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空青

人生該是追求美的旅程。

靜下來，讀讀詩吧。

【緣起】

這篇文章，來聊一聊送别。

人是很讨厭離别的，尤其是當你在一個地方、和一群人正度過快樂時光時，如果有人要走，其他人一定會很傷心。

大學那會兒喜歡到處玩，又沒什麼錢，就去西安、拉薩的青旅民宿裡做義工，既能認識朋友，又能免費旅遊。

西安那家青旅，同期的義工有10個，都是年紀差不多，脾氣愛好也相似的大學生。一個月的時間讓我們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但也隻有一個月，我們都清楚，一個月以後就要分别。

第一個人走的時候，很多人都哭了。店長從廚房匆匆忙忙趕出來，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臊子面，讓他吃兩口再走。當時場景現在想來仍然動容。

大家應該也有過像我一樣印象深刻的離别經曆。今天，我們來看幾百年前的古人，在面對離别時，又會有怎樣的表現吧。

選了一首語文課本上的宋詞，作者是王觀。王觀這人在宋代不算出名，但他寫的這首《蔔算子》卻在當代流傳很廣。

還沒有印象？往下看就知道了。

【詩篇】

蔔算子·送鮑浩然之浙東王觀 〔宋代〕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欲問行人去那邊？眉眼盈盈處。才始送春歸，又送君歸去。若到江南趕上春，千萬和春住。

【誦析】

時值春末，傷春悲秋的心情還沒來得及表達，王觀就聽說了自己好朋友要走的消息。

朋友的名字叫作鮑浩然，兩人本來都在越州，鮑浩然去年大概沒有回家，今年實在扛不住思鄉之情，一開春就回去了。

回去看家人這樣的理由，王觀自然想不出什麼理由阻攔，隻好用這一首詞，祝他一路順風。

詞的開頭尤其讓人印象深刻。

眼前流水，如美人目之盈盈；兩岸連山，似美人眉之攢簇。

将要離别的“行人”啊，你要去向何方？

你說：“那眉眼盈盈處，便是我的家鄉。”

是怎麼會想到用女子之眉眼來形容眼前山川的呢？而且還如此恰到好處、曲盡其妙。

眼前山川如女子眉眼，那眉眼交彙處，自然就是視線盡頭，是詩人目送朋友能夠到達的最遠地方。

也許拐過那個彎，餘生就再也不得相見。

眉眼盈盈處，同樣也表達出詩人之關切。常聞女子皺眉，多是思念心上人，如今朋友歸去，一葉輕舟往遠方去，詩人對朋友鮑浩然的思念，亦在眉眼盈盈處。

雖然是送别，這首詞的基調卻并不悲傷。下阕兩句，主要還是在表達詩人對朋友美好的祝願，傷感之情也有，很淡。

因為是暮春時節，古人對大自然的變化是很敏感的。暮春一到，心中便湧出許多告别春天的傷感；而恰在此時，朋友又要離開自己，則離别之情是更加一層。

“剛剛送完春天，又要送别你。不過，你和春天倒是去的一個方向，若是能夠在江南趕上腳步匆匆的春天，可千萬要多和春天住一陣子呀。”

這是把春天也當成人世間的一個行客了，随着春風從漠北到江南，一路帶去生機。

【空青語】

别開生面的一首詞。

寫山水用美人眉眼作比，這在前朝詩人中少見；

送别詩不寫離情别緒，而純以祝福語作結，這在詩詞中亦少見。

不過，在輕松活潑、巧妙比喻的背後，仍然是王觀對自己好友鮑浩然離去的不舍與思念。

結尾兩句俏皮話，既能看出兩人關系之好，又帶動了全詞氣氛，将離别的情緒就這樣淡然化入浙東煙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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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空青

排版 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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