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中的山和水,是中國文人最直接的靈感來源。詩人們枕山栖谷、吟風弄月,他們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在尋常的生活中,發現令人驚喜的美好事物。他們将風花雪月濃縮成一滴墨汁,用高超的想象力噴灑成無數優美的詩篇。他們的筆下有“金戈鐵馬,氣吞萬裡如虎”的峥嵘歲月;也有“曾經滄海難為水”的癡情男女;有的詩詞令人傷心難過,有的詩詞令人熱血沸騰,還有的詩詞讓人無比喜悅。比如那些描寫童趣的詩,總能令人耳目一新,愛上生活。宋代詩人楊萬裡尤其擅長描寫這樣的場面,他最著名的一首詩,就描寫了一幅生動的兒童嬉鬧圖:
宿新市徐公店
籬落疏疏一徑深,樹頭花落未成陰。
兒童急走追黃蝶,飛入菜花無處尋。
這首詩從題目上看就可以理解,這是一首楊萬裡客居他鄉所作的詩。“新市”是地名,在今天的浙江省,“徐公店”指的是姓徐的人家開的酒店名。這首詩通過描寫暮春時節農村美麗的風光和兒童嬉戲的情景,表明詩人對田園生活的喜愛之情,抒寫了作者雖客居他鄉卻依然閑适的心境。
前兩句先寫景,在稀稀落落的籬笆旁,有一條小路伸向遠方,路邊的樹上花已凋落,而新葉卻剛剛長出沒有形成樹陰。這兩句通過籬笆和小徑的描寫,将一幅形象的畫面展現在我們眼前。這也許就是最普通的農村景色,花瓣飄落,樹葉初長,沒有茂密的樹蔭,隻有一派純真的自然景緻。
在這樣自然淳樸的氣息裡,還有富有生機的兒童,他們快樂嬉鬧,追逐玩笑。“兒童急走追黃蝶,飛入菜花無處尋”将靜态的畫面變得生動活潑,天真無邪的兒童們,愉快的追捕蝴蝶。“急走”、“追”兩個字将兒童的動作描寫的非常巧妙,開始是“急走”,後面變成了快跑。将兒童的天真活潑、好奇好勝的神态和心理刻畫得惟妙惟肖,躍然紙上。
最後一句“飛入菜花無處尋”,則将整首詩變成了一幅有意境的畫面,留下了許多回味。美麗的蝴蝶,飛入了燦爛的菜花當中,哪裡還能尋到蹤迹呢?一群無可奈何的兒童,隻能看着菜花中忽隐忽現的蝴蝶影子手足無措。通過幾句簡單的描寫,就将一群活潑可愛的兒童形象描摹了出來。
這種純真美好的田園生活正是楊萬裡所熟悉的,楊萬裡為官清廉,曾遭奸相嫉恨,被罷官後長期村居,對農村生活十分熟悉,描寫自然真切感人,别有風趣。正是因為楊萬裡自身擁有的天真與浪漫,才能讓他如此細緻的觀察生活,寫出這樣清新自然的詩。
客居他鄉的楊萬裡,沒有因為自己的遭遇而憂愁,反而通過歌頌大自然的美好,通過描繪天真兒童的嬉戲,讓自己體會到生活的樂趣,感受到積極的正能量,他能從追捕蝴蝶的過程中體會到幸福,也能讓讀者們從他的詩中得到一種快樂。
平淡的生活并不一定缺少美,缺少樂趣,反而越是簡單的常見的事物,隻要善于發現,更會從中得到難以發現的美,就像普通的鄉村風景,落花、新芽,都是再尋常不過的樣子,但是細細品味,還是能從中得到不一樣的啟發。而兒童與蝴蝶的追逐,在詩人富有意境的語言表述中,也成了令人回味無窮的經典。最終蝴蝶飛入了一片金黃色的菜花中,難以尋覓,最終兒童是否追逐到了蝴蝶呢?這成了一個不解之謎,也讓這幅畫面永遠的定格,令人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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