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張嘉琦

編輯 | 張友發

“你的核心競争力是什麼？”

“父母對你的職業，有所期待嗎？”

“你的職業規劃是什麼？”

……

随着帶教律師們的重重“拷問”，《令人心動的offer》第二季從面試篇開始，就拉開了真實職場的帷幕。

不足一小時的面試篇中，“女生該不該聽從家人建議考取公務員”、“28歲是否應該裸辭”等話題被一一抛出。在後續的課題中，包括“職場社交”、“學曆焦慮”、“末位淘汰”等一系列圍繞着職場的熱點話題，也被不斷推至台前引發讨論。

這昭示着第二季的變化：與第一季的“理想職場”相比，這一季節目試圖還原一個更真實的職場生态。

而實習生們的成長，也就發生在這個更真實的職場中。

本周，《令人心動的offer》第二季正式迎來收官日。相比于緊張刺激的面試開篇，實習以不限形式的述職報告作為最後一個環節。

這個任務更像是實習生們的成長總結。内向的女孩詹秋怡逐漸發掘了自己的“外向基因”，頂着“名校光環”的優秀實習生王骁經曆了大起大落，性格過于跳脫的朱一暄變得日漸沉穩……從他們的經曆和感受中，似乎可以感受到時間的具像化流動。

如果說《令人心動的offer》第一季描繪的是理想職場的藍圖，那麼第二季則以現實主義為指引，側重展現職場的更多面。而這樣的職場，觀衆同樣“買賬”。藝恩數據顯示，本季累計播放量達到7億次。同時，節目官方微博漲粉超過40萬，閱讀量在新浪綜藝勢力榜排行首位，産生相關微博熱搜215次，上線知乎熱榜90次……

在多大程度上呈現辦公室的競争法則，是職場綜藝的一大命題。《令人心動的offer》第二季的嘗試是，在不回避職場殘酷的同時，幫助年輕人更快地成長，并且引導其走到現實的向陽面，這也是節目對于作為職場青年的觀衆們，更大的價值所在。

“現實是什麼？就是一堆‘破活兒’。”

《令人心動的offer》第二季最後一期，帶教律師史欣悅給僅剩的六名實習生宣布了最後一個課題：多任務處理。包括企業注冊指導、案件财産梳理、協議起草等等八個基礎任務，由實習生自由挑選并自主安排時間完成。

相比于引人向往的辯論、談判和模拟法庭，這些瑣碎的工作是更真實的實習生現狀。

在此前的實習經曆中，朱一暄很少接觸核心業務，更多的是碎片化的文書類工作。“如果遇到好一點的領導，可能還會告訴你，你做的事情是整體流程中的哪一環，大多數時候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具體做的是什麼。”

與第一季相比，本季處處能夠感受到對職場真實性的刻畫，而這種變化來源于對職場環境的思考。教育部官方消息顯示，2020年全國高校畢業生人數達874萬，創曆史新高，“就業難”成為日趨嚴峻的形勢。

制片人王鑫璇也在首播複盤會中提到，第一季的思路還是主要展示職場美好的一面，但策劃第二季的時候，疫情讓很多人在職場中遇到了瓶頸，“所以這一季想要給大家展現一個更加真實的職場。”

賽制的改變是第一步。

和第一季穩定的實習生陣容相比，本季引入了末位淘汰和人員補充機制：第五期補進兩名新實習生，并淘汰兩位整體表現排行最末的實習生。第九期再次淘汰兩位，最終隻有六名實習生參與了最後的課題。

在節目播出後，很多業内人士都向王鑫璇反饋，認為這一賽制過于殘酷。但她覺得，所謂的殘酷，隻是把職場真實的生存規則搬到了實習生活中。“比如末位淘汰，這就是很多職場都在用的，我們就是每六個月做一次末位淘汰。”

賽制的改變為節目增加了更具沖突性的看點，也更逼近真實職場的樣貌。人員的流動對初入職場的實習生們需要花時間去接受——有人要接受離别，有人則不得不做“後來者”。他們真實而“脆弱”的一面就此展現出來。

朱一暄接連經曆了同組成員丁輝和王穎飛的淘汰。她向毒眸回憶道，由于她與丁輝同為王钊律師的實習生，接觸最多，關系也最親近。因此，在丁輝被淘汰時，她的情緒很難平靜，甚至想去後台跟節目組“吵架”。

和朱一暄相比，第五期才加入的新實習生趙南希面臨的考驗則是：在“替換”掉淘汰者之後，新人該如何融入陌生的職場環境？

趙南希以相當漂亮的履曆和自信的表現通過第二批面試，成為新實習生之一。然而，面對已經并肩作戰半個月、趨于穩固的職場環境，性格敏感的她還是感受到了很大的心理壓力，甚至影響了她的工作狀态。

