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攝影｜流蘇

周六清晨，太陽剛剛爬上樹梢，我們便開始向山野進軍，去享受田園自然風光，去體驗“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隐士生活。

一路上，天藍藍，風輕輕，天高雲淡，清風醉人。一排排蔥茏的樹木在車窗前不斷地後退、遠去、漸漸消失。呼嘯而過的風聲，将歡快的笑聲挂上一路飛快掠過的樹枝，與上面的鳥兒一起翩跹嬉戲……

遠處，綠色的山巒連綿起伏、郁郁蔥蔥；近處，如茵的田野棋盤樣盡收眼底，望不到邊。綠樹掩隐中的村莊、農舍，紅的瓦、白的牆、袅袅的炊煙，在陽光下清晰可見；路邊偶爾出現的村民大都頭戴草帽、肩扛鋤頭，半挽着褲腿，腳着膠鞋，叼着煙卷，慢悠悠地往山野裡走着；一條小黃狗撒着歡地跑前跑後，對着過往的車輛不時地停下來朝天高亢地狂犬幾聲，看似很賣力，其實大多是虛張聲勢，或為自己壯膽或是想讨得主人的獎賞或根本就隻是為了打破山野的寂靜而為之。

在道路的兩旁，不時的有三兩個中年婦人或古銅色臉龐的漢子在路邊擺設的山貨攤位出現，清一色的琳琅滿目——紅紅的山桃、黃黃的玉米、青青的李子，一捆捆墨綠的韭菜帶着晶瑩的水珠，一大筐帶着葉子的毛茸茸的毛豆飽滿的似菱角，一提籃彎彎曲曲的紫色山豆角腼腆簇擁中帶着神秘，草席上嫩綠的山芹菜手指輕輕一掐就散發着濃郁山野的清香，深嗅一口，讓人垂涎、迷醉……

山裡的房子，依山傍水，前臨小河、後靠青山。小河是山泉和雨水彙聚而成的，常年有水，四季清澈如鏡。山上有杏樹、桃樹、栗樹、棗樹，還有柿子樹、山楂樹、蘋果樹、核桃樹。春可觀花，夏能納涼，秋可采果，冬可賞雪。據說林木覆蓋率達到68%，基本接近發達國家水平，市區僅為17%。這裡的負離子含量極高，是個名副其實的天然氧吧。難怪先生将我們山裡的房子美其名曰“養心宅”呢。

而且這裡名泉衆多，單是聽聽名字，就讓人心馳神往。什麼胭脂泉、雪花泉、灰泉、吐米泉。山山有水，溝溝有泉，山有多高，水有多長。所以，門前的小河四季有水就不足為怪了。

說起這溝溝壑壑的，名字更是浪漫和奇特，什麼千條溝、金龜探海、九龍戲珠、跑馬嶺等，還有聞名遐迩的千畝荷塘、衆多的道觀和革命聖地遺址……自然景觀和人文景觀一并俱全、不分伯仲。

站在客廳朝東望去，藍天白雲，清風徐徐。遠山含黛、綠樹蔥茏，輕煙缭繞、雲蒸霞蔚，似一幅江南的水墨畫，大氣磅礴，意境悠遠。

樓前的院落，除去統一規劃的園林植被外，很人性化地給各家各戶劃定了自留地，允許自行種植喜歡的作物——“我的地盤我做主”。

擡眼望去，有經濟實惠型的，也有觀賞浪漫型的。前者，大多是栽種一些蔬菜，諸如小蔥、白菜、絲瓜、豆角、南瓜、茄子、辣椒和西紅柿等家常蔬菜。後者，大多是栽種一些觀賞的花卉植物，如月季、繡球、大麗花、一串紅、地芙蓉、雞冠花、美人蕉、栀子花、茉莉花、牡丹花、菊花、黃金梅等。還有一些藥材，如天麻、雲南白藥、金銀花等。

