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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戈多74

圖文 更新时间:2024-10-11 02:17:12

編輯∣郝永慧 記者/志文 劇照攝影/于音

等待戈多74(羅巍等待戈多)1

《等待·戈多》

時間:2014.12.3-12.10

地點:東宮影劇院

導演:羅巍

演員:姜哲元、杜虔行、李唫等

《等待•戈多》上演的第一天是媒體場。演出結束後,羅巍走上舞台和觀衆見面,頗有些腼腆地說道,“我沒有什麼可說的,希望大家多提意見”。短促的尴尬之後,飾演波卓的演員李唫開了口:“謝謝大家!” “對,謝謝大家……”羅巍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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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羅巍

隔天再見,是在使館區河邊一個幽靜得隻有掃路工才會不時經過的小咖啡館裡。依照那天晚上羅巍的表現和這一日談話的地點,我想對話一定會進行得相當艱難;說實話,還從來沒見過這麼沒有氣場,如此不善言辭的導演。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見面未到三分鐘,羅巍就已經在自己的主場射了好幾次門,健談得甚至讓人有點兒吃驚——而且,不得不說,還是相當優雅的那種。“媒體場那天很多人都在玩兒手機,但是奇怪的是,後面沒有一場是這樣的。可見這些有知識的人對“等待戈多”這個本兒有多深的偏見。”

三分嘲諷,三分無奈。剩下四分應該是冷靜,理性的思考。這就是我所觀察到的神情,人的和戲的。

不是“等待”也不是“戈多”,而是“人類”

談到自己的初衷和對這個戲的想法,羅巍說得最多的似乎不是“等待”,也不是“戈多”,而是“人類”。這樣一個大而無當的概念不免讓人生疑,而面對這個概念,羅巍并沒有選擇“拆卸”和“組裝”,而是直面戈戈和狄狄、波卓和幸運兒慘淡的人生。

《文周》:你怎麼看待自己的這版作品“忠實”于貝克特的一面?

羅巍:忠實在于從文本本身來看改動是非常微弱的。改動最多的是比如說把古羅馬的一個詩人的名字換成李白,把凱撒的名字換成了奧巴馬,最多也就是做一些這樣的置換和調整。所以幾乎所有的語言都是來自于我們的翻譯本。當然我綜合了好幾個本子,然後做了一些調整。我們完全沒有另外的解構,解構也是完全按照原著,隻不過做了一些删減,删減比較厲害的部分就是等待,尤其是第二幕。還有一個方面,我們現在所呈現出來的本身就是貝克特先生劇本當中存在的東西。有很多觀衆都會有這樣的疑問,說這出戲怎麼會排成這樣?不是很枯燥麼?不是根本就沒法看的麼?不是沒有什麼故事麼?為什麼你們這一版什麼都有了?我覺得這個可能是因為很多人本身是帶着他腦子裡既有的“觀念”去看的這場戲,他覺得他已經知道荒誕派戲劇是什麼樣兒了,所以他看不到别的東西。實際上我們所有的東西,包括人物,事件,包括劇本的結構,都完全沒有被打亂。所以可以說非常忠實,可能還沒有什麼版本像我的這部這樣忠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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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周》:你在《等待•戈多》當中想表達出什麼和原劇不同的東西嗎?

羅巍:如果說颠覆,我覺得是相對于這個戲以往的演出的曆史,以往大家基本上都是在關注所謂人類等待的虛無,人生就是一個等待的過程,是無聊的,諸如此類。而我們這一次認為,“等待”這個命題對當下的人類已經不是一個有危機感的東西了,因為我們有咖啡,有書,有電影,有女朋友,有别墅,所有這些光鮮亮麗的表象都在幫助我們忘記和回避我們的存在。我不是想要回答“戈多是誰”這個問題,我是想展示一種關系,也就是戈多對于這兩個人來說意味着什麼?為什麼人類要找東西拴住自己?這是我們想要表達的核心問題。

