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晚上作一次野營,是人生一次讓人心曠神怡的經曆。而古人的野營,則有不同的原因,不同的原因,導緻露宿的感受也不一樣。我們就不會有那麼多的露營目的,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感受,那麼我們就來看看詩詞中的不同露宿感受吧!
1. 《西江月·黃陵廟》,張孝祥南宋詞人張孝祥的詞風是豪放的,因此,他露宿也十分豪放。他在《西江月·黃陵廟》中寫他如何露宿野外:
滿載一船秋色,平鋪十裡湖光。
波神留我看斜陽。放起鱗鱗細浪。
明日風回更好,今宵露宿何妨。
水晶宮裡奏霓裳。準拟嶽陽樓上。
波神留我看斜陽。放起鱗鱗細浪
這首詞寫得十分豪放,美麗的秋色,被他一船滿載;五光十色的湖光,被他平鋪十裡。好像他就是造就大自然美麗風光的聖手,大手一揮,就是一湖秋色,十裡湖光。“波神留我看斜陽。放起鱗鱗細浪”,實在是太漂亮了,湖上是“鱗鱗細浪”,遠處又是夕陽西下,真是“半湖瑟瑟半湖紅”,感覺是波神在留我。
“明日風回更好,今宵露宿何妨”,既然是波神在留我,他說了什麼呢?他說啊,“明日風回更好,你說什麼?沒地方住宿,今宵露宿何妨”,這麼多的風光,晚上在此露宿又何妨?因為明天早上的風光更好,今天晚上的風光也迤逦,就像是“水晶宮裡奏霓裳”,月兒在湖面上,就像是在水晶宮裡看一場霓裳羽衣曲。
在洞庭湖上露宿,就像是在水晶宮看一場霓裳羽衣曲。
2. 《野炊白沙沙上》,楊萬裡淳熙七年(1180年)至淳熙九年(1182年),宋代詩人楊萬裡任廣東常平茶鹽使、提點刑獄,其間曾巡行各地。在這種情況下,風餐露宿也是常有的,在他的《野炊白沙沙上》一詩中,就有詳細的記錄:
半日山行底路塗,欲炊無店籴無珠。
旋将白石支燃鼎,卻展青油當野廬。
一望平田皆沃壤,隻生枯葦與寒蘆。
風餐露宿何虧我,玉馔瓊樓合屬渠。
一望平田皆沃壤,隻生枯葦與寒蘆
“半日山行底路塗,欲炊無店籴無珠”,經過了半日的山行,終于走到了一個塗路。古代道路分“路”、“道”、“塗”、“畛”、“徑”五個等級,其中,“路”容乘車三軌,“道”容二軌,“塗”容一軌,等等。這時候,想要吃飯,卻沒有飯店,想買米也沒地方買。
“旋将白石支燃鼎,卻展青油當野廬”,于是,詩人在白石上支起鍋鼎,燒火做飯;把青油布展開做了一個簡陋的野廬。吃飯之餘,放眼望去,有一望無際的沃壤良田,原野裡隻有枯葦和寒蘆。
要問詩人野營的感受,他說,“風餐露宿何虧我,玉馔瓊樓合屬渠”,“渠”,是他人的意思。就算是風餐露宿,我也不覺得有虧,因為我有我的理想,而玉馔瓊樓是他人的享受,并不适合于我。
3. 《達北京·小車日日碾征塵》,趙秉文古代的旅行,通常路途遙遠,旅行日期長,風餐露宿是常事,就算是高官也如此。金代詩人趙秉文在《達北京·小車日日碾征塵》就記錄了官員們長途跋涉,風餐露宿的情形:
小車日日碾征塵,卧即看書坐欠伸。
露宿風餐二千裡,青山無處不随人。
露宿風餐二千裡,青山無處不随人
“小車日日碾征塵,卧即看書坐欠伸”,小車日夜兼程,詩人看着它碾着征塵前進;小車裡面,詩人卧着看書,坐起來的話,還不能伸腰。
“露宿風餐二千裡,青山無處不随人”,一路風餐露宿,已經走了二千裡路,終于到北京了;一路上雖然辛苦,但無處不在的青山,一直跟随着旅人,一路慰籍着旅人。
一句,“露宿風餐二千裡,青山無處不随人”,表明讀書人露宿風餐的感覺,一路上有青山相伴,風光無限。
4. 《舟中·風餐江柳下》,杜甫詩聖杜甫晚年漂泊,這種風餐露宿可沒有一點情趣可言,入木三分的是一種艱難。他在《舟中·風餐江柳下》中寫到:
風餐江柳下,雨卧驿樓邊。
結纜排魚網,連樯并米船。
今朝雲細薄,昨夜月清圓。
飄泊南庭老,隻應學水仙。
風餐江柳下,雨卧驿樓邊
“風餐江柳下,雨卧驿樓邊”,在江邊柳樹下草草風餐罷了,更不巧的是,又下起了雨,隻能停在驿樓邊過夜。“結纜排魚網,連樯并米船”,整理船纜,先要排開漁夫灑下的漁網,緊靠着自己的船的,還有運米的商船。
