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幹活可能是累了,回來後吃過晚飯,躺在床上一點了不想動,随手翻翻書看,剛看了兩頁,隻覺得兩眼澀饧,那文字如同一線,瞬間迷茫了,看書,竟成了催眠曲一般,兩眼閉上,朦胧入夢了,夢中還在惦記着:今晚上,這工資可不會再拖幾天吧?早該發了呀!
今日歸來,似乎不像昨天那樣忙累,那天随手寫的東西還未完,繼續那辛十四娘的故事。
且說辛老漢看馮生無禮,派家人拉出門外,那馮生酒勁湧出,吐了一地,隻聽身後有磚石亂落如雨一般,幸運的是沒有落在身上,休息一下,門邊的樹上,自己的驢還栓着,低頭嚼草在吃。
于是解驢上來騎着,尋路歸家,隻見夜色迷離,走走轉轉中,來到了山谷之中,又聽到遠處狼聲嚎叫,又有夜貓子叫聲,馮生聽了,不覺心驚膽戰。
四下回顧,也不知自己身在哪裡了,向遠處一望,隻見那蒼茫的樹林中,有燈火閃閃,搖曳泛光,馮生心下猜測,應該是有小村落,于是,拍驢向燈火村落行來。
行不久遠,隻見一座高大門楣,于是下驢來,用鞭子敲了敲門,隻聽門内有人應,問道:“是何處的年輕人,怎麼半夜來到這兒了?”
馮生忙答道,我是迷路的人,希望能借宿一晚。
門内問話的人說,等下我回複主人。
馮生站了一會兒,忽然聽到門栓抽出,大門開了,一個很健壯的仆人走出來,代替馮生牽驢,邀請入内。
馮生随人來到内室,隻見裝飾非常華麗,堂上的燈火明亮。剛坐一下,有個婦人出來,問馮生的姓名,馮生一一告訴。又過了一會兒,又有幾個丫鬟仆人,扶一個老太太走來,婦女向馮生道:“郡君來了。”
馮生站起來,整理一下衣服,準備跪下拜見。老太太連忙止住,讓他坐下,對馮生說:“你就是馮雲子的孫子吧?”
馮生連忙答道:“正是!”
老太太道:“你還是我的重外甥呢!老身我年紀太大了,經年不出門,親戚之間,很少走動,都陌生了。”
馮生連忙說:“我小時候就父親去逝了,我祖父更沒印象了,祖父那一代人的親戚,十個也不一定能認識一個,向來沒有拜訪過您,請您明确指示一下。,”
老太太道:“不用多說,你自己會知道的!”
馮生聽老太太這樣說,也沒敢再問,心中便納悶猜測,正猜測間,隻聽老太太問道:“孩子你怎麼大半夜的走到這兒來了?”
馮生向來認為自己膽大,免不得吹噓一下,講了自己的經曆。
老太太聽了笑道:“這是好事啊!況且孩子你人才出衆,也是名士風流,與他們家配婚姻,也沒辱沒于他,那野狐狸一家怎麼還自強自高的!孩子不用憂慮,我能為你辦到。”
馮生聽了唯唯道謝。老太太看看左右衆人道:“我不知道辛家的女兒,還能長得那麼漂亮!”
有仆人回笑道:“他家有十九個女兒,都翩翩有風格,不知道這位馮官人想行聘的是哪一個呢?”
馮生說:“年齡大約十五六了。”
仆人說:“這個是十四娘,三月份的時候,她跟着她母親來給郡君來祝壽,老夫人您忘了嗎?”
老太太笑道:“是那個在蓮花繡鞋上做高底,又填了香屑,走路的時候還蒙着面紗的女孩子嗎?!”
仆人道:“就是她!”
老太太笑道:“這個女孩子,太聰慧,又精巧,身材窈窕,外甥你的眼光真不錯!”
随即對仆人道:“可以派小狸奴把她喚來!”
仆人答應一聲去安排了,過了不久時間,隻聽仆人回話道:“辛家十四娘到了!”
