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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盾文學獎曆屆獲獎散文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7-18 22:16:24

茅盾文學獎曆屆獲獎散文?南方網訊“人這一輩子就像一條河,到時候就得拐彎”近日,作家張炜沉潛五年,全新長篇力作《河灣》由花城出版社出版,這是一部當代生活的告别之書與重建之書,更現實版的《瓦爾登湖》一群躬行的思辨者,一群真正的生活家,一片得而複失的“瓦爾登湖”,一段忍韌堅卓的人生之旅,下面我們就來聊聊關于茅盾文學獎曆屆獲獎散文?接下來我們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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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盾文學獎曆屆獲獎散文

南方網訊“人這一輩子就像一條河,到時候就得拐彎。”近日,作家張炜沉潛五年,全新長篇力作《河灣》由花城出版社出版,這是一部當代生活的告别之書與重建之書,更現實版的《瓦爾登湖》。一群躬行的思辨者,一群真正的生活家,一片得而複失的“瓦爾登湖”,一段忍韌堅卓的人生之旅。

本書以家庭這一“社會的最小單位”為核心展開故事,寫盡網絡時代的步步驚心與詭谲神奇。對主人公傅亦銜而言,體面的表層之下是一份隐秘的生活,是漂移無定的精神與現實。他傾心于畫家朋友的“訪高圖”,注目和尋覓古往今來那些超越者:“奇人”和“異人”。他心中藏匿了一個最大的“異人”,就是自己隐秘的愛人洛珈。他與她的家族都曾置身于半島的曆史迷局中,這或許造就了他們奇特的兩性關系,以及在生活中既疏離又拼掙的矛盾抉擇。餘之锷與妻子蘇步慧同為傅亦銜的摯友,他們遠離鬧市,尋得一處至美的河灣,卻又希望自己“一輩子都不跟‘田園’‘回歸’這些陳詞濫調沾邊”。即便是這樣警醒敏捷、清澈通透的“大成功者”,在時代洪流的裹卷與襲擾中,最終仍然落敗。傅亦銜見證了餘蘇夫婦從激越到頹喪、從頂峰到谷底的全過程,憐憤痛悟:怎樣走向忍韌堅卓的人生,沖破濃霾重重的命運的迷局?

作者簡介:

張炜,山東省栖霞市人,1975年開始發表作品。

2020年出版《張炜文集》50卷。作品被譯為英語、日語、法語、韓語、德語、西班牙語、瑞典語、俄羅斯語、阿拉伯語、意大利語、越南語、波蘭語等數十種文字。

著有長篇小說《古船》《九月寓言》《刺猬歌》《外省書》《你在高原》《獨藥師》《艾約堡秘史》等21部,詩學專著《也說李白與杜甫》《陶淵明的遺産》《楚辭筆記》《讀〈詩經〉》等多部。作品入選“百年百種優秀中國文學圖書”“《亞洲周刊》二十世紀中文小說一百強”,獲茅盾文學獎、中國出版政府獎、中華優秀出版物獎、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傑出作家獎、京東文學獎等。

精彩文摘

每次從外地回來,我都要急不可耐地預約。是的,預約,與自己的“内人”或“太太”。我越來越覺得,自己應該選擇一個更準确的稱謂才好,因為我和她之間需要全新的命名。這是兩人正在進行的一場了不起的實驗,這已經在暗中進行了許久:雙方刻意保持一種隐而不彰的兩性關系,所以也就必須忍受某種煎磨,正像必須享受由此而帶來的翻倍的幸福一樣。我在電話上說:“洛珈,是我,剛回。下班後?”那邊一陣小小的停頓,然後是一聲輕歎:“啊”。我心上涼了一下。“真不巧,我安排了别的事情,能否再約?”“嗯嗯。”沒有什麼“能否”,一切都聽她的。

遭到挫折之後,我需要盡快安定下來。她啊,其實最應該被我的朋友畫到“訪高圖”裡:雖然沒有居于高山僻地,但對于我這個尋覓者來說,整個過程等于經曆了一次次特異的攀爬,路徑曲折,要不怕辛苦,還要有足夠的耐心。這又是一次例行的等待,是獨自徘徊的時刻。我垂頭喪氣又不無坦然地回到自己潦草的住處,在一個四十六平米的單身宿舍裡待着。這段格外寂寥的時間通常可以用來回憶,從頭想起,忍不住一遍遍追憶和重溫。

我是怎麼走進了這場倒黴的幸福之旅?換句話說,我是怎麼遇到了一個女“高人”抑或“異人”?

