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育機構 圖據ICphoto

紅星新聞記者丨宋昕澤 杜玉全 實習生丨張昱時 曹闳禹 曾怡

責編丨鄧旆光 編輯丨肖子琦

近日，上海子藤教育科技（集團）有限公司旗下多家托育園被曝出停課後未退還家長學費。

紅星新聞記者聯系到數位家長，其中一位家長王偉告訴記者，自己被上海普陀區瑞貝咖托育園拖欠2萬元學費。王偉和其他家長已經向區教育局、派出所、上海市教育局等相關部門進行投訴。

8月9日，子藤教育官方公衆号發布通知，表示因為疫情，子藤托育下轄所有園區于8月7日起階段性停止營業，在與家長簽訂退費協議後，分期進行退款工作，并承諾課程退費将一分不少，員工補償也會盡快到位。

8月18日，上海市普陀區教育局在上海市信訪辦官網回應了家長的問題，表示已經聯合公安、街道、市場約談了上海子藤教育科技（集團）有限公司相關負責人，要求上海子藤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做好家長退費工作。

8月18日，紅星新聞記者緻電上海子藤教育科技（集團）有限公司，未獲有效回複。

上海子藤教育旗下托育園被曝“倒閉”

有家長為孩子交半年費僅上了9天課

曾在普陀區瑞貝咖托育園繳費的王偉告訴記者，自己的孩子因為不滿三周歲無法上幼兒園，王偉平時上班，無暇照顧孩子，便想把孩子交給托育機構照顧。據他了解，在瑞貝咖托育園繳費的大多數家長和他一樣，本想讓孩子去公立幼兒園的托育班，但由于名額較少，才轉向尋找在教育局備案的民營托育機構。

王偉于2021年12月了解到子藤教育，因為看到瑞貝咖托育園曾在教育局備案，感覺比較可靠，便預付了一個半月的費用6800元。2022年2月，孩子準備上課時，他再支付25000元，總共預付6個半月的學費。王偉回憶，當時瑞貝咖托育園承諾這些課程會上完。王偉提供的合同顯示，未寫明當學校不能提供服務時怎麼退款，但寫明了如果孩子因健康原因無法繼續就讀時，可以退款。如果學員消耗的課時占總課時三分之一以内（含三分之一），可以退還已付費用的50%；若占三分之一以上，但未達到一半，可以退還已付費用的30%；消耗的課時占一半以上，不退還任何費用。

在王偉看來，瑞貝咖托育園的上課體驗十分不錯，不僅可以在白天照料孩子的生活，還能教孩子一些知識，“學校老師蠻好的，環境設備也蠻好，主要課程内容是陪寶寶開發智力、做遊戲，認識一些生活小常識”。

由于疫情，瑞貝咖托育園于今年3月份閉園。王偉說，當時托育園告訴家長，等疫情結束、政府同意，就開園上課，課程時間向後順延。

可王偉沒有等到複課通知，而是等到了倒閉通知。7月24日，園區的招生老師給他打電話，表示由于經營不善，學校不辦了，剩下的課程有兩個解決方案，一是轉給其他托育園，二是退款。王偉選擇了退款，被園區告知一周後線下安排退款并拿回私人物品。

但一周後，瑞貝咖托育園告訴王偉，不能直接退款，而是要分期退款。王偉介紹，園方表示8月底先付3%的退款，剩下的97%将在2023年8月31日前付清，“他們沒有說第一次隻付3%的原因，沒有說下一筆什麼時候退，退多少，分多少期，就隻是通知我們，讓我們家長在8月3号前，也就三天時間，來簽這個退款協議。如果不簽的話，相當于沒有認可這個退款方案，什麼都拿不到”。

↑家長統計的被欠費名單

另一名家長潘悅于2022年6月份接觸到子藤教育。潘悅的孩子不到半歲，是小月齡寶寶，因未能入讀公辦托育園，後選擇了子藤教育旗下的另一家貝貝熊托育園，在潘悅的查詢了解中，該托育園位列浦東新區教育局發布的2022年浦東新區托育機構信息公示表。

在貝貝熊的園區，招生老師告訴潘悅，托育費用為5400元一個月，餐費為300 元一個月。考慮到疫情因素，潘悅隻交了 6 個月的費用，但在貝貝熊園區停課前，她的孩子隻上了 9天課。

8 月 6 日晚，潘悅被貝貝熊托育園告知因為疫情、資金周轉不靈，園區将于8月8日起緊急停課，同時将分期退款方案發給了她。潘悅稱，在被通知停課前，沒有發現園區有任何異常，她也無法接受這樣的退款方案。

所有托育園“階段性”停業

員工回應稱公司不存在“跑路”和“破産”

天眼查顯示，上海子藤教育科技（集團）有限公司， 成立于2019年，主要從事科技推廣和應用服務業。企業注冊資本500萬元人民币。公司旗下共有8家托育公司，認繳金額為50萬元或100萬元。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于2021年12月，由創始人李彥漪變更為張薛。張薛共擔任24家企業的法定代表人，其中上海德中建設集團有限公司（曾用名： 上海愛家建築工程有限公司）被最高人民法院列為失信公司，并于2022年4月起被多地法院強制執行。在24家企業中有6家企業的最終受益人和疑似實際控制人為李彥漪。

