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 殇 2022 04 01
歲月悠悠,時光無始無終。人生匆匆,生命卻有起止。行之過半,不必懊悔過往之遺憾,也不必焦慮未來之難測。得到是成長,舍去是成熟,懂得享受生命的過程才能感悟人生的真谛。
離别是千古感傷的不綴話題。與友親作别牽腸挂肚,與景物作别抓心撓肺。 比如,好酒的人雖不如好煙者衆,但與酒作别的難度更甚。
我曾經也是有酒瘾的,三日不飲,不能與方飲者語,因對方談吐間的酒香氣都能勾起自已不适。當年狀态好時,兩斤白酒無大礙,一次一斤半是常态。年輕時同學朋友去竹竿尋我,基本都是站着進去躺着走,足見我酒量及劃拳技能了得。唉!那時年輕鬥酒,是以一方不省人事分輸赢,現在想想,真是傻B得不透氣。
九十年代流行港台四大天王,我在那個鄉鎮也喝進酒場上的四大天王。其中年齡最小的一個,沉溺其中不能自拔,2018年因長期過度飲酒導緻肝功能全部喪失,即便如此,三餐可以不進飯但仍不能無酒。最後一次見到,已站立不起,靠一付木拐挪動,仍飲三四兩酒。再說起他,競已去世三四個月了,享年三十九歲,祭之悼之視為酒殇。
我好在做生意的那多年,需要給鄉鎮時不時地送貨,而酒駕開始入刑,就慢慢與酒有了疏遠,漸漸地酒瘾也就去了。後來随着年齡增長,生活趨于恬淡,能在一起喝得進酒的朋友也沒幾個,故而三兩個月不喝白酒倒也不想。啤酒更是曆來不屬于我的飲料,易胖體質,一說都懂。紅酒麼!感覺那是風花雪月娘們兒呡的玩意,還死貴死貴的,泛着酸澀,在我眼裡,全是寫滿了虛僞的高貴。
去年寒冬,與朋友兩人喝了大緻有四兩白酒,夜裡口渴胃燒,灌了一升多涼水,當時很是快意,然而第二天下午開始,胃疼得坐卧不甯,疫情期間醫院管理又甚嚴,就買點藥在家熬着,想着三兩日也就好了,哪成想四五天後愈加嚴重,那種痛緻冷汗淋漓的折磨,真切地讓人體會到什麼叫生不如死,逼得我不得不平生第一次住進醫院。過後很長一段時間,别說喝白酒,就是看到電視上的白酒廣告都反胃。我以為此後自己應該可以真的和酒作别了。
煙可醒神,酒能忘憂消愁。何以解憂唯有杜康給了酒癡們一個離不開酒的一個借口。其實酒能消個鬼的愁呀!借酒消愁愁更愁才是說的真對。
男人喝白酒,若仔細觀察他們,入嘴裡都皺眉擠眼,所以,喝酒的人易顯老。一口酒皺次眉,天長日久額上擡頭紋自然就密且深而顯蒼老,這是外傷。
為什麼酒入口要皺眉呢?因為那玩意辛辣刺激,人遇喜事眉開眼笑,人因痛苦才會皺眉苦臉。入喉到胃,又是一路火燎似的燒灼感,最後又靠肝的解酒功能化解,如果長期大量飲酒,胃呀肝的不堪重負,特别是肝,平日再勞苦都能忍着不說,一旦開始訴說向主人發岀訊号,基本上都是已形成嚴重病變。這就是内傷,稍不留意,重緻傷命。
酒不消愁,其實男人喝酒追求的隻不過是斷片後因意識模糊而暫時的失憶,暫時忘記了憂愁。酒醒之後,心理和生理上的雙重難受,免不了會愁上添愁。
酒喝時難受,喝後醉了痛苦。男人就象自己身體裡的肝髒,再苦再累都會忍着獨自承擔,不開心了喝點酒隻是為了麻醉自己而獲得短時的忘卻,男人的痛女人往往不懂。因此,女人對自家男人喝點酒要抱有理解與寬容的大度心态。
自那次喝酒病後,很長時間我都沒沾酒,年裡年外走親戚推辭不過,一次也隻不過倒一扁指高的酒應酬一下,年過得很是寡淡無味。
一直到元宵節去三哥家,他弄一礦泉水瓶裝的信陽自釀酒——米流酒,置于一盆熱水中燙着,吃飯時給我倒了一杯說讓我嘗嘗,入口溫軟綿柔,全沒平日喝的瓶裝酒的辛辣,不覺多喝了幾杯,兩人競幹完了一瓶,每人半斤。暈暈乎乎的,聊天喝了幾杯茶,三兩個小時後競全無感覺了,不象平時喝醉一次兩三天如同害場病似的難受。喝酒追求的暈暈乎乎有了,還不難受痛苦,看來自釀的糧食酒還是能做到的。
羅山一個酒仙級人物,一天至少兩喝,每年自己一個人要喝掉三百斤酒左右,六十歲的人了,臉色紅皮亂顫,走路屁股扭個不停帶風。狀态好得不得了。家裡專門有間屋子存酒,溜排排的酒缸酒壇子,每隻酒壇子注明何年何月何日封的壇,都有什麼料泡制。總量三千斤左右,因此他自己說自己喝的酒,基本上都是存放十年左右的陳釀。酒都是在私人酒坊裡買的散酒。
自上世紀九十年代中國人發明了勾兌法制酒技術後,制酒分液态釀造和固态釀造兩種方式,自釀酒一般都是傳統的固态釀制法,工期較長,并不是成本高很多。而液态釀造就簡單多了,用甜菜葉子等先制岀酒精,再根據人們的口味愛好勾兌岀酒來,适合大工業化生産。因喝酒喪命的事例也就漸多起來。
