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風·北門

出自北門，憂心殷殷。

終窭jù且貧，莫知我艱。

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

王事适zhì我，政事一埤pí益我。

我入自外，室人交遍谪zhé我。

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

王事敦我，政事一埤遺我。

我入自外，室人交遍摧我。

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

1. 北門：都城北門。

殷殷：憂愁的樣子。

*這位小官吏一路走出城北門時，愁緒滿懷，心情沉重。也許是工作了一天後，拖着疲憊的步伐出城回家，可是想到迎接自己的也沒什麼好事，步子不由遲緩，生活從此處到那處，沒有讓人輕松愉快的時候，自己卻又對此無可奈何，想想就感到壓抑、沮喪啊！

2. 終……且……：既……又……。*《邶風·終風》也有過“終風且霾”。

窭jù：貧寒，艱窘。

3. 已焉哉：既然這樣了，有“算了吧”的意思，十分無奈。

謂之何哉：奈之何哉！

4. 王事：王室的差事。

适zhì：同“擿zhì”，投擲，這個意義後來寫作“擲”。這裡是說，把王室差事都扔給我。

5. 政事：公家的事。

一：皆、完全。

埤pí益：增加。

6. 室人：家人。

交遍：輪番、輪流。

*“交遍”有的版本裡也寫作“交徧biàn”，徧biàn，同“遍”。

7. 谪zhé：譴責。

*認識這個字，是因為“谪zhé仙”這個詞。字典裡，“谪zhé”這個字，本身的意思幾乎都是貶義的——譴責、處罰、被罰流放或貶職、過錯、災禍，為什麼谪仙卻是十分清雅出塵的美好形象？從來沒有多想過，仔細一捋，沒錯，谪仙字面意思本就是被貶谪的仙人，自天上谪居人間。可谪居的仙人也是仙啊，所以後來被引申為才情高超、清越脫俗的人。古代官員被降職或流放，也叫作“谪”，其中不乏極富才情之人，被人雅稱作“谪仙”，最有名的，便是李白。韓愈《石鼓歌》：“少陵無人谪仙死，才薄将奈石鼓何！”杜甫《寄李十二白二十韻》：“昔年有狂客，号爾谪仙人。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這裡的谪仙，都是李白。順便一提，狂客是賀知章，是賀知章“号爾”，也就是稱呼李白，為谪仙人。

8. 敦：逼迫。

埤遺：一說同“埤益”。一說“遺”讀wèi，是給予、加給的意思。

9. 摧：譏諷。一說折磨。

讀書筆記參考資料來源：

［1］程俊英譯注，《詩經譯注》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59

［2］駱玉明解注，細井徇撰繪，《詩經》微信讀書電子版，果麥文化，三秦出版社，2017-12

［3］王力、岑麒祥、林焘等編著，《古漢語常用字字典》第4版，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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