子藤教育官方公衆号顯示，上海子藤教育科技（集團）有限公司旗下托育園為0-3歲兒童提供高質量的全日制托育服務，8家托育園在上海市各區均有分布，其中4家位于浦東新區。記者在“上海市3歲以下幼兒托育服務管理平台”上進行查詢，發現除了青浦子熙托育園外，其餘7家托育園都作為營利性托育機構獲得資質開展托育服務。

而除了上述已被曝閉園的托育園外，8月9日，子藤教育官方公衆号發布通知，表示因為疫情原因，子藤托育下轄所有園區于8月7日起階段性停止營業。

8月18日，紅星新聞記者緻電上海子藤教育科技集團有限公司。接線人員表示，公司并不存在網上所說的“跑路、破産”等情況，将會記錄相關内容并反映給有關同事，稍後會給出回複。截至發稿前，紅星新聞記者未獲回複。

↑浦東新區拖育機構公示

記者查詢《上海市3歲以下幼兒托育機構管理暫行辦法》發現，托育機構的管理監督涉及多個部門。街道辦事處、鄉鎮政府負責具體組織實施托育服務工作的綜合監管；教育部門牽頭管理本市托育服務工作，對托育機構進行監督管理和業務指導；工商（市場監督管理）部門負責本市行政區域内營利性托育機構（不含托育點）的登記管理工作，依法查處違反相關法律法規的行為；物價部門負責規範托育服務收費行為，促進與幼兒園收費政策銜接，加強對托育機構定價指導和收費行為的監督管理。

在上述辦法第三章第二十二條收費管理方面，明文規定，托育機構（不含托育點）應當按月收取托育服務費，同時應當向社會公示收費項目和标準以及退費辦法等。而對于收費項目、标準及退費辦法等，應當接受所在區市場監督管理部門和業務主管部門的監督檢查。

8月16日，國家衛生健康委、國家發展改革委等17個部門印發《關于進一步完善和落實積極生育支持措施的指導意見》，意見明确要發展普惠托育服務體系，增加普惠托育服務供給，降低托育機構運營成本。完善土地、住房、财政、金融、人才等政策，鼓勵地方對普惠托育機構予以支持。托育機構用水用電用氣用熱按照居民生活類價格執行。鼓勵社會資本設立托育服務事業發展基金，向托育行業提供增信支持。各地要建立托育機構關停等特殊情況應急處置機制，落實疫情期間托育企業纾困政策。

“先退3%，一年退完”方案引家長不滿

三次會談仍未達成共識，有關部門已介入

在8月6日接到貝貝熊托育園的退款通知後，潘悅開始統計貝貝熊托育園區家長們的退費金額和人數。她發現子藤教育旗下的托育園全部閉園，越來越多的家長開始反映退費問題。

潘悅介紹，她作為家長代表之一，和子藤教育相關負責人進行了兩次會談。

第一次在8月8日上午，子藤教育集團監事潘岐與維權家長代表進行了協商，給出的方案依舊是先退還未上課程費用的3%，剩下的部分在一年内還清。

對于這樣的退費方案，家長表示不同意。他們還擔心子藤方會在合同上做手腳，一位家長提供的合同照片顯示，退費合同的右上角注明有“本文件除簽章落款外，所有手寫内容均無效”的字樣，而應退的具體金額，都是手寫。

潘悅介紹，家長們要求子藤教育先退還未讀學費的50%，而不是3%，還要求子藤教育集團的股東薛萍女士拿個人資産作為擔保；子藤教育集團、愛家置業出具書面補充協議證明他們是簽約園區母公司，承擔園區的賠償責任并做擔保。

在第一次會談中，子藤方代表不同意家長們的要求。

↑家長提供的退款協議，右上角注明有“本文件除簽章落款外，所有手寫内容均無效”

9日上午十點，在子藤教育集團會議室，子藤方面、政府有關部門和家長代表進行了第二次會談。

潘悅回憶道，“有派出所和街道的人，跟我們在現場溝通。但是政府職能部門給我們的回複是，他們現在沒有辦法去處理這件事情，隻能逐級上報”。現場家長代表詢問了子藤方代表很多尖銳問題，子藤方代表要麼默不作聲，要麼表示隻有那一份方案進行簽署。

8月9日，子藤教育官方公衆号發布通知，表示因為疫情原因，子藤托育下轄所有園區于8月7日起階段性停止營業，在與家長簽訂退費協議後，分期進行退款工作，并承諾，課程退費将一分不少，員工補償也會盡快到位。

8月11日，幾方進行了第三次會談，但仍未取得實質性進展。王偉也參與了此次會談，他告訴記者，浦東新區教育局的兩位代表參與了第三次會談，現場有家長與維持秩序的人員發生了肢體、語言沖突，部分家長被帶離現場。

據上海廣播電視台8月11日報道，子藤教育品牌推廣總監蔣豔表示，協議中3%的退款内容是公司竭盡所能籌集到的資金，如果到期不能退，将會按照每天萬分之二的金額作為賠償。

記者注意到，上海市普陀區教育局在上海市信訪辦官網回應了家長的問題：普陀區托育服務指導中心已于2022年7月29日，8月1日，8月10日聯合公安、街道，市場約談了上海子藤教育科技有限公司相關負責人，了解上海子藤教育科技有限公司當先運營狀況，同時對于關閉上海普陀瑞貝咖托育有限公司的情況，要求上海子藤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做好相關後續家長退費工作。普陀區托育服務指導中心已向市教委托幼處，區教育局上報上海子藤教育科技有限公司陸續關閉多家托育園的情況，後續将積極跟進相關工作。同時也建議您保留相關證據通過司法途徑依法理性維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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