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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樟柯的真實故事

生活 更新时间:2025-08-24 14:11:21

梁鴻至今仍記得年少時一個春天的傍晚,她獨自一人走在路上,看到夕陽下的白楊樹,突然就哭了起來,“人生這麼美好,我竟然沒有寫什麼東西,活着都沒有意義。”

十年前,在大學教書的學者梁鴻寫了一本書,記述了自己的故鄉河南穰縣梁莊近30年來的變遷,取名為《中國在梁莊》。如今,她的作品欄裡添了《出梁莊記》、《神聖家族》、《曆史與我的瞬間》、《外省筆記》和最近的出版的《四象》,她已成為職業作家,與文字和閱讀為伴。

這些年,梁鴻與故鄉始終保持着離開,回歸,再離開,又回歸,這樣循環往複的聯系。在這一過程中,她最終尋回了自己的名姓:一個生在梁莊、長在吳鎮、後至北京的出梁莊人。她找到自己的根和精神之源永遠在那一方故土中,更為幸運的是,她還能用手中的筆将它書寫下來,無論美好還是頹敗。

“在閱讀中抵抗遺忘。”梁鴻說,這句印在“都來讀書”的海報上。“都來讀書”是抖音、今日頭條、番茄小說以及國内衆多文化機構共同發起的全民閱讀計劃,梁鴻作為“領讀人”,向閱讀愛好者講述不被遺忘的故鄉,以直播、抖音短視頻或微頭條、頭條号文章的形式,發布讀書感悟,用新技術記錄曆史。

熙熙攘攘的人生從來都在,通過梁鴻推薦的書,你可以看到鮮活的人生、奇特的遭遇及人生背後的邏輯種種。

賈樟柯的真實故事(出演賈樟柯一直遊到海水變藍的作家梁鴻)1

梁莊

一直到成年,梁鴻才吃到第一碗家鄉美食——河南燴面,“用鹽揉面,抹上香油,醒一醒面,熬好的羊骨頭湯,放上木耳、海帶和粉條,早些年再撒上一些芝麻葉子、蘿蔔櫻子做成的幹菜,一大碗,熱氣騰騰,很滋補,真香。”

“那個時候,整個梁莊的人幾乎都沒有條件去吃。” 著名作家閻連科說,從《中國在梁莊》中讀到了“令人驚詫、震撼的中國現實”。

“梁莊是我的家鄉,也是你的家鄉,是我的鄉愁,也是你的鄉愁,是每個中國人化不開的心結。”梁鴻說。

與燴面的香味一樣,令梁鴻印象深刻的還有饑餓。家裡經常鬧春荒,吃不飽,餓的時候,梁鴻就坐在牆角曬太陽,一天也就過去了。

饑餓歲月裡的成長容易被忽視。某一天,上學的路上,梁鴻碰到了父親。父親打量着她,用一種吃驚的口氣,說,呀,你都長這麼大了!那好像是某一個清晨,在莊稼地裡,看到莊稼一夜之間拔節蹿高時的驚喜。

“它是鄉愁裡長長的陰影,不是黑暗的,是摻雜了哀傷、某種溫柔又凄涼的記憶,至今,我還是沒有走出,即便我已離開梁莊這麼多年。”梁鴻說。

她記得,原來梁莊的坑塘裡長滿了荷花。每到夏天,隻需一場大雨,青綠的荷葉便鋪滿整個坑塘,到了盛夏,白色或者粉紅色的荷花,露出水來,挺立着,随風搖曳。有時,她和玩伴們下河摸螺殼,抓泥鳅,帶回家炒着吃。待蓮子成熟後,就偷偷去采蓮子,“一口咬進嘴裡,那個清香。”

梁鴻徹底離開梁莊是在1994年,那一年,她20歲,考上了河南當地一所高校。

自從徹底離開梁莊後,梁鴻每年回不了幾次家。一次回鄉,她曾經讀書的梁莊小學,已成養豬場。校門口的标語,從“梁莊小學,教書育人”,被改成了“梁莊豬場,教書育人”。

“最近幾年,我們都在說,‘每個人的故鄉都在淪陷’,可是軌迹到底是什麼,我們是不清楚的,我們習慣了符号化處理,習慣了數字化衡量,哪怕是感情。”

她說,在思維的最深處,總有個聲音在不斷地提醒着自己:“每天在講台上高談闊論,夜以繼日地寫着言不及義的文章,論文成為了學術生産,這不是有血有肉的生活,而與我的心靈、與我深愛的故鄉、與最廣闊的現實越來越遠。”

2008年和2009年的寒暑假,梁鴻回到了梁莊,踏踏實實地住了五個月。每天,在父親的陪伴下,她和村莊裡的人吃飯聊天,“用目光和腳步丈量村莊的土地、樹木、水塘與河流。”

2010年上半年,梁鴻在北京的書齋裡,開始寫作《中國在梁莊》。

吳鎮

重返梁莊,最初或者隻是無意識的沖動,但當站在梁莊大地上時,梁鴻似乎找到了通往曆史的聯節點。種種毫無關聯的事物突然聯系起來。早已遺忘的個人記憶——她走過的坑塘,經過的門口,看到的樹木,那随父親長年征戰的鐵球,百歲老人“老黨委”家那個神秘而又整潔的庭院,童年與小夥伴決裂的瞬間,1986年左右全村、全鎮種麥冬的悲喜劇,所有的細節都被貫通在一起,攜帶着栩栩如生的氣息,如同暗喻般排陣而來。

在那一刻,個人經驗獲得曆史意義和曆史空間。從梁莊出發,從個人經驗出發,曆史找到了可依托的地方,或者,反過來說,個人經驗找到了在整個時間、空間中闡釋的可能。兩者相互照耀,彼此都獲得光亮。

