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栓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家裡的老母牛剛下了一頭小牛,老栓這輩子愛牛如命,恨不得把小牛當親閨女看待,整天好吃好喝伺候着,還時不時帶它出去遛彎。
盡管這“閨女”從來沒有管老栓叫過“爹”,但他樂在其中,樂此不疲。
村裡人看到跟他開玩笑說:“啥時候給咱閨女找個對象啊,村口那頭驢可早就盯上它了。”
老栓聽到很生氣,這哪是開玩笑,簡直是不尊重小牛的“牛格”,他拉下臉就要跟對方吵架。此時鎮上的張法官路過,趕忙過來好言勸走了老栓。
老栓就是這麼個倔脾氣,你罵他可以,但罵他的牛絕對不行。
誰要是說他家牛的壞話,他保證跟你立刻翻臉。
下午的時候老栓帶着“閨女”去幹活,小牛年紀還小,老栓舍不得讓它下地,便解開繩子讓它去一旁吃草。老栓還很認真地告訴小牛,千萬不要走遠了,最近這牛販子可多了,可别讓人拐跑了。
然而怕什麼來什麼,老栓剛在地裡幹了一會兒活,一扭頭的功夫,小牛竟然不見了。
老栓心急如焚,漫山遍野的找“閨女”,他問遍了村裡所有人,可村裡人都說沒看見。
老栓不甘心,在山上找了整整一夜,他急火攻心,第二天直接病倒在床。媳婦在一旁不停地開導他,說咱有母牛,還怕以後沒小牛嗎?
老栓聽到很生氣,如今“閨女”都丢了,你這話是像個當娘的說的嗎,也太無情了!
老栓聽不進任何人的勸告,執意要找回小牛,他這一找就是一個月。
這一個月,老栓就像是丢了親生女兒一樣,每天茶飯不思、魂不守舍,生活被陰霾籠罩。
這天老栓路過鄰村,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循着聲音,他終于找到了日思夜想的小牛。
“閨女”此時正被拴在别人家的牛棚裡,老栓大喊有沒有人,屋内沒人回應,他便直接牽着小牛回了家。
栓牛的這家人姓馬,家裡的男人一年前生病去世了,隻留下一對孤兒寡母,兒子叫來順,母子倆日子過得十分艱難。
村長聽說來順家的牛被人搶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不明擺着欺負家裡沒男人嗎?
村長帶着來順媽找到了老栓,想要讨個說法,老栓也急了,罵道:“我沒去找你個偷牛賊,你反倒找上門來了,這小牛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怎麼成你家的了?”
老栓讓來順媽拿出證據來,來順媽為人老實,被老栓幾句話怼得啞口無言,可他們家确實有這麼一頭小牛,村裡人都能作證。
村長見老栓不講理,索性不再跟他費口舌,帶着來順媽找到鎮上,直接将老栓告到了法庭。
村長認為,對付這種不講理的人隻能用法律來治他。來順媽實在沒錢,狀告老栓的200塊訴訟費都是借來的,小牛對他們母子非常重要,這場官司他們非赢不可。
張法官早就聽說老栓丢了牛,不過來順媽也不像是撒謊,他感覺這裡面可能是有誤會。
于是他找到來順媽,希望能調解一下,畢竟鄉裡鄉親的,要是真鬧上法庭雙方都不好看。
張法官知道老栓一直把小牛當親閨女看,他應該是不會認錯的,會不會是來順媽放牛時牽錯了呢?
來順媽聽到這話非常委屈,他們家小牛的确丢過一次,可後來在山上找到了,她雖然窮,但也絕不會去偷别人家的牛啊。
來順也笃定地說,這牛就是他們家的。
老張随後又來到了老栓家,問老栓是不是認錯了,老栓這暴脾氣一下子就急了,說這小牛就是我“閨女”,你自己養的孩子能認錯嗎?
老張很為難,看雙方的意思,都确認牛是自己家的。
可這牛又沒有分身術,一頭牛怎麼會有兩個主人呢,到底是誰在撒謊?如今調解是行不通了,那就隻能上法庭了。
半個月後,法院開庭審理丢牛一案,村長開着三輪将全村人一起拉了過去,給來順媽助威撐場子。
開庭前村長還囑咐村裡人,在法庭上咱們有理說理、有事說事,千萬不能罵街。
開庭後,來順媽叫來了自己的證人,證人親自為來順媽家大黃牛接生,可以證明小牛就是來順家的。
老栓不服氣,也叫來了自己的“證人”——小牛它媽,兩頭牛一看就是母女倆,這還有什麼好證明的。
不過法官判定老栓證據無效,屬于胡攪蠻纏,老栓見狀便伸出手來沖着小牛叫“閨女”,小牛果然乖乖地走了過來。
可老栓還沒來得及高興,對面的來順媽也叫了一聲,小牛也回應了,這牲口是誰養過就聽誰的,喊一聲怎麼能當證據呢。
老栓不死心,他告訴法官自己知道小牛的所有特征,連嘴裡有幾顆牙他都知道。
但隔壁村長認為這個不能作為證據,老栓把牛牽回家已經半個月了,什麼特征記不清楚?