一切還得從那個幹草垛說起。那真是一個終生等待破解的謎語,是一場宿命般的遭遇。誰也想不到一座堂皇的學府會突兀地出現一個幹草垛:幹草,非常新鮮,一看就知道是剛剛收割曬幹堆起來的,約五米多高,好大的一個垛子啊。它濃烈的氣味吸引了我。當時我正從外語樓西邊的一條紅磚路往北,準備利用去學生食堂前的一小段時間在楊樹林裡散一會兒步。我踏向斜坡,再往上,就被一種秋野中特有的香氣籠罩了。這種誘人的氣息難以形容,它在深深的記憶中,以至于一陣微風吹來,我就不由自主地迎着它走去了。就這樣發現了一堆幹草。我從來沒有想過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幹草的顔色讓人親近,它現在已從翠綠變成淺綠或淡灰。這裡好像堆積了整個秋天,我挨近它,長時間地撫摸着,鼻子正用力吸吮。

這是晚霞鋪展的時刻,幹草沐浴在霞光裡,讓人有些莫名的欣悅。我倚着它坐下。有些想家了。其實我沒有家,隻是想很早以前的一些場景。正在冥思,突然聽到一陣嚓嚓的響聲,我吓了一跳,倏地站起。我尋着聲音轉到草垛另一邊:老天,這一瞥啊,這遭遇啊。一切簡直太突兀了。就這樣,我毫無預料地走入了一個不可抵禦的“生命瞬間”。我這樣說,是因為隻有用某種書面語才能确切地表達那種時刻、那個人生階段。

草垛的另一邊是一個女生,顯然早來了一步,這會兒正被我驚擾,微微仰臉看來。我不會忘記她那一刻的神色:有些長的内眼角,眼裡有一絲責備,但随即化為溫煦和平靜。這草垛可不屬于哪一個人,我們不過是一次偶然相遇。可是從這一刻開始,她将再也無法讓人忘掉:一雙塔吉克姑娘才有的眼睛,一張微黑的面龐;兩條長腿使她看起來很高;兩手插在褲兜裡,我以後會知道這是她慣有的一個動作。她在猜度和打量對方,一點都不知道自己的眸子,也許還有其他,這一瞬間擊中了我。是“擊中”。我實在尋不到更好的詞兒來描述這一霎。那個年代,人的所有力量都積在深處、在内部,人的熱情還沒有像現在一樣外溢,它憋在那兒也就更加可怕。顯而易見,要出事了。

我們各自走開,背向草垛,走向不同的方向。彼此連聲招呼都沒打,更沒有問一句姓名之類,因為一切都來不及,更因為隐隐的慌張。事後回想一下,她好像很淡然,但并不說明是什麼老手,很可能是過人的美麗掩蓋了什麼。一個女子竟然可以這麼完美,生出這樣的一張面龐特别是這樣的一雙眼睛,令人窒息。我轉身走開,發出害冷一樣的咝咝吸氣聲,走了一段才努力回憶剛才到底看到了什麼?哦,主要是眼睛,長腿,還有颀長的身影,離去時就像風中的一株缬草。我後來想不起她當時穿了一件什麼顔色的上衣和褲子,隻記住她微鼓的額頭上方,有一些淺黃色的絨發。紮了辮子,長不及肩。

一切快速出現又快速消失。剩下的隻有幹草垛。我在差不多的時段踏着那條紅磚小路走向斜坡,然後背倚香氣四溢的垛子坐上許久。總是離晚餐不遠的時候,我常常因此而忽略了吃飯,弄得饑腸辘辘。有一天我一直坐到月亮升起,全身都沐浴在清晖裡。我閉上眼睛,真的忘記了身在何方,因為鑽進鼻孔的氣味能夠把人牽到很遠,讓人好像置身于廣袤的田野。後來竟然聽到了蛐蛐在唱。它唱啊唱啊,伴我在少年的原野上奔跑,流浪,想念,兩手空空。就這樣不知沉浸了多久,突然覺得有人就在近處,在看。猛地睜眼:啊,真的有一個人站在面前。明明白白,這可不是做夢。

就這樣,我在月光裡第二次看到了她。回頭想一下,一切都是天然一般設定,完全不可思議。我們對話了。我第一次讓她領略了自己渾厚的男低音:一副稍稍沙啞的嗓子,那種因為少年苦難或其他,在寒冷的北風中弄壞的聲帶别有一種魅力。不知是因為這嗓音還是其他,反正草垛邊的男子給她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順便說一句,我身高一米八三,是校男籃主力,胸肌發達,雙臂粗壯。可是在她面前,我那會兒好像是一個十分羸弱的人,正需要某種援助。

積幾十年之經驗,我可以由衷地、負責任地說:就綜合指标而言,我在這之前或這之後,還從來沒有發現比她更美的姑娘。她是一個除了膚色之外毫無瑕疵的女子;不,這微黑的皮膚使之看上去更為緊實收斂,就像某種高級啞光。總之這是一個不可企及的女性,對此我從未懷疑。她,這樣一個女子,将讓人終生如履薄冰。我由此更加認定:任何人都難以拗過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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