2011年,追尋梁莊的足迹,梁鴻走遍中國的大小城市,西安、南陽、青島、内蒙、北京、廣州、廈門、東莞等等,她的同鄉們在這些地方打工。她想了解故鄉的親人們的生活。

在經曆了多年的學術思考之後,她希望,能夠在“實在”的生活中找到與之相對應的東西。擁擠的城中村,塵土飛揚的高速公路邊,一雙雙眼睛投向她,一個個場景震撼着她,“他們對自我命運的認知,以及種種無意識選擇背後所折射出的深遠的曆史空間都讓我意外。”

寫完梁莊後,還有很多人物在她腦海裡轉悠。“其實,他們一直在我腦海裡萦繞,片段性的、非常模糊的,可能我從童年時代就認識他們,長大之後,每次回到鎮上他們都還在,看見他們也就看見曾經的生活場景。”

“吳鎮位于縣城西北四十公裡處,曾經為穰縣“四大名鎮”之一。集市非常繁榮,以主街道為中心,呈十字形朝四面輻射。少年時代,每到逢集時候,尤其是三月十八的廟會,鎮上可謂人山人海。我們從鎮子北頭往南頭的學校走,幾乎可以腳不沾地地被推到那邊。”梁鴻在《中國在梁莊》中曾如是介紹吳鎮,哥哥的家就在鎮上,那是她每次回梁莊落腳的地方。

在哥哥家無事待着的時候,她常常會搬個凳子,看街市上人來人往。有時也去趕集,慢慢走過一個個商鋪,一個個小攤販,和别人擠着,心裡總是充滿奇異的感覺。有一天她問自己:“我為什麼不寫這些人呢?“

後來,吳鎮便成為她文學飛翔之地——她由此從非虛構進入到虛構的領地,《神聖家族》裡的故事就發生在這裡。

她從小學五年級開始在鎮上讀書。小鎮的每一條街道,包括拐角的叢野刺玫、夏天散發着臭味的白色花,都給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梁鴻用12個故事書寫身處吳鎮這一“縣域”裡生命群體的命運。

為了寫這部作品,梁鴻又專門回鎮上住了半個月。盡管筆下的人物有虛構性,但她仍希望文字具有更細微的真實感。這種真實感就像一個人的毛細血管一樣,好像不存在,但其實構成了生命的每一次氣息,構成了人物的最終氣質。

“我覺得它(吳鎮)和我的生命有着某種一緻性,跟着我一起成長。如果說梁莊是一個小小的内部生長的村莊,那麼吳鎮可能是一個走出了梁莊的封閉、能夠和周邊人交往的相對開放的空間,它是一個更喧嘩、更有交融性的像交響曲一般的存在。”在寫吳鎮時,梁鴻寫到不同街道的縱橫交錯,不同階層的彼時觀望。她與它既親密,又有距離。

寫作的意義

“《中國在梁莊》出版後,我們縣的人都瘋狂去買書。縣城裡沒有,就跑到鄭州、北京買。”暑假回梁莊,梁莊受到當地官員極高的禮遇。“他們争相和我談文學,特别尊重。”甚至還有人能背出書中的一些段落。

梁鴻接到了許多封讀者來信,來自全國各地,其中有部隊軍官,城市農民工,大學老師等。除了表達對于《中國在梁莊》的喜愛,讀者的來信都寫了自己的故鄉和鄉愁。

“《中國在梁莊》擊中了每個人心中的痛,這種痛是一種隐痛,平時我們是把它忽略掉的,”梁鴻起身把一摞讀者來信放好,說,“城市裡的我們都很奔忙,不斷被挾裹着往前走,遺忘掉我們的故鄉,但是它一直在,我們經常看一些零散的新聞,有時會心有所動,可是都忽略過去了,這本書出現的時候,可能一下子打開了城市裡的人塵封已久的鄉愁。”

梁鴻做了一比喻:“就像在心裡開了一道小縫兒,陽光‘唰’的一下,射進來,那種問題感,一種蟄伏已久的痛感,讓你知道,其實一直在自己心裡放着。”

梁鴻在記錄村莊、鄉鎮的過程中一步步找回自己,用寫作抵抗遺忘,而讀者在閱讀中抵抗遺忘,找回丢失已久的家鄉。

梁鴻偏好閱讀社會學、人類學、曆史學類的書籍,一方面從中獲得關于曆史的實感,另一方面又有文學的趣味。對于一個寫作者而言,隻有對社會曆史有更充分的理解力,才能夠對社會與曆史中的人有更充分的理解力。

最近梁鴻在寫一部非虛構作品,有關一個女孩子的故事。此前她一直在老家采訪,跟着女孩的步子,去女孩生活的地方。

“疫情來之前我一直在寫,春節期間也一個人留在北京寫作。疫情蔓延之後,有那麼一段時間,我突然覺得自己寫的東西太無足輕重了。在這樣一個巨大的災難面前,這個女孩的故事好像也沒那麼具有啟發性。”在那段時間,梁鴻特别沮喪,每天看新聞哭得一塌糊塗,完全沒辦法拿起筆。

“後來我重新思考這件事情,就像之前我說的,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價值。這個女孩子所經曆的一切,包括人與人之間的沖突、階層之間的沖突、自己的情感、生活裡的奮力……這些在我們的日常裡也是非常有價值的事。它們不應該被壓抑。”

2月2号,梁寫下這樣一段話:

“傍晚的時候,看着窗外的薄雪漸漸消融,突然想清楚一件事情。大地不是突然變白的,而是一片片雪花落下,最後改變了大地的色彩和形狀。一個寫作者的任務也許不隻是正面書寫大的事件,而是事件形成前那一片片雪花、一個個微小事件的形狀。這或者也是寫作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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