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興順旅館（瑪克威商廈）蕭紅紀念陳列室。

歐羅巴旅館（酒店）内的蕭紅胸像。

東省公園（兆麟公園）二蕭合影橋。

東省市立醫院（兒童醫院）。

蕭紅中學内的蕭紅雕像。

□文/攝 李樹泉

四月中旬某日的一大早，我國現代作家蕭紅的侄子張抗先生就在單位後院裡等着我了。他是一個高大而健談的老人。他開着一輛咖啡色的小汽車。在車上，他聊起他的退休生活，其中不少内容都與他的姑姑蕭紅相關。那天，張抗先生帶我尋訪幾處蕭紅在哈爾濱的活動蹤迹，第一站是歐羅巴酒店。

歐羅巴酒店:1932年10月，蕭紅、蕭軍住在這裡

歐羅巴酒店的門牌号是哈爾濱市道裡區西十道街10号，夾在尚志大街和中央大街之間，偏向尚志大街一側，讀者找起來還是非常方便的。

1932年10月，蕭紅、蕭軍在這裡住了一個月左右。當時這裡也是一家酒店，名字叫“歐羅巴旅館”，是俄國人開設的。現在的歐羅巴酒店外牆上挂着“曆史建築”的方形牌匾，上面的文字描述着蕭紅與這家酒店的淵源。蕭紅自己有一篇文章的名字就叫《歐羅巴旅館》，感興趣的讀者可以找出來看看，也許對照着書觀察這家旅館會更有意思。

看得出來，張抗先生經常來這裡。他帶我徑直走進酒店大堂。大堂右側角落裡，特制的高台上擺着蕭紅胸像，玻璃鋼制作的仿銅效果，胸像後面的牆上挂着三張二蕭當年的照片。張抗邊介紹邊将蕭紅胸像上面的裝飾物取下來，放在一邊。

張抗問酒店大堂的值班人員，能不能讓我們去蕭紅當年住的房間看看。工作人員說，房間有客人，現在是看不成的。張抗回過頭對我說，蕭紅住在這個酒店的五樓，也就是當年歐羅巴旅館的三樓。

“除了一張床，地下有一張桌子，一圍藤椅。離開床沿用不到兩步可以摸到桌子和椅子。開門時，那更方便，一張門扇躺在床上可以打開。住在這白色的小室，我好像住在幔帳中一般。”《歐羅巴旅館》中是這麼寫的。

正琢磨着，呼蘭區文體旅遊局局長毛猛平和呼蘭蕭紅故居紀念館館長趙東凱走了進來。他們極富興趣地加入到我們尋訪蕭紅在哈爾濱的蹤迹的行列中。張抗先生一揮手，說，我們去商市街吧，路不遠，不用開車，走着去就行。

紅霞街舊址：蕭紅曾經住過的平房早就不見了

天氣真好，陽光，剛剛露出頭的綠色樹芽，一種生氣彌漫在空中。

我們穿過中央大街，來到紅霞街21号。張抗先生說，這裡就是商市街25号舊址。這個門牌号碼的更疊是一個重要的信息，如果讀者還是按照25号來找，可能就會錯過。

二蕭1932年11月至1934年6月在這裡居住。從俄式門洞走進去，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庭院。正面的樓已經不是當年的樓，但是對照隔壁的舊式建築，大概也能想出二蕭房東的住處是什麼樣子的。院子左首處的紅磚牆，張抗先生說它可能還是當年的東西。紅磚牆下，蕭紅曾經住過的平房早就不見了，隻有一個巨大的變電箱仿佛紀念碑一樣處于沉默之中。來來往往的訪問者，大多與這個變電箱合影之後才落寞而去。

二蕭搬到這裡，是因為蕭軍找到了一份為房東之子王餘馨教武術的工作。毛局長說，前年，王餘馨的兒子王建中兩口子特意來過哈爾濱。他向蕭紅故居紀念館捐獻了蕭軍與其父之間的書信等13件物品，其中包括與二蕭有過不少交集的他姐姐的照片。

往事活在眼前，蕭紅的散文集《商市街》也就附着于這些殘存的物象之中。張抗先生說，如果中央大街街口或者變電箱旁邊立一個牌子就好了，這樣大家就會知道蕭紅曾經住在這裡。

兆麟公園：蕭紅喜歡遊玩的地方

再次穿過中央大街，我們來到位于尚志大街、友誼路交叉口的兆麟公園。

兆麟公園在蕭紅的時代叫“東省特别市公園”，是蕭紅喜歡遊玩的地方。公園裡有三座木質橋，跨虹橋、雲舟橋和渡澗橋，是俄國人符·阿·拉蘇申設計建造的。其中跨虹橋是二蕭拍攝那張著名合影的地方。照片裡，蕭軍梳着中分的頭發，拿着帽子的右手垂在大衣上，蕭紅右手也拿着帽子，摟住蕭軍的脖子。

有人說，這張照片是他們住進歐羅巴旅館之前拍攝的。我們來得不巧，跨虹橋兩頭被繩子攔住了，大概是新塗油漆的緣故。橋還是當年的橋，但是橋下的流水可能已經不是了。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這兩句詩很合此時此刻的心境。

