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灞水兩岸
跳蚤
作者:王建西
剛畢業時在家沒事幹,整天亂玩到處瘋。父親怕我惹是生非,給我找了一份臨時工,剛到工作單位就安排我幹活,也不讓我熟悉一下環境。下班時不知道自己的住處在哪裡,你說可笑不可笑,想問一下吧,可一個人也不認識。哎!好想回家。這是我第一次一個人出門,感到舉目無親 ,才知道什麼叫孤獨,也覺得自己像傻子一樣不知道咋辦?。天慢慢的黑了下來,這時一位中年男子走到我面前問我“建西你咋還站在這裡。”我一看認識,是老家一個村的,就是不知道該叫他啥?反正他和我父親年齡差不多,就叫他叔吧,我就對他說“叔,我不知道我在那裡睡覺,他們也沒人告訴我。”那中年男子趕緊說“不敢胡叫,按輩分咱倆是平輩,我比你年齡大,你叫我哥,走,咱倆的床在一起,我領你去。”這時我感到不好意思了,人家認識我,我不知道該叫他什麼?
第一個夜晚就給我來了個下馬威,在床上躺着,翻來覆去睡不着。主要是身上癢,好像有很多小蟲子在身上跳,我不停點的打來拍去,讓人無法入睡。再看左右都睡得很香,隻有我無法入睡。旁邊睡的老哥被我吵醒,他迷迷糊糊問我咋還不睡呢?我說身上很癢,他對我說習慣了就好了,他翻了一個身又呼呼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身上到處都是一片一片的紅點點,我也知道這是跳蚤咬的,但是沒想到那麼多跳蚤攻擊我,好像我的血好吃似的。不咬别人專咬我,真是讓我苦不堪言。因為是平房,地面潮濕,又有30多人的喂養,跳蚤繁衍又快又肥。
有一次我和工友們在一起聊天,因為是夏天在宿舍穿的都是褲頭,那跳蚤肆無忌憚往腿上跳,我一下就抓了一個跳蚤,用兩個指頭不停的撚(戳),撚了一會打開看,那跳蚤一下子蹦跑了。後來我才知道跳蚤是撚不死的。看到工友抓跳蚤很熟練,抓一個撚一會兒,慢慢的撚到指甲跟前,再用大拇指甲摁住一半,另一隻手大拇指摁在一起隻聽“嘣”的一聲擠出一包黑血,就去見閻王爺了。後來我也成了抓跳蚤小高手,一下午竟然摁死十來個,兩個大拇指的指甲都成了黑紅色了。晚上躺在床上關着燈也能抓住跳蚤,隻要跳蚤往身上一跳立馬就能抓到,隻是睡着了就是跳蚤的天下了,舊的紅點還沒消新的紅點添加了不少。早上起來兩隻手全是黑血,還得好好的洗。
星期天回到家,我怎樣和跳蚤作鬥争的事迹全給母親說了一遍,母親聽後眼淚嘩嘩的流說“我可憐的娃呀,你啥時候受過這罪,不行咱不幹了。”說是說咋能不幹呢,母親給我了一大包裡面裝有十小包的六六六,也叫六六粉,用法有說明書。回到廠裡後,趁着大家都去上班,宿舍沒人的機會先給地下撒了一包再點燃了一包,把門窗關好。你别說這招真靈,從那天起再也見不到跳蚤的搔擾了。
虱子
但好景不長,沒多長時間宿舍要改為工房,讓住在這裡的工人全部搬到新宿舍的二樓。這裡是用三合闆做格擋,一間二十人全是大通鋪,一邊十人,床上用稻草當褥子軟活,自己自帶席子鋪在稻草上面。有的沒有席子就直接鋪上床單子,睡上更舒服。可是沒幾天身上就發現有了虱子,蔓延的很快,二十個人一個人也不少,全都有。氣的有人大罵:“這是誰狗屎蛤的,把你屋(你家)養的虱子免費送給大家。”罵歸罵,虱子該咬還是咬,賴在身上不斷的繁衍。内衣内褲長有白色的小卵,扣都扣不掉,還有剛出卵小虱子,行動很快,不好抓。大虱子稍微行動慢點,但不好找,一般都藏在内衣和内褲的夾縫中,等你翻開夾縫牠就順着夾縫爬到另一面,等你反過來找已不見蹤影。換掉的衣服用開水燙,可是沒幾天又出現大量虱子。這也成了晚上抓虱子必備課,也成了大家娛樂活動。開展抓虱子比賽,看誰抓的多。有的說他抓了三十幾個,也有說他抓住了四十多,誰也不去檢查誰到底抓多少,隻是為了打發晚上無聊的時間,窮開心罷了。
記得有一次正在上班,肚子突然覺得很癢,有東西來回爬。應該是虱子在作怪,馬上用手按住腰上的皮帶憋足一口氣,生怕牠跑了。快步向茅房走去。(漏天廁所)到了茅房我迫不及待的翻開褲子邊,嘿,你猜咋回事?兩隻虱子在打架。第一次看到虱子打架,好奇心讓我沒有立即幹掉虱子,彎着脖子仔細觀看。像以往隻要打開衣服那虱子哧溜一下子都跑了,可是這兩隻目中無人的虱子該打還打,根本不管那事,打的是不分上下。當我聚精會神的看熱鬧時,聽到茅房外面有腳步聲,立刻将二位送到上帝那裡去了。
虱子的猖狂讓人無法忍受,大通鋪上的人和草席滋養着無數隻虱子。人是牠們營養品,草席是牠們藏身之所。随便翻一下草席都能看到很多隻虱子,隻是很難抓住牠們。就是能抓住牠們也抓不完,太多了。
一天我和工友在臨潼街道上閑轉,看到賣農藥的商店,進去買了一小瓶敵敵畏,用紙包好帶回了單位。利用星期日大夥都回家沒人的時候,我準備幹一件大事。首先在樓下接了一盆水,再倒了半瓶敵敵畏稀釋,那水一下子變成了奶白色。接下來把大通鋪的草席全部卷起來,把配好的敵敵畏用手灑在床闆上(沒有皮手套或塑料手套),剩餘的全部灑在床底下,再把草席鋪好,大功告成。
你們想想敵敵畏勁有多大,人都是它的敗将何況小小的虱子呢,一個一個都到上帝那裡報道去了。我真為我而自豪,一下子全被我幹掉了。從此宿舍裡再也看不到捉虱子的遊戲了,也見不到虱子的出現,可以說永遠和虱子不再見了。這就是我與跳蚤虱子的戰争,以我全勝而告終。
生活水平的提高了,衛生條件也好了。現在很少能看到虱子,尤其是年輕人可能都沒有見過虱子是啥樣子。跳蚤也許還能見到,隻是很少。
20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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