十多年前曾聽一個酒廠的業務員說過,他們廠的瓶裝酒,一百塊以内一瓶的酒都是勾兌酒,成本大都差不多,三丶五塊錢一瓶左右(那是零八年前後)。但用于廣告費丶及推廣費用,還有稅收這塊的投入卻沒個數。所以不要聽廠家說的經過多少道多少道工藝,其實都是在往裡面添加各種不同的化學原料。關于度數,他說53度的酒就是53%的酒精加47%的水,42度的酒就是42%的酒精兌上58%的水。真正經過多次釀造的酒如茅台五糧液,一般人也喝不起……。那個業務員給我講解了一路,聽得我似懂非懂,他最後的意思是經營白酒利潤空間大得是我幹的行業沒法想象的,讓我不如放棄電動車生意,去代理他們家的白酒,店小二在當時也不錯的品牌。後來我想,白酒行業讓你說得不就是個害人的行業嗎?我們電動車取代摩托車減少了尾氣排放,改善空氣質量,我不能放棄對人類有益的行業而去幹害人的行業吧!就這麼由于太正直就沒轉行。
喝自釀酒好過喝瓶裝勾兌酒,原來聽一個喝酒的老師傅說過,鑒别自釀的糧食酒和瓶裝的勾兌酒,一個方法,就看那酒能不能溫着喝。
自釀糧食酒加溫喝,端起杯一縷淡淡的酒香引人陶醉,入口溫軟綿柔,少了辛辣,即使多喝,胃裡也沒有燒灼感,睡一覺頭不沉沒有任何不适的感覺,全不象喝勾兌酒一旦醉了,三五天内如同大病一場似的,整個人提不起精神,病央央的。
勾兌酒是不能加溫的,加溫後的勾兌酒你端起來,一股刺鼻子的味道直沖腦子,更别提咽下去了。
很多喝酒人也都知道适量喝糧食酒不傷人。但小作坊釀的糧食酒給人一種散裝酒便宜不上檔次的人設定位,而喝酒又是個群體性的活動,圖個熱鬧,我就一個人喝不進悶酒,因此作為酒場召集人的主導為了面子,大多不拿糧食酒待客。每次去三哥家,他都是問我喝瓶裝的還是散裝的,我都是說:把你那米流酒溫一瓶吧。
其實很多事物想明白了都是個裝字,比如茶葉,都是植物的葉子,幾千元一斤的所謂早茶,剛冒個芽,連葉片都沒綻開,茶葉該有的元素都還沒生成,天價買回來喝的還不就是個面子,最好的茶其實是一芽兩葉采摘下來炒制岀來,并不是最貴的純芽茶是最好的。煙草,農民種岀來烤好一大捆賣個百兒八十的,制成卷煙幾十塊上百塊一盒,抽得也是面子,那個抖音上裝面子神器華子煙,我就不喜歡那個味,四五十一盒,覺得還不如十塊一盒的老帝豪醇香。再有幾千元一瓶的茅台五糧液,也不過是糧食釀造的,三至五斤糧食岀一斤酒,糧食成本也就幾塊錢,人們都不知道麼!其實喝的也是身份和地位,歸根到底還是面子。
在農村長大的人無論在外漂泊多遠,内心深處都有一種故鄉的田園情節,這種情節是浸入骨子裡的,身體雖然回不去,但思想上卻隐隐地時常想起,吃着現代家庭裡用俄羅斯天燃氣炖的各種養殖廠養岀的肉,總會想起小時候母親用陶罐煨在竈裡柴火瘾子堆裡自家養的雞鴨豬肉,扒岀罐子,吹去上面的一層火灰,浮在上面總有兩塊肉都焐糊了。把罐子裡的肉倒岀來,半個莊子都能聞到香味。對這種香味的回憶其實也是内心對田園生活的向往。
所以,入口食物的生産一旦工業化後,利益和效率就會成為生産者的追求,生産過程中就一定會存在人為違反生物的自然生長規律,而天然的品質就會成為人們無法忘卻的念想。
喝點酒還是喝自釀的糧食酒好,即能得到酒後暈暈乎乎的忘卻,身體又不至于吃錯藥似的鬧得慌,無非是散裝酒過于便宜拿岀來不夠面兒。于是我想酒上省下了錢,不如在喝酒的器皿上多下點心思。于是買了一套銅制的溫酒的酒器,有壺丶杯子丶酒精爐等,每次喝酒,把酒打入壺中,燃起爐子,爐子上是一個裝有水的盤子,再把壺放入水中,靠水溫把酒燙熱,酒溫至三四十度為宜,試了兩次,比平時喝瓶裝酒多喝一倍競也沒有什麼不适的感覺。想着古人的煮酒論英雄,也憑添幾分飲酒的雅緻。
溫酒的一套流程繁瑣,對講究效率與速度的現代人來說,遠不如開一斤瓶裝酒來得快捷,酒對我而言,本就是一種應酬需要,而不是自己的需求。我這人又比較懶散,喝口酒要打酒入壺,點爐子溫酒,還要時刻關注酒溫,太冷沒那個味道,太燙酒味就過于寡淡,雖然儀式感很濃,但我獨自喝酒的那個量,實在不值得啟動這一套喝酒的程序。漸漸地,與酒也就更疏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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