她對帶教律師梁律傾訴道，像是被投入一個大家彼此都很熟悉的環境，而她卻是一個“入侵者”，這是她第一次有這種經曆，需要花很多時間做自我調整。

與此同時，選角思路的改變也讓第二季的氛圍更加真實。

《令人心動的offer》第一季曾被戲稱為“令人自卑的offer”，因為實習生們都太過優秀，不僅有頂尖的學曆，在職場上似乎也表現得遊刃有餘。

相比之下，第二季的實習生們顯得更“接地氣”：二本逆襲的普通人、有名校光環的小鎮青年、缺少鋒芒的好好少年、慢熱不自信的職場小白兔、太有鋒芒的95後新人類、長跑型職場小透明……不少觀衆都能從這些實習生們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王鑫璇回憶道，在選角的過程中，幾乎所有實習生的确定，都伴随着團隊内部巨大的争議。“這個争議在于我們能看到每位實習生身上真實的缺點，在看過第一季那些美好又可愛的實習生之後，觀衆能不能接受這種更加真實的人物性格。”

事實證明觀衆的阈值遠比想象中要高。真實和立體的人物，帶來的是更強的共鳴感和沉浸式體驗。豆瓣有一條來自法學生的長評就提到，“我是第一季的offer粉，但在我看來，第一季是烏托邦，這一季更貼近現實。”

朱一暄唯一沒有被鏡頭捕捉到的一次流淚，發生在模拟法庭之後。

當時，她所在的持方由于準備不夠充分，被對手全面壓制，她在法庭上側過頭小聲跟隊友嘀咕了一句“氣死我了”。隔天她才從梁律口中得知，由于離觀衆席較近，當天四位律師都聽見了這句話，她的帶教律師王钊用開玩笑的口吻跟其他律師說，“快看，朱一暄肯定在說‘氣死我了’。”

“梁律師是把這件事情當作笑料給我講的，但我聽完之後就是很想哭。感覺自己明明做得很差，但還是被王律無條件地諒解了。”對朱一暄而言，能和四位帶教律師及其他實習生們成為朋友，是她參加節目最意外的驚喜收獲。

這是節目呈現的另一種真實：盡管真實的職場不是烏托邦，但不可否認的是，這裡也有溫馨和感動。

激烈的競争是職場，互助與合作同樣也是職場。在李晉晔看來，競争可以促進更好的合作，也可以完全毀掉一次合作。“所有的項目都不是零和談判，兩個人合作去做好一個項目，比在一個失敗的項目中表現突出更加重要。”

因此，無論是李晉晔幫助劉煜成完成英文任務，還是王骁和劉煜成解開心結、培養默契，亦或是丁輝以“過來人”的身份對其他實習生提供的幫助，這些吉光片羽，都給職場籠罩了一層溫暖而明亮的光。

而職場也不是生活的全部，職場關系隻是人際關系的開始。

在丁輝被淘汰時，朱一暄擔心的是，“如果不在一起工作，以後就很難再有接觸的機會和共同話題了，甚至可能他以後會删掉我微信好友。我把他被淘汰這件事情看得非常嚴重，感覺這切斷了我們之間唯一的紐帶。”

而在第九期時，同組的王穎飛被淘汰。盡管依然難過仍然，但她的情緒已經趨于平穩。“因為我發現丁輝走了之後，他還是經常跟我們在一塊兒玩，也會經常聊天。我終于意識到，職場隻是我們維系關系的一小塊。我不再把離職這件事情看作生離死别了。”

淘汰機制放大了危機感，也調動了“意難平”的情緒。作為一檔職場觀察類節目，“如何引發共鳴”是必不可少的考量。而對大多數觀衆而言，能夠同時接收到職場的殘酷和溫暖，是更為完整的真實體驗。

此外，由于延續了第一季的職場環境“律所”。因此，在律政背景下，節目中呈現的法律案例對觀衆來說也具有指導性意義。

法律援助課題中的大學生網貸被騙一案，便展示了現在常見的詐騙方式。網貸公司将自己僞裝為招聘公司，向大學生索要培訓課程的費用，并承諾給予職位，從而引導其完成貸款流程。不僅損失錢财，更會影響個人的征信記錄。

負責該案件的朱一暄就告訴毒眸，在該期節目播出後，她收到許多有過類似經曆的網友私信求助，也有人通過節目中給出的方案解決了問題。

此外，諸如短租公寓暴雷、拒絕職場酒局被辭、航空公司“任性飛”産品糾紛等等案例，都是緊貼社會熱點話題的真實案例，具有強時效性。不僅能夠吸引觀衆參與話題讨論，強化了用戶和節目之間的關聯，更能分享相關法律知識，具有實用價值。

《令人心動的offer》第二季播出前期，曾被指有“販賣焦慮”之嫌——在呈現性别、學曆、年齡等職場維度時，節目組似乎過于赤裸和銳利。

其實，焦慮正是當下職場年輕人的常态。

招聘平台實習僧發布的《2020大學生就業力調查報告》指出，在經濟下行和疫情的雙重壓力下，企業校招需求銳減，因此應屆畢業生獲取校招offer的困難程度加劇。報告顯示，截至2020年底，實習僧平台仍有超9成大學生有找實習/校招的需求，僅有3%的學生拿到offer。