好消息是,“今朝雲細薄,昨夜月清圓”,昨天晚上雲清月圓,今天早上風淡風清,看樣子天氣是好了。“飄泊南庭老,隻應學水仙”,自己到老都在南方漂泊,隻能學學水中仙過日子了。
一句,“飄泊南庭老,隻應學水仙”,是詩聖對自己老來風餐露宿生活的自嘲。
5. 《十絕句·野炊未到也饑嗔》,楊萬裡如果不是旅遊,野營大部分都是艱難的。就算是宋代詩人楊萬裡的野營也不例外,例外的是詩人的樂觀精神。他在《十絕句·野炊未到也饑嗔》中寫到:
野炊未到也饑嗔,到得炊邊卻可人。
傘作旅亭泥處坐,水漂地竈雨中薪。
傘作旅亭泥處坐,水漂地竈雨中薪
“野炊未到也饑嗔,到得炊邊卻可人”,詩人畢竟是凡人,雖然還未到野炊的時候,但是也會因為饑餓而生氣;但詩人畢竟是一個樂觀的人,等到了野炊之地,他就覺得這裡确實很可人。
“傘作旅亭泥處坐,水漂地竈雨中薪”,詩人以苦作樂,撐開傘當作旅亭,就在泥地上坐下來;雨下得很大,水很快就把地上得竈漂浮起來,沒有燒完的柴火,也被雨淋濕。
在這種情況下風餐露宿,詩人也覺得“到得炊邊卻可人”,真的是很樂觀!
6. 《正月十四日大雪上信國公冢》,趙文風餐露宿真的很荒涼,但那要看怎麼比。跟自己仰望的偉人一起,就算是風餐露宿,也不覺得有很凄涼;但是,如今隻能上墳看自己仰望的偉人,那确實是十分凄涼的。宋末詩人趙文在《正月十四日大雪上信國公冢》中就寫了這種情形:
共出長汀恰此朝,荒山露宿草蕭蕭。
如今踏雪來看冢,回首當時未寂寥。
共出長汀恰此朝,荒山露宿草蕭蕭
“共出長汀恰此朝,荒山露宿草蕭蕭”,也是在這樣一個早晨,我們一起走出長汀,到一個荒山上露宿,那時候草木蕭蕭,一片衰敗的景色。
“如今踏雪來看冢,回首當時未寂寥”,今天,又是一個早晨,我踏雪來上墳看您,是真的很凄涼,再回首當年我們再荒山露宿,隻是覺得當時一點都不寂寥,要是能永遠停留在那個時候該多好。
“信國公”,乃民族英雄文天祥,詩人趙文是文天祥幕僚。一句,“如今踏雪來看冢,回首當時未寂寥”,寫出了文天祥偉大人格魅力,跟着他,風餐露宿算什麼!
7. 《和王主簿·為問西來何處船》,陳宓如果是因公出差,一路上條件也比較好,那麼,這種風餐露宿就是一種很好的生活體驗了,跟現在人們常做的旅遊野營就很相似了。宋代詩人陳宓在《和王主簿·為問西來何處船》一詩中就記錄了這樣一種風餐露宿:
為問西來何處船,風餐霜宿更安眠。
殘燈一點明于月,隻傍前洲白鹭邊。
為問西來何處船,風餐霜宿更安眠
“為問西來何處船,風餐霜宿更安眠”,露宿之處,一時間,船來船往,好不熱鬧;這種風餐露宿,比之在驿站,更讓人能夠安眠,因為沒有在驿站那麼枯燥。
“殘燈一點明于月,隻傍前洲白鹭邊”,為什麼風餐露宿不枯燥,因為夜晚四周寂靜,有星星點點的殘燈,卻比月光要明亮;我們把船泊在前洲的一群白鹭邊,感覺自己就像一個隐士一樣。
“風餐霜宿更安眠”,是另一種野營體驗,跟現代人旅遊野營的體驗高度相似!
8. 《塞下·萬裡配長征》,張祜相對而言,軍人野營,機會應該比常人多得多。但軍人的野營,絕對不是旅遊,沒有什麼風花雪月,他們隻是找個地方休息一下而已。唐代詩人張祜在《塞下·萬裡配長征》中寫到:
萬裡配長征,連年慣野營。
入群來揀馬,抛伴去擒生。
箭插雕翎闊,弓盤鵲角輕。
閑看行近遠,西去受降城。
萬裡配長征,連年慣野營
“萬裡配長征,連年慣野營”,萬裡長征,那當然是連年習慣了野營。就像紅軍的二萬五千裡長征,那肯定也是一年四季野營。“入群來揀馬,抛伴去擒生”,相對來說,野營對軍人來說,根本不值一提。軍人常做的事是,到馬群裡挑選良駒,然後獨自去擒拿敵人活口。
“閑看行近遠,西去受降城”,閑下來的時候,看看自己走了多遠,結果下了一跳,原來已經到了西邊的受降城。
對于軍人來說,野營不值一提,真真是“連年慣野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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