剛說完,隻見那紅衣女人進得門來,跪地拜見了老郡君。
老郡君親手拉起來說:“以後就嫁給我外甥了,外甥媳婦兒,不能再行婢女的禮了。”
女子站起來,亭亭玉立,紅袖低垂。老郡君給她理理頭發,撚了撚耳環,門道:“十四娘這幾天在家做什麼活呢?”
女孩子低聲回應道:“閑下來時隻做繡花了。”回頭看着馮生,臉上羞縮,心中忐忑不安。
老郡君向她道:“馮生是我的重外甥,他真心誠意的與你做婚姻之好,怎麼還教他迷路,終夜在這山谷裡亂竄呢?”
女孩子低頭無言。老郡君接着說道:“我喚你來,沒有别的,打算替這外甥做媒了,”
女孩子還是默默不說話,心中不知如何打算。
老郡君随即命人做準備,安排新房床鋪,喜酒花燭之類,意思今夜便可拜堂成親。
女孩子紅着臉向郡君道:“我得回去告訴父母一聲。”
老郡君道:“我為你做的媒,還能有什麼過錯嗎?”
女孩子道:“郡君您的命令,我父母他們自然不敢違扛,然而,如此草草拜堂成親,我就是死也不敢從命!”
老郡君笑道:“小女子有志氣,不可以給她更改。真是像我的重外甥媳婦兒!”
随手從她頭上拔下一朵金花,讓馮生收起來,做信物。
命令女孩子回家以後,讓父母撿一個良辰吉日,做送親的日子。于是讓家下仆人送女孩歸家去了。
女孩走後,隻聽有遠雞打鳴聲傳來,老郡君便安排仆人牽驢送馮生出門。
馮生剛出門走了幾步,回頭一看,那村舍已沒有了,但隻見松楸樹林中,是幾座已長滿了草的墳墓。
馮生心裡想來想去,忽然想起來,這兒是薛尚書郡君的墓,郡君夫人是馮生祖父之妹,因此稱呼馮生為外甥。
馮生心中此時知道是遇上鬼了,然而卻不知道十四娘是什麼人,長噓短歎而歸,回家準确一切應用之物,心中卻又擔心着,與鬼的約定,能有效嗎?
再往那座寺廟裡看看,則又是那樣殿宇荒涼,破敗不堪。問問附近的人,都說常常能見到有狐狸出沒。
馮生心中暗想,如果能娶到十四娘那樣美麗的女孩子,就是狐狸精也是好的。
到了那一天,打掃房舍道路,又派仆人遠遠的迎接眺望,直到半夜還沒有人來,馮生心中徹底失望了。
正準備睡覺,隻聽門外有人聲喧嘩。馮生蹋拉着鞋出門來看,隻見一輛繡緯的車子已停到了院中,兩個丫鬟扶着十四娘下車,向房中走
來,坐在一旁。一些嫁妝很普通,沒有特别的東西,隻見有兩個長胡須的仆人擡着一口大如甕的撲滿,放在了堂屋的一角。
馮生滿心歡喜娶到了美麗的妻子,并不懷疑她是狐狸精。
馮生問十四娘道:“薛尚書家不過是死鬼,你們一家子怎麼對他們服服貼貼的那樣呢?”
十四娘道:“薛尚書,如今做了五都巡環使,數百裡的鬼狐都要聽從派遣,因為歸家的時候少。”
馮生不忘郡君做媒的恩德,過了幾天,便上墳墓去拜祭一番。回到家裡,隻見薛尚書家中派來兩個鬼仆人,拿着美麗的錦緞來做賀禮,放在家中的桌子上便走了。
十四娘看了說:“這是老郡君的東西。”
有個楚銀台公子,小時候與馮生是同學,曾經非常親密,喜歡相互狎戲。聽說馮生娶了狐妻,便以贈送禮物為借口,上門來喝喜酒。
過了幾天,又送來請貼邀請馮生去喝酒。十四娘聽說了,對馮生說:“那天公子來,我偷偷從牆頭看到他,那個人猿猴眼,鷹鈎鼻,是不可以長相處的人,不要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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