報告同時指出，與去年同期相比，今年平台實習崗位發布量縮減了36.7%，但簡曆投遞量卻增長了12.5%。競争比例高達74:1。

在《令人心動的offer》第二季的面試環節，朱一暄就表示，自己曾經向君合投過兩次簡曆，但都石沉大海。這或許就是嚴峻情勢下普通求職者的縮影。

職場的荊棘之路上，面試隻是開始。

曾在面試環節有突出表現、最終成功拿到offer的李晉晔就回憶道，在前兩個課題中，他經曆了信心推倒重建的過程。“第一個課題準備的非常用心，但因為時間把控問題，沒有取得很好的結果。第二個課題辯論又是我自己的弱項。”

沒有一穩到底的“開挂”情節，也沒有逆襲的跌宕劇情，展現在每位實習生身上的，都是平滑的成長曲線。從這一角度上說，《令人心動的offer》第二季并不是在販賣焦慮，而是不回避真實存在于職場人身上的壓力。

正如王鑫璇在首播複盤會時所說，職場不美好，它讓我們一次次跌倒，但這就是現實，我們還是要去接受它和包容它，這也是希望通過節目傳達的信息。“可能美好的事情沒有那麼多，但是努力一定是有用的。”

因此，對将入或初入職場的年輕人來說，《令人心動的offer》第二季更像是一本“職場實用手冊”。

小到職場禮儀和工作規範：瞿澤林在入職第一天，為其他實習生準備了寫有自己名字的小禮物；第一個課題時，有幾位都出現了發錯郵箱地址、署名或格式錯誤等問題；當領導布置任務卻沒有給出明确截止時間時，應該如何處理……

大到職場認知：王骁和劉煜成通過兩次截然不同的合作方式，給出正确看待同事關系、協同合作的範本；王穎飛由于通宵準備辯論稿而影響工作狀态，提醒年輕人應當注意職場精力管理；慢熱型的詹秋怡逐漸學會主動釋放能量，展示了在職場上學會正确表現自己的重要性。

此外，該如何理解工作本身的價值，同樣是這本“實用手冊”的重要信息。

在選擇印象最深刻的課題時，包括朱一暄和李晉晔在内的多位實習生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法律援助。

這是整個實習過程中最讓李晉晔感到開心和滿足的課題，“我認識到了律師這份職業的社會責任，和它所存在的意義。因為我接觸到了真實的當事人，嘗試去幫他解決一個真實存在的問題，這是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

在節目結束後，當事人仍然會向朱一暄發消息求助，這也讓她對律師這個行業有了更真實的體會。“原來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真可能會影響别人的切身利益。”

心理學家米哈裡·契克森米哈賴經調查發現，人在工作時，心流（人在專注于某項活動時帶來的高度興奮感）發生的機率為54%，遠高于休閑時的18%。通過調查發現：心流的體驗，發生在工作時（54%）的機率，大大高于休閑時（18%）。

這就說明，如果是自身非常熱愛并且有高度認同感的工作，且擁有舒适的職場環境時，人的确能夠在工作中感受到幸福感。

面試時，朱一暄也曾向帶教律師們提問：“為什麼你們會選擇無償加班？”王钊律師對此的回複是，“作為一個專業人員，我當然希望我的案子越來越多，這樣我的鍛煉就越來越多。所以我有時候加班，是因為我自己想做事情。”

這種實用性和成長可能，是節目同樣希望傳遞給觀衆的。加油團的設置，就在實習生與觀衆之間搭建了橋梁。

本季在加油團嘉賓的選擇上同樣頗費心思：跟随案件發展給觀衆普及法律條文的上一季帶教律師徐靈菱，提煉職場關鍵信息、為職場人提供“實用指南”的楊天真，具有強烈的化學反應的黃金組合“雙北”，以及共情能力強、綜藝感十足的周深和範丞丞。

六人組成的固定陣容以旁觀者的視角，跟随觀衆一同見證了實習生們的成長。同時，以多元身份的視角，向觀衆提供職場經驗，傳輸更正向的職場價值觀。

在毒眸看來，在殘酷職場的底色之上，《令人心動的offer》第二季卻仍有理想主義的光芒：在看清職場最真實的一面時，依然能夠保有熱情。競争中的自我實現，以及對現實的觀照，是這些年輕人心中躍動的火苗。

當“凡爾賽”、“996”、“内卷”占據了職場話題的絕大多數時，這檔職場綜藝仍然試圖在這些讨論上更進一步。

正如韓國職場劇《未生》中提到的那樣，“公司的标準就像銅牆鐵壁，根本沒有能讓你擠進來的縫隙。頭腦要冷靜，内心要火熱。隻要是做事，受苦了也不算苦。征戰要從等待開始，在對手強大的時候，要無畏地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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