之前有很多業内人士,甚至是戲文系畢業的我的師兄師姐,在談到這部戲的時候,他們還以為這個戲隻有兩個人,由此你就能看出人們對這個戲的誤解和偏見有多深。實際上波卓和幸運兒的篇幅是占得相當之大的,如果說這兩個人沒有了,等待戈多也可以演,就是演兩個人在那兒等,可是為什麼貝克特先生要把這對奴隸和奴隸主放上舞台?這才是當下的人類可怕的處境。這兩個人一直在走路,幸運兒身上背了極其沉重的行李,而且不放下來。他有放下來的權利,但他自己放棄了,這就牽扯到當下的人類一個很切身的命題,也就是你如何選擇你的人生,要過一種什麼樣的生活。很多人為了求得安全感會希望負重,覺得我的人生在這種情況下才有意義、有價值,我是被肯定的。馬克思在一百多年前就說世界将會變成一個大市場,而現在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都退化成一種交易關系,市場關系。所以我想我颠覆的并不是貝克特先生,而是我們以往對這部劇的觀念,以為等待才是這部戲要說的東西。而我覺得恰恰相反,這出戲的人物關系才是真正有意義的。

“我說的是尊嚴”

要說劇中最惹眼的,莫過于舞美布景。羅巍對他的布景有一種“漫不經心”的認真。“您的這些舞美,有什麼含義在裡面嗎?”“沒什麼特殊的含義,”——這往往隻是開頭,接下來——好像有不止一層含義。雖然在我看來,整個舞台上似乎總是隐隐約約有那麼一股“政治氛圍”,但羅巍強調,那隻是他想表達的其中一個問題。“政治隻是交易的一個方面,我說的是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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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周》:舞美中的的那座雕像其實被原劇本稱作“樹”,這種轉換的構思是什麼?

羅巍:它并沒有什麼特殊的含義。首先,這個劇本本身有一個很強烈的特質,就是很多東西都是不确定的,比如戈多是誰,什麼時候來,等等。所以在整個演出當中也會有很多指鹿為馬的東西,比如白蘿蔔、胡蘿蔔,拿出來的是葡萄幹,鞭子叫普拉達,籃子叫LV,包括雕像,我們管它叫樹,但具體是什麼樹,并不知道,它就是一種不确定的體現。

其次,在這樣的基點上,我們還要想一想現在的世界上為什麼到處有偶像、權威,無論是商界、政界還是演藝界,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成功人士,有的幹脆就稱為“男神”、“女神”?就是因為過去的那個神坍塌了,人們不再相信,但是這些人神的存在恰恰說明人類從心理上是對宗教是有需求的。這種東西在中國稱之為“道”,可能哲學家還會稱之為“真理”,其實都是一個意思。雕像的基座上還有三個字,“知識就”。上帝就是被我們的理性和知識消滅的。一戰和二戰之後,人們就會有疑問,哪有什麼能夠拯救人們的上帝?沒有了這樣的終極關懷,才有了存在主義。

《文周》:時鐘在這個戲裡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位置和作用,您是怎樣構思的?

羅巍:貝克特在這個劇本中着重探讨了時間,因為時間感是和我們的存在感直接關聯的。一旦你沒有了時間的感覺,你就會發現你是不會死的,這就是波卓為什麼說你提什麼都行,但是千萬不要提時間。我們這個鐘是一個沒有針的鐘,很多人說我們用了達利的形狀,但我沒有想到我的舞美設計會把這個鐘畫得那麼像達利的鐘,我隻是告訴他要一個沒有指針的鐘,最後就設計成那樣了。不過我們的這個鐘也是有說法的:時間是扭曲的,而且時間是靜止的,我們不論做什麼都不會改變時間的屬性。

《文周》:戲中出現了各種名牌、購物車還有塑料袋,這是原劇中沒有的。

羅巍:是的。我想對現代人而言,什麼能代表權勢?就是财富、資本,或者奢侈品。什麼能代表尊嚴?是不是有錢就有尊嚴?現在有錢可以做任何事情,你可以搞戲,你可以成為一個大師,或者你也可以買官賣官,買個教授的職位,受人尊重,就是錢無所不能。那麼我們還有沒有尊嚴,有沒有戲中所說的“立場”?人類的尊嚴是不是在遭受資本的無情踐踏?我認為展現這些也就是戲劇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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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如果是大衆的,世界不會是現在這樣”

