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樂夜話,每天胡侃和遊戲有關的屁事、鬼事、新鮮事。
圖/小羅
喜歡上什麼遊戲似乎跟喜歡上什麼人是一樣的:其中一部分是命中注定的,但也有偶然的成分。
我至今最喜歡的種田遊戲依然是《星露谷物語》。我後來玩了“牧場物語”系列的新作,也玩了類似“牧場物語”的《符文工房4》,但再也沒有一款種田遊戲能夠跟《星露谷物語》相提并論。
“所以,《星露谷物語》到底比它們好在哪兒?”朋友問。
“主要是兩個方面。”我想了想說,“一個是最基本的操作手感,就拿種田這件事兒來說,無論是‘牧場物語’新作還是《符文工房4》,在田地裡勞作的時候都要不停地對格子——也就是說,你得對準地上的格子才能完成一次成功的鋤地、播種或澆水,而我經常對不準,同一個動作可能要重複好幾遍。除此以外,鋤地的打擊感、砍樹的聲音乃至各種工具的鍵位設置,這些細節上它們都做得相當普通,隻能說勉強過得去,能接受吧?但在《星露谷物語》中,勞動體驗就像泉水一樣流暢,它本身是令人上瘾的。”
如果不是令人上瘾,又怎麼會有這麼龐大的花椰菜田?我的牧場整體大概有圖中的4倍大……
“另一個可能是任務設計吧。我也忘了《星露谷物語》具體是怎麼做任務設計的了——在這種遊戲中,成功的任務設計無非是要做到兩點,一是讓玩家上手快,找到各種事兒可幹,生活馬上豐富充實起來;二是讓玩家自然又迅速地熟悉小鎮和鎮上的住民,産生願意跟他們交朋友的心情。這兩點《星露谷物語》都完成得相當好。”我說,“在這個方面,《符文工房4》勉強能做到,所以我目前還能堅持玩下去。但‘牧場物語’新作一開場就狂塞了将近30個人物到我眼前,就算我有心想在小鎮上好好生活,光是把人認全就很辛苦吧!”
我這幾天确實在玩《符文工房4》,昨天晚上也玩了很長時間。玩到疲憊,但又不想馬上去睡。我尋思着找一個遊戲度過睡前的一兩個小時——在我的理想中,這個遊戲必須輕松、有趣、悠閑,最好沒有戰鬥、沒有通關壓力,也沒有激烈起伏的劇情。但我從Switch翻到PS5,又從PS5翻回Switch,就是找不到這麼一款遊戲。
我的遊戲庫裡什麼都有,但我不想打開任何一個。我的《最終幻想7:重制版》隻剩下最後的決戰,這壓力也太大了;《P5》的日常生活倒是符合要求,我也很想回到澀谷去逛逛街,但通關了以後再也回不去了;《P5S》呢?又會勾起我對于《P5S》的傷感情緒;《最後生還者:第二部》倒是才推進到中間,但我才不想打僵屍哩;《斯普拉遁2》是競技項目,我可不想情緒激動啊;就連《勇者鬥惡龍:創世小玩家》在這個睡前的情境下也顯得有點累人。
最後我打開了《星露谷物語》。
一進去我就收到了小可愛艾米麗的問候!
我忽然意識到,我跟朋友說的那些原因都是正确的——關于我為什麼喜歡《星露谷物語》而不喜歡同類型的其他作品——但那些原因并不能解釋我為什麼如此喜歡《星露谷物語》。我是說,跟所有人産生聯結的那種喜歡。我在《星露谷物語》的小鎮上生活到了第5年的春天,在那裡我擁有一座巨大的農牧場,每天在這片農場上生産的農作物和畜牧産品數以千計;我熟練掌握鎮民們的喜好甚至時間表,幾乎跟所有人都達到了頂格的好感度——包括那隻住在下水道的小怪物,我也常常拿它最喜歡的鑽石去送。
《星露谷物語》對我的意義已經超越了遊戲本身,超越了什麼操作手感和任務設計。我如此地喜歡它,是因為我在玩到它的時候還是一個新手玩家。作為新手玩家,我對待遊戲的态度是真誠而熱烈的,換句話說,是全盤接受而毫不懷疑的。我把我在《星露谷物語》中看到的世界當成是世界的本來面目,用那種絕不可能重來的美好體驗來衡量我日後所有的體驗。它基本上可以算是我在遊戲世界中的虛拟故鄉了吧?故鄉就是什麼都好。它給予我的舒适,任何一個後來者都難以相提并論。
可是那種體驗與《星露谷物語》本身的關系并不大,而是我當時處在一種快樂而不設防地擁抱新鮮事物的心境。在那樣的心境裡,我容易愛上任何東西,并且驕傲地宣稱那些東西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因為我對它們投入的情感是最多的。這其實就是小王子和他的玫瑰花的關系。很多事情就是小王子和他的玫瑰花的關系呀。
現在的我已經很熟悉各種各樣的遊戲了。哪怕沒有精通地玩過那麼多作品,但我掌握了很多評價它們的标準和手段。這些知識也無可挽回地影響了我玩遊戲的心情。我已經很難用那種絕對真誠的心情對待手中的絕大多數遊戲了,我也很難像當時愛上《星露谷物語》一樣愛上别的遊戲——除了《P5》以外。那确實是無可争議的好作品,并且它也湊巧地出現在我另一個心緒震蕩的時期,給了我巨大的慰藉,所以它也是不同的。
對于絕大多數遊戲,我很難再讓自己全情投入地相信它。從遊戲的一開始我就會抱着懷疑。我會去想它的任務設計為什麼是這樣,我會去想它的新手引導是否足夠友好,我會留意它的機制、建模和所謂的“戰鬥深度”;我會質疑它到底在表達什麼,而如果我知道它在表達什麼,我就會質疑它的媚俗;我也會在腦海中産生很多橫向縱向的對比——同類遊戲在好幾年前就已經比它做得更棒了,它為什麼還是這樣?但你知道嗎,愛遊戲就像愛人,那些面上的品質是你愛上一個遊戲或者一個人的既不充分也不必要條件。
全情投入是困難的,并且這是一個随着你的生活經驗逐漸增長而難以回返的過程。正因為如此,能夠投入地去愛,無論是愛一個遊戲還是愛一個人,都是一種了不起的本事——或許是人類最了不起的本事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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