二蕭留下的公園照片不止這一張，從服裝和體态來看，二蕭來公園的次數也不止合影這一次。如果讀者有興趣，可以按照當年的照片把公園走一遍，或者模仿當年的二蕭們拍些相似的照片。“他們相依着，前路似乎給蚊蟲遮斷了，沖穿蚊蟲的陣，沖穿大樹的林，經過兩道橋梁，他們在亭子裡坐下，影子相依在欄杆上。”蕭紅《棄兒》裡是這麼寫這座公園的，但在實際生活中，肯定是既有痛苦的一面，也有高興的一面，比如剛剛擺脫困境時的蕭紅，心裡肯定也是有幾分歡喜的。

兒童醫院：蕭紅在這裡生了一個女嬰

從兆麟公園北門裡走出來，就是友誼路。跨過友誼路就是兒童醫院。從正門走進去，右首有一座看起來比較陳舊的建築，上面寫着“新生兒重症轉運分站”。張抗先生說這個建築并不是蕭紅住過的醫院。

繼續往前走，眼前出現了一座塗着黃色油漆的兩層紅磚建築，它有一節現在很少見的室外樓梯和一個雨搭。張抗先生說這座樓才是我們要找的地方。看到牆上“曆史建築”牌匾的說明，才知道這家醫院曾是“哈爾濱俄國紅十字會醫院”，後來又更名為“東省特别區市立醫院”。樓房雖然隻有兩層，但是因為每層建築構架特殊，比普通兩層樓高了很多。

1932年秋天，蕭紅在這座樓房裡的某一間病室裡住院，生了一個女嬰，後來女嬰被送給公園（大約就是兆麟公園）的看門人。這段往事非常痛苦，蕭紅在小說裡間接地表達過：“孩子被摸索醒了，小臉貼到别人的手掌，以為是媽媽的手掌呢，便撒怨地哭了起來……”健談的張抗先生來到這座樓下之後就陷入到長久的沉默之中。

瑪克威商廈：蕭紅曾住過的東興順旅館

蕭紅時代的東興順旅館現在是瑪克威商廈，位于道外區靖宇街與南十六道街之間的交叉口。瑪克威商廈正在關門裝修之中，裡面什麼樣就看不到了。

張抗先生領着大家走到南十六道街一側。長長的兩層樓房，灰底白飾，很漂亮，典型的中華巴洛克風格。外面有一棵老柳樹，正對着二樓有陽台的房間。張抗先生說，蕭紅就是從這個陽台下到洪水中的小船上的。陽台下面牆面上寫着魏碑體的“蕭紅紀念陳列室”幾個字，底是黑色的，字是白色的還是金色的，漫漶得看不出來。有陽台的房間就是陳列室。有人說這是蕭紅住過的房間。如果是，想必也是最初的時候，拖欠房費後肯定不能住在這裡。

1931年秋末冬初至1932年夏天，蕭紅住在東興順旅館，起初是快樂的，後來是不幸的。對蕭紅有所了解的讀者都知道這些。

樓下的小道上，各種攤販正在吆喝着賣東西。

面對着曆史與現實的交織，張抗先生回憶道，當年霍建起拍攝電影《蕭紅》的時候，拍東興順旅館洪水這一段花了很多錢，呈現在電影中卻隻有幾分鐘。旁邊的趙館長說，今年是蕭紅誕辰110周年，他們蕭紅故居紀念館正在籌備兩個展覽，一個是東昌張氏東北流人展，張抗老師是顧問之一，講的是張氏六代人的遷徙過程，蕭紅是第六代，張抗老師是第七代。還有一個展覽是與收藏家合作的二蕭手迹展。這些都讓在場的人很期待。

蕭紅中學：蕭紅曾在這裡讀書

最後一站是蕭紅中學，門牌号碼是南崗區郵政街348号，也是一個很容易找的地方。

蕭紅1927年至1931年之間在這裡讀書，當時叫“東省特别區區立第一女子中學”。現在的蕭紅中學就在原來女子一中的舊址上。門口有“第一女子中學”的介紹牌匾，裡面提到在這裡教書的楚圖南和上學的蕭紅。蕭紅當時的就讀課程包括國文、英語、美術、體育等等，都是領一時風氣之先的。

張抗老師和在門口接他的柴洪波主任握手，然後領我們進了學校。大廳裡懸挂着“德蘊蕭紅”的圖表，處處彰顯着這所學校與蕭紅的關系。校長劉國權是呼蘭人，他拿出他們正在編輯修改的“校本教材”《文學洛神蕭紅》。劉校長說，這本教材不僅介紹蕭紅這個人，也介紹蕭紅的作品。現場播放了劉校長和柴主任撰寫歌詞的歌曲《蕭紅頌》。

蕭紅中學操場一側，坐落着蕭紅漢白玉全身坐像，她左手拿着一本書，右手托着下巴。這個造型和蕭紅故居紀念館庭院裡的蕭紅雕像很相似。雕像後面種着一排紅楓樹，秋天的時候想必是非常漂亮的。這些是一般來訪者很難看到的，不過在門口拍拍照片也挺好。

一天的旅程結束了。其實蕭紅在哈爾濱的活動蹤迹很多，比如蕭紅刷廣告的舊址、當時進步知識分子沙龍所在地牽牛坊舊址等等，當然最有名的是她出生的呼蘭老城和現在大名鼎鼎的蕭紅故居紀念館。有時間的讀者盡可以去看，從哈爾濱市中心出發，車程在一個小時之内。對一個作家最好的紀念方式就是讀她的書，第二好的方式是去她走過的住過的地方看一看，這是非常有意思的。

來源： 黑龍江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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