《等待•戈多》的角色們一直在“耍寶”,然而有趣的是,羅巍要求他們真誠。“真誠地耍寶”,在導演看來,這不失為一個真實的人,而這當然與那些“能演”的演員相去甚遠。當然,談到演員,羅巍也不無遺憾。“要拿我這個年齡段的演員,演出來完全會是另一個樣子,但是他們太年輕了。”

《文周》:我們看到這出戲中的人物也都沒有什麼明确的性格,那麼演員如何把握?

羅巍:我一直在跟他們說,“把握當下”,把握行動,也就是現在他在做什麼,為什麼這麼做。其實貝克特的劇本當中都有潛在的、非常清晰的人物的行動線索,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跟他們的心理有着非常直接的關系。比如波卓他對表演的愛好,比如我對扮演戈戈的演員說,你演的這個角色是一個徹底被生活打敗的人,你可以為了一根雞骨頭低三下四,這就是你生存的原則。我想這出戲的荒誕性也就體現在這種兩難的境遇。

我也對我的演員說,這個戲我們也可以這麼演:兩個人就一動不動地站在樹下,時不時地說兩句台詞,把該說的台詞都說完;波卓和幸運兒從舞台這邊走到舞台那邊,走一個小時。這樣的話,我們展示的就是一個“狀态”,一個靜态的東西。但是我希望他們能演活生生的人,貝克特寫的這幾個人物是鮮活的、真實的,能看得到的人。我們可以站在理論家的高度說“現在的人都是符号”,但是,我們隻有在舞台上展示活生生的人,才能夠觸動觀衆那根麻木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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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周》:怎麼考慮到要用特型演員?

羅巍:坦率地說,十幾年前看這個劇本的時候我也沒看懂,當我弄完了《朱麗小姐》,偶然地又看到這個劇本的時候,我發現了這個劇本與《朱麗小姐》的異曲同工之處,也就是它們都探讨了權力關系。那個時候我就想我要找一個“殘疾人”,因為這就是我們現代的人的寫照。比如我們這些知識型的人,我們的腦袋都特别發達,也就是理性特别發達,思維特别活躍;但是我們因此也喪失了我們的本能,比如說愛的能力。特别是從掌握了知識的女性身上,能看得更明顯。朱麗小姐身上就不具備愛的能力,因為她啟蒙了,她開化了,而這種能力應該是女性天生具有的,這就很荒誕。從形象上來說,沒有比現在這個演員更符合我對現代人的理解的了。

《文周》:《等待戈多》這出戲在50年代首演時反響就很一般,反而到監獄裡效果奇佳,所以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觀衆的接受度一直不是很高,缺乏您談到的那種“閱曆”。那麼《等待戈多》對于普通觀衆到底有什麼意義?

羅巍:我覺得一出好戲就是能讓淺的人看得淺,深的人看得深,我并不希望我應該從事非常極端,或者先鋒前衛的探索,我還是比較尊重原著、文本本身賦予的内涵,我的工作無非就是把這種東西挖掘出來。藝術從來就沒有所謂的“大衆藝術”,藝術如果是大衆的,世界不會是現在這樣。所以我不去考慮有多少觀衆能夠欣賞。如果一場演出五百個觀衆裡能有一個觀衆看到“上帝死了之後,人也死了”,我覺得就是成功的。我沒有想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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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場演出,我身後的兩位觀衆在中途便起身退場了,聲音聽上去有些憤然。這樣的問題對于一出荒誕派戲劇來說似乎是家常便飯,更何況觀衆并非是自願買票前來“捧場”。我把這樣的問題告訴了羅巍,他倒顯得淡然,似乎對自己的創作充滿了自信,但另一方面又主動讓我提些意見。“現在我聽到的大多都是好評,這不是一件好事。”說這話的時候,他的面前擺着《朱麗小姐》的劇本,黑字體上滿是圈圈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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