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 鮮
居家辦公期間怎麼保證效率？最近，成人教育公司尚德機構的做法讓人們開了眼界：要求居家員工安裝電腦監控軟件，每5分鐘自動抓拍人臉，一天抓拍不到89次就算曠工。面對質疑，尚德機構表示網絡爆料存在失實和誇張描述，“希望能在公司效率和員工體驗上尋求更好的平衡點”。5月11日，有尚德員工稱，該公司仍在實行5分鐘一次的抓拍制度，對出鏡率的要求下調到60%。
一個舉動牽出的問題着實不少。勞動者和用人單位簽的是勞動合同，不是賣身契，工作時間内也應該有片刻喘息。按照8小時工作制，一天要拍96次，員工每天隻有7次錯過拍攝的機會，稍不小心就成了曠工，像這樣把人整天拴在屏幕前，豈不是過度幹涉員工人身自由？其次，居家環境通常被視為個人私密空間，公司把監控攝像頭伸到這裡，很容易侵犯員工隐私權。正因如此，現在将出鏡率标準下調，也沒有徹底解決問題。第三，該公司主張已經征得員工同意，可是從員工上網爆料吐槽的行為來看，倒更像是迫于公司壓力“被同意”。無論公司是故意裝糊塗還是無心之失，都有必要警惕這類對勞動者施加隐性壓力的行為。
尚德機構試圖把監控攝像頭安進員工家中，其實是當下一些企業“監控文化”的縮影。去年，某企業用技術手段統計員工在工作區域内的非工作流量信息，處罰了一批上班打遊戲、刷視頻的人，引發關于合法性與合理性的讨論；某物聯網公司給員工發放安有傳感器的智能座椅，用來“檢測座椅是否有人占用”；還有公司發明了一種智能工牌的定位方法和系統，号稱“在不依靠智能手機的前提下實現對員工的軌迹追蹤”；至于在辦公區域裝攝像頭，早已是司空見慣的做法……
推究用人單位種種監控行為的動機，如果說是為了保證效率，完全可以采取結果導向，将每個階段的工作成果作為考核标準，何況還有很多正面激勵方式，讓人們在認同自己所從事工作的基礎上更加積極主動，不去帶薪“摸魚”。偏要大費周章地安裝監控、抓拍人臉、連接傳感器、設置倒計時，不惜給人們帶來被窺探與不被信任的不适體驗，一來體現的是管理水平低下，正如人們常說的“一流企業抓管理，二流企業抓紀律”；二來在更深層次上，恐怕還是為了壓榨出勞動者的每一分剩餘價值。安監控安得走火入魔，試圖最大限度地控制員工行為，未免會消磨員工的主觀能動性，也貶損着人格尊嚴。
人不應該處在絕對透明的環境下、生活在相互提防的疲憊當中，科技更不應自然而然就成為束縛人的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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