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之于手而應于心的話?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毛詩序》有雲,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于中而形于言可當情感如泉水枯竭時,文字又該何去何從呢?,今天小編就來聊一聊關于得之于手而應于心的話?接下來我們就一起去研究一下吧!
在心為志,發言為詩
情動于中而形于言《毛詩序》有雲,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于中而形于言。可當情感如泉水枯竭時,文字又該何去何從呢?
在死水般沉寂的日子裡,蓦然發現,自己對外界的感知通道,猶如丘巒崩摧,中道阻隔。于是,我們七竅閉塞,聰明盡失,一如泥士封印鎖閉的雕像。我們對海棠花未眠的靜靜盛放視若無睹,對輕風淡雲的脈脈流動司空見慣,對雲蒸霞蔚的春光煙景渾然不覺。而我們省視自我的内心,亦如被從無邊荒漠吹刮而至的朔風日日鞭笞的江南田地,它早已幹涸,龜裂,生機盡失,荒涼破敗。那些如流水般促逝的時光,終究還是讓我們過成了粗粝不堪渾渾噩噩的日子。我們在惶惑中失去會言語的感官,在迷茫中禁閉了靈台清明的方寸,而筆端的文字像摩崖石刻上風幹裸露的石礫,可望而不可即,可遇而不可得。勉強書之,亦是陰冷又堅硬,淡漠而蒼白。那方塊字,沒有了情感的濡養,便縱有潘江陸海之才,倚馬可待之思,亦是矯糅造作粉飾雕砌之作。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有時實在困惑,在“共看明月皆如此”的亘古時空裡,何以能鳴奏出詩詞曲賦的天籁清音。而在“曾經照古人”的“今月”下,我們的文字何時變得如此地單薄,如此地貧乏……
柳色新
那文字間可是曾浸濡了多少曲曲柔腸碎的愁緒别情,剪不斷,理還亂。因了這比迢迢春水更悠遠,比青青芳草更纏綿的一種相思,兩地情愁,這文字褪去了五千年權謀機變大染缸熏染陶煉的沉重壓抑,它輕輕盈盈,紛紛揚揚,猶如無邊絲雨,化作滿城風絮,飄灑在相思明月樓,消散進惆怅玉笛聲,妝飾了九州華夏人的夢鄉心田。于是,撐一支長篙,我們溯流而上,在曆史的波心月影間,去那蓊蓊郁郁的文字叢中撷取早已失落的脈脈柔情:那是萋萋蒹葭泠泠秋霜中遍尋不得的怅惘太息,那是聲聲蟬鳴瑟瑟清秋中無語凝噎的淚眼相送,那是寂寂古道殘杯冷炙難消離愁的舉酒屬客,那是明明如月雁字回時思念未絕的守候翹望,那是深深庭院亂紅缤紛癡癡問花的點點清淚,那是牆裡牆外笑聲漸悄咫尺天涯的多情之苦……茫茫愁,悠悠情,讓那些方塊字,從尺素紅箋間豎立起來,在湍急的曆史行舟途中,如白雨跳珠般,熠熠而奪目。那楊柳岸、長亭道、灞河水、南浦地……,是獨屬于漢字的柔情與魔力……
那文字間也有着與世無争遺世獨立的淡泊甯靜。遠離了鼓角铮鳴刀光劍影,厭倦了爾虞我詐勾心鬥角,舍棄了蠅頭小利浮名虛譽,勘破了人生實苦為歡幾何,古人大概更願意春花秋月老此身,惟願長醉不複醒。于是不妨尋一竿修篁,撫一曲瑤琴,飲一杯明月清輝空明流光,嘯一聲深林廣大天地浩闊,與習習清風一道呢喃,共漫天星鬥一同酣眠,還可以在斜風細雨中,駐足凝視一葉黃花紛飛零落;在夜闌燈昏之際,側耳傾聽寒蛩鳴叫草蟲聲聲……甚或,山中觀朝槿,松下折露葵,坐看雲卷雲舒,閑觀花開花落。在寂寂無人的澗戶裡,在一株辛夷紛紛開落的生命曆程裡,尋回人生浮沉的至理:褪去種種迷障,放下無盡欲壑,一世輪回,無非安靜生長,坦然接受,不問西東,無關外物,從心而行,如是而已。在車馬很慢日色很遲的時光裡,古人執筆,以波瀾不驚的文字,解開被欲望缰鎖緊緊束縛的心靈,構築起一片心安之處,一方世外桃源。
