礦過程中，由于不同地區成礦條件不同，常伴生有其他礦石，如蛇紋石等石棉成分，以及方解石、白雲石、菱鎂礦及雲母等。

自2016年12月1日生效的《化妝品安全技術規範》（2015年版）中，将滑石粉列入化妝品限用組分（序号35），規定給3歲以下兒童使用的粉狀産品，應在标簽上标注“應使粉末遠離兒童的鼻和口”；用于其他産品時，無需标注注意事項。另外，上述規範對化妝品安全通用要求中的有害物質有限值要求，指出化妝品中不得檢出石棉。

國際癌症研究機構把滑石粉分為3類：含石棉纖維的滑石粉，被分類為緻癌性1類；不含石棉或石棉纖維的滑石粉，被分類為緻癌性3類（即緻癌性尚無法分類）；添加了滑石粉的爽身粉且用于女性私密部位，被分類為緻癌性2B（可能緻癌）。

2015年，美國化妝品成分評估小組(CIR)發布了《化妝品用滑石粉的安全評估報告》，認為在當前使用量（0.0005%～100%）下，滑石粉用于化妝品中是安全的，但當皮膚屏障消失或明顯受到破壞的情況下，不能使用滑石粉。

至于滑石粉是否安全？深圳天祥質量技術服務有限公司化妝品法規顧問李能稱，對于滑石粉緻癌性的數據目前并不充分，但滑石粉可能帶有安全性風險物質石棉，而石棉被歐盟法規1272/2008(CLP法規)分類為緻癌性1A類。

李能指出，滑石粉的緻癌性應視其所含雜質和使用部位而定。可以肯定的是，符合法規要求的滑石粉在正常、合理及可預見的使用條件下，不會對人體健康構成危害，消費者也無需有不必要的恐慌，但使用時應注意暴露皮膚情況以及使用部位。從滑石粉的毒理信息和法規以及IARC對滑石粉的分類來看，以滑石粉為基礎的爽身粉如果用于女性私密部位，可能緻癌，但根據現有研究數據，尚未發現滑石粉與卵巢癌之間存在關聯性，滑石粉緻癌的數據并不充分；如果用于其他部位，緻癌可能性極小。

李能建議，對含滑石粉的産品，消費者應注意産品适用人群、标簽要求、産品容器，還應留意皮膚情況，不建議滑石粉用于缺乏保護屏障或受損的皮膚上。對企業而言，在選擇滑石粉原料時，應該遵照相應法規要求和原料要求。含滑石粉的粉狀類産品應進行石棉測試，确保産品安全性。

據《健康報》報道，滑石粉的危害主要體現在粉塵的職業暴露。1896年有國外研究者首次提出滑石肺與滑石采礦和選礦有關。滑石開采和加工工人因接觸大量滑石粉塵，可能導緻滑石肺，其多在接觸滑石粉塵10～15年後發病。滑石塵肺發展較緩慢，病情較輕，但在接觸含有纖維狀透閃石等滑石粉塵的病例中，則可發現類似石棉肺胸膜斑、肺部廣泛間質纖維化等病變特征，這也是由滑石中的石棉成分所決定的。因此，接觸滑石粉塵，應當避免呼吸道長期、大量的吸入。

中國化妝品研究中心專家委員會一位專家指出，雖然企業在使用滑石粉時均會進行相應處理，國家對其純淨度也有相關規定，且目前國内尚未發現使用滑石粉與癌症相關的案例，但任何風險都是長期累積造成的。“近年來，相關企業已經開始避免生産含有滑石粉的爽身粉，改用植物粉替代，例如玉米粉、松花粉。但後者也必須警惕嬰兒過敏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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