老栓在法庭上折騰半天,沒有提供出任何有效證據,最終法庭合議之後宣判,小牛歸來順媽所有,老栓需在十日内歸還小牛。
老栓聽到結果,眼淚差點冒出來,這小牛明明是他的,怎麼最後卻歸了來順媽。
老栓不甘心,直接跑去城裡找了一個律師,律師認為本案疑點諸多,申請重新審理。
張法官無奈,隻能找來雙方再次調解,可結果還是一樣,雙方都不同意調解,張法官一籌莫展。
兩家人走後,法官叫住律師,想讓律師勸老栓撤訴,來順媽家裡這個情況是拖不起的,他們孤兒寡母,實在不容易。
可律師卻堅持認為,自己的當事人蒙受了不白之冤,辛辛苦苦養大的牛給别人做了嫁衣不說,自己還背上了“偷牛賊”的名聲,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再說了,法律應該是非分明,怎麼能打感情牌呢。
張法官告訴律師,在農村這個地方法律也不是萬能的,解決不了所有的問題,凡事要以和為貴,這是農村特色。
可律師卻認為張法官這是在和稀泥,堅持要繼續開庭,張法官見勸不住了隻能作罷。
開庭前律師找到老栓商量,他仔細分析了整個案件,發現老栓的證據的确不足,如果再拿不出有效證據,下次開庭還得輸。
現在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做親子鑒定,親子鑒定這東西人可以做,動物照樣可以做。不過這親子鑒定的價格比較貴,需要老栓自己拿主意。
老栓聽到毫不猶豫地同意了,他現在隻要能要回“閨女”,花多少錢他都認。
兩人随後一起來到鑒定中心,鑒定費用需要7000元,律師聽到有些猶豫,畢竟這是一筆不少的錢。
可老栓卻果斷答應,堅持要做親子鑒定。
老栓回家後,翻箱倒櫃找家裡的存折,媳婦拗不過他,隻能将存折交給了他。
可存折裡隻有4000,根本不夠,老栓一狠心決定把家裡的房梁拆了賣掉,為了奪回“閨女”,他傾家蕩産也在所不惜。
張法官聽說此事趕忙跑來勸阻,這為了一頭牛把家拆了值得嗎?一頭牛800,鑒定費7000,這筆賬怎麼算都不劃算啊。
張法官這次來還帶了一個好消息,派出所剛抓了一個偷牛賊,贓物裡就有一頭小黃牛,應該就是本案中丢的那頭,張法官希望雙方各退一步,把那頭小牛領回來,這樣誰都不吃虧。
可老栓死活不同意,他現在不光是要争牛,更要争個理兒,現在村裡人都說他偷了牛,他咽不下這口氣,這親子鑒定必須要做。
老栓這邊說不通,張法官隻好去做來順媽的工作,親子鑒定這七千塊可是官司誰輸了誰負擔,落到他倆誰家都是一個不小的數目,老栓那邊态度堅決,看來這鑒定他是十拿九穩,萬一要是來順媽輸了,這孤兒寡母往後可怎麼活。
來順媽聽完張法官的分析,心裡打起了退堂鼓,她已經借了兩百塊的訴訟費,要是再拿七千,把娘倆賣了也不一定湊夠啊。
來順媽想撤訴,可村長卻不幹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不是老栓和來順媽的事了,而是事關兩個村子的臉面,這官司必須打下去。
來順媽性格懦弱,沒有主見,隻好聽從村長的安排。
幾天後,鑒定中心的工作人員來到了村裡,給小牛做了個親子鑒定,結果小牛跟老栓家的母牛血緣吻合率99%,說明小牛就是老栓家的。
現在事實證據确鑿,張法官無奈,宣判小牛歸老栓所有,本案鑒定費、訴訟費共計7200元全部由來順家承擔。
這對于來順媽家來說無異于是天塌了,來順媽聽到宣判後當場在法庭就昏倒在地。
晚上老栓看着“閨女”獨自發呆,他明明打赢了官司,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張法官找到了老栓,說來順媽白天喝藥了,剛剛搶救過來。
老栓有些懊悔地說,這不是他的本意,他這輩子光明磊落,啥虧心事都沒做過,就是想要回自己的“閨女”而已,實在不行,那鑒定費他自己負擔一部分也行。
張法官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轉身離開了。
幾天後,張法官找到了鑒定中心,他将事情經過告訴了鑒定中心的主任,主任聽到也很唏噓,當即決定将鑒定費減免為800元。
張法官把那頭從偷牛賊那找到的小黃牛送到了來順家,來順媽千恩萬謝,村委會也已經主動幫他們承擔了這次訴訟的費用,事情終于有了一個圓滿的結局。
張法官送完牛,又馬不停蹄地趕去了下一個村,因為又有一戶人家的牛丢了。
這是國産劇情電影《法官老張轶事之審牛記》中的故事,電影向觀衆們展示了基層法律的實施現狀。法律是神聖的,但也并非是萬能的,基層行法還要考慮到道德、生活等諸多方面的問題,凡事以和為貴是張法官從很多現實的案例中總結出來的經驗。
故事真實樸實,是反映社會現實的好片!短短一個多小時的片子,展現了基層法律的實施狀況、鄉村社會生活百态以及農民群體的特質。
将矛盾沖突擺上台面,涉及到了法律與道德、公平與利益平衡、不同階層的立場這種種矛盾,将基層農村的社會環境和人性的複雜面展露無遺。
想到蘇力的“送法下鄉”,或許這就是基層行法為什麼難 ——不止是法律,還有人性,還有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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