可是,文字裡又哪能一直是烏托邦式的理想幻夢,誰又能不染塵俗,不食煙火。不說兵燹之禍,亂離之苦,單是團扇見捐,中道恩絕,窮途落拓,一貧徹骨,遭逢不偶,遇合難期,就足以讓文字聲聲哀鳴,字字泣血。那文字便像二胡在夜風低吟中幽咽作響,輕輕把過往的傷口揭露開來,隐隐作痛,而又刻骨銘心。
衰草枯楊
于是,在看慣了花前月下信誓旦旦的山盟後,在相信了曾經滄海矢志不渝的童話後,我們還未明白殘忍文字的全部:得一心人,白首不離,背後的真相是二三其德,薄情寡幸,恩比紙薄,中道棄擲。那字裡行間,寫滿了莺莺燕燕歡聲笑語,也凝聚了太多載不動的歎息,太多抛不下的失意:昔日詩禮簪纓繁華似錦,可曾想陋室空堂衰草枯楊;往昔烈火烹油氣焰淩人,孰曾料諸芳流散紅消香斷。大廈傾,人各散,字字血,聲聲淚。都說是荒唐言,都雲是作者癡,又有誰解其中味,又有誰知辭中情。紅樓一夢與誰共,十載辛苦向誰言。
又有那戰亂之苦,黍離之悲。春風十裡盡換了荠麥青青,雕梁畫棟都變作斷井殘垣。橋邊紅藥依舊,隻是誰人解鞍;冷月無情,偏照人世瘡痍。樹猶厭兵,人何以堪……天若有情天亦老,而文字有情,大概也會像那曆經滄桑的遲暮老者,便縱有滿腹心酸千劫萬難,卻早已喑啞吞聲,哽咽難言,欲說還休罷……
那麼,是如何豐富充盈的生命體驗,才能譜寫出打動人心的辭章,又是需要如何多愁善感的心靈,才能在紙間筆端捕捉世間萬象塵世憂歡。而時至今日,為何我們的心靈長滿青苔,荒涼蒼老,為何我們的文筆像生鏽的發條,遲鈍而又笨拙……
冥思未已,苦尋無果。最後也隻能在如秋螢之火瞬息明滅的光陰過客裡,覓得些許提示:大概在“浩浩陰陽移,年歲如朝露”的有限人生裡,古人對生命的體驗更容易走向深刻。黃昏殘照,流水落花,鴻雁南飛,浮萍逐水,太輕易便觸動古人的心弦……而今人呢?我們都是現代化流水線上統一生産的傀儡玩物,被推搡着前進,被裹挾着前行。又如陀螺一般,在滾滾大潮中一直打轉,卻難以停止……這時代太快,快到我們一駐足便害怕被社會忘記;這世界太狂熱,狂熱到我們不附和便害怕被社會遺棄。于是,我們害怕在“無意義”的價值追尋中喪失生存的立錐之地,我們隻能在無止盡的忙碌裡去填補枯寂迷惘的人生,我們慣以短暫的感官麻醉來代替漫長艱辛的思考體驗,我們用冰涼冷漠的生存計算來掩蓋自己的孤獨脆弱……生活過于現實,我們終會明白:文字在功利考量中,近乎百無一用,一文不值;世界太喧嚣,我們很焦慮,而恰好文字是需要苦思冥想的産物,失去了源頭活水的情感與生活,它便驟然幹癟,甚至枯萎……
更何況,如胡适之所言,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在粉飾神化污名毀謗的年代,文字又何嘗不是任人擺弄呢?它被篡改,被利用,面目全非,千瘡百孔;它被欺侮,被輕賤,跌落雲端,徒留鄙夷……
文兮字兮,何德之衰也。文兮字兮,何去何從呢?……
不得而知也。或許有一天也會逐漸放下,而此刻,我還是選擇在滿心焦慮的生活的罅隙裡寫完此文,以期文字抖落一身的瑣屑,舒緩無盡的焦慮……
後記:李長吉吟而成癖,嘔心呖血,終成瑰麗奇絕之篇;賈瘦島十年磨劍,苦心孤詣,推敲乃成千古佳話。晚生不慧,才非江郎,自是胸無點墨;名落孫山,固然無人問津。鬥膽偷得兩日光陰,塗鴉成此拙劣之作。自是贻笑于方家,取辱于衆人。然增删披閱,搜腸刮肚,不可不謂勞形傷神也。此刻寫罷,竟也有如釋重負如見天日的輕松之感。至于是非對錯,留待看官自行評定。就此擱筆。
2020年4月末寫,2020年5月初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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