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紛紛暮雪下轅門,風掣紅旗凍不翻。(岑參)
用“暮雪下轅門”來配圖戰事消歇之際的兵營,可謂典型得不能再典型。
着“紛紛”二字,不是動詞,卻動感十足;下一句,又化動為靜,将風拟人化,言其猶如一隻手試圖掣動紅旗,可見風乃烈風。
但竟然因為雪天寒地,紅旗無法舒展地飄揚,又可見寒乃苦寒。對戍邊士兵的同情隐伏其中,也就使得上述繪景立即被賦予了深廣的社會意義。
【霜】十輪霜影轉庭梧,此夕羁人獨向隅。(晏殊)
霜是秋天獨有的症候,由秋入冬,則是大自然由興盛轉向凋零的轉捩點。
“十輪霜影”意即十年霜影,“轉庭梧”,旋轉、湊聚于院内梧桐之下,不寫月到中秋,而月亮的“角色”反見吃重,頗多感慨年華虛度之意。
這裡的繪景,為下一句的寫人做了鋪墊,“此夕羁人獨向隅”,可直譯為“今夜羁旅未歸之人,獨自面向庭院一角”,雖未說做何事、有何愁緒,然含蓄構圖之意涵,已不言自明。
【雨】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辛棄疾)
“星”是自烏雲縫隙透過的寥落疏星,“雨”是零星而至的輕微陣雨,寫的是靜物,卻在漸變動勢,如清淡的水墨畫,簡筆勾勒,已得山野之機趣。
一個“天外”,一個“山前”,本來遙遠而不可捉摸,可是經由作者筆鋒一轉,卻忽而展現在眼前。
句中對仗的運用,穩定了音勢,但并未如慣常一般,予人稠密之感,而顯得疏淡、典雅,這等妙用,值得品詠再三。
【雪】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納蘭性德)
“風一更,雪一更”雖詞句俗常,卻在意象、聲勢上均有疊加感,且直觀形象,如在眼前。
風大雪猛,聲音聒噪得讓人心煩意亂,難以入夢。為何?“鄉心”二字,透露了玄機:原來是思鄉心切,才心神不甯。
對比之下,安靜、溫暖的故園才不會有這般苦寒慘冷的景象。
納蘭性德的詞以寫景逼真取勝,詞風清麗、哀感頑豔,于此句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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