走近一看，在菜地和花卉畦的中間，還建起了一個人工綠色蓬亭。它是一個用樹枝紮起來的四四方方的架子，旁邊的絲瓜、豆角以及爬山虎、金銀花、淩霄花、紫藤、葡萄等植物借勢攀援而上，眼下已是枝繁葉茂，綠意盎然了。架下，擺着一個小圓桌，支上幾個小馬紮，三五個老人便湊成一桌，或搓麻将或打撲克，喝着茶水，擺着龍門，唠着嗑，時不時地相互揶揄上它兩三句，歡聲笑語中不覺已日頭西斜。

西邊天上的火燒雲，在清風的親吻下，臉上的羞色慢慢褪去……流火的七月，酷熱的天井下，蓬亭内人們的身上卻無一絲汗滴。

傍晚，河邊的文化廣場上的熱鬧勁兒，可與這三伏天的熱度相媲美呢。納涼的人群，三兩一處，數人一圈。有閑逛的，有聊天的，還有運動出汗的，跳舞健身的。

那邊的籃球架下，生龍活虎的年輕人你争我奪、歡呼雀躍。這邊的羽毛球場地，一聲聲叩擊聲、叫好聲随着風兒不斷灌進耳膜。中央的銀杏樹下，歡快的竹笛聲穿破雲霄，驚得樹枝上的麻雀撲愣愣亂飛；咿咿呀呀的二胡聲，似淙淙的小河流水不絕于耳，一群雪染發鬓的老者，搖頭晃腦眯着眼、如癡如醉地哼唱着，京劇、豫劇、呂劇和革命老歌曲，輪番登場。跳舞的大媽大嬸，大姑娘小媳婦，個個神采飛揚，腳下輕快的舞步将臉上的汗水旋成了露珠，在燈下熠熠生輝。在廣場的一側，則圍了一大群人，撥開人群鑽進去，原來是一位愛好書法的中年人在現場即興揮毫作詩呢……

河邊楊柳依依，河中蘆葦叢叢，水面上波光粼粼，有幾隻白色的鴨子在河中悠閑的覓食。攔河壩上，高出水面十多公分的一個個方方正正的青石橋墩上，三三兩兩的坐着嬉水的人們，大多是兒童和婦女，一雙雙赤裸的腳丫像嫩白的蓮藕，在水中漾起圈圈漣漪，浪花裡飛出雲雀般歡快的笑聲，遠遠望去，仿若一幅生動的水彩畫。

夜晚，寂靜入禅。隻有蟋蟀不知疲倦地吟唱着，此起彼伏的鳴叫煞是好聽。偶爾，遠處傳來幾聲令人心悸的狗兒狂吠，還有時不時的一串由遠及近，再由近及遠的摩托車轟鳴聲劃破寂靜的夜空。爾後，死寂一片。靜默的隻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

一夜無夢。

清晨，久違的陣陣公雞啼鳴将我的耳朵早早地叫醒。睜開眼睛，一道道金色的光線透過窗簾的縫隙，歡笑地落在窗台，與清風聯手，一起與窗簾耳鬓厮磨，玩起了捉迷藏來。

樓下院子裡，賣豆腐的梆子聲，賣西瓜的吆喝聲，還有看門大爺與晨起去遛彎爬山的居民對話的聲音，似乎撞到了屋後的山梁上，又跌落進門前的小河裡，泛起陣陣漣漪，将心靈的回聲一圈圈擴大……

起身，拉開窗簾，推開窗子，一股清爽爽的風兒旋着歡快的舞步，拽着窗簾在房間裡旁若無人地旋轉飄蕩起來。

風，越過山巒穿過雲霧大搖大擺地徑直闖進窗棂，竄入居室，肆無忌憚地親吻起我的秀發和眉眼。

山野的率性、山花的芬芳、山泉的清涼、山林的清香、野草的青澀、泥土的潮濕味、露珠的太陽味、還有牛棚馬圈豬欄兔窩的膻腥氣息，一并萦繞着我的鼻翼，纏綿着我的肌膚，心底柔軟處愈加酥軟溫潤清甯怡然……

清風徐徐煙縷縷，片片白雲挂山澗，升是雲朵滴是泉，聞聽天籁賽過仙。

此時，任何語言都顯得蒼白乏力。

心存武陵，處處桃源。

也許，這才是真正詩意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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