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蕭郎中小雪日作》

【唐】徐铉

征西府裡日西斜，獨試新爐自煮茶。

籬菊盡來低覆水，塞鴻飛去遠連霞。

寂寥小雪閑中過，斑駁輕霜鬓上加。

算得流年無奈處，莫将詩句祝蒼華。

征西府裡太陽漸漸西斜，獨自試用着新爐來煮茶。

籬笆邊的菊花将要開盡，紛紛飄落低處，覆蓋在水面上；塞外的鴻雁飛到天盡頭，遠遠連接着晚霞。

寂靜蕭條的小雪時節，在悠閑中度過；青絲白發相互交錯，雙鬓之上又添白發。

料想美好的年華終将消逝，令人無可奈何，不要用新作的詩句祝賀發神蒼華。

1.覆水：蓋住水面。

2.塞鴻：塞外的鴻雁；相傳漢蘇武被拘于匈奴，曾借鴻雁傳書；後又有唐王仙客蒼頭塞鴻傳情的故事，因常以“塞鴻”指代信使。

3.小雪：是二十四節氣中的第20個節氣，冬季第2個節氣，時間在每年公曆11月22或23日。小雪節氣的到來，意味着天氣會越來越冷、降水量漸增。

4.輕霜：薄霜，這裡指頭發微白。

5.蒼華：形容頭發灰白；發神名。《黃庭内景經.至道》：“發神蒼華，字太元。”

這是宋代著名詩人徐铉的一首小雪詩。題目中“和”，是唱和之意。蕭郎中，是元帥府的書記。他還有一首和詩《和元帥書記蕭郎中觀習水師》，也是和蕭郎中的，可見兩人關系比較密切。小雪日作，則點出了寫作的時間。

首句裡的 “征西府”，點出了寫作的地點。在張繼的詩中出現，“自從身逐征西府，每到開時不在家”；又在柳宗元的詩中出現，“記室征西府，宏謀耀其奇”。可見，在唐代就已經設置征西府了，目的是為了出征平定西北邊疆。

首聯，征西府裡日西斜，獨試新爐自煮茶。是說，征西府裡太陽漸漸西斜，獨自試用着新爐來煮茶。“日西斜”，進一步點出了寫作的具體時間，即黃昏時分。一個“獨”字，則點出了詩人内心的孤獨情感。小雪天，本應該“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邀請朋友烹茶煮茗，飲酒賞雪，可是詩人卻隻能獨自一人度過，自己用新爐煮茶。

這句意境比較雅正，偏于婉約，卻對蘇東坡豪放詞句，“休對故人思故國，且将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起到了重要催化作用。隻不過東坡反其意而用之，令其超凡脫俗，意境更佳。由此可見，不同的人生态度，寫出的詩句境界格局也大為不同，其成就也高下立判。颔聯，籬菊盡來低覆水，塞鴻飛去遠連霞。是說，籬笆邊的菊花将要開盡，紛紛飄落低處，覆蓋在水面上；塞外的鴻雁飛到天盡頭，遠遠連接着晚霞。

“籬菊盡”，“塞鴻飛”，都是小雪時節的景象。這表明秋天漸遠，寒冬一步步走來。“低覆水”和“遠連霞”，不但對仗工穩貼切，而且畫風優美，使人對于小雪天的美景，印象尤深。

頸聯，寂寥小雪閑中過，斑駁輕霜鬓上加。是說，寂靜蕭條的小雪時節，在悠閑中度過；青絲白發相互交錯，雙鬓之上又添白發。

詩人在寂寥的小雪時節，情緒是悲傷的，是憂愁的，這種憂傷與悲愁的底色恰恰是在征西府，恰恰是詩人無法馳騁沙場的一種無奈，也喻示着詩人年華老去，無可奈何的寥落心情。

“寂寥”對“斑駁”，“小雪”對“輕霜”，“閑中過”對“鬓上加”，對仗極其工整。“輕霜”二字，詩人通過比喻的修辭手法，将微白的頭發比作輕霜，正好與小雪相對，非常貼切，特别不易對出，可見詩人才氣過人。一個“閑”字與首聯“獨”字相互照應，加深了時光老去的無可奈何與才華無處施展的憂愁。

尾聯，算得流年無奈處，莫将詩句祝蒼華。是說，料想美好的年華終将消逝，令人無可奈何，不要用新作的詩句祝賀發神蒼華。流年易逝，華發易生，算一算人生能有多少春秋。不如及時行樂，在尚未老去的光陰裡，振作起來，寫一點奮發向上的昂揚詩句，堅決不向發神蒼華妥協。

詩人能于結尾處，一掃之前的低沉郁悶，頗有柳暗花明之感。

小雪時節，願我們的人生充實而詩意，用樂觀積極的态度，去迎接寒冬的到來，有新火，有新茶，有詩酒，更有好友，一路相伴。

作者簡介：嚴勇，文學碩士，江蘇省作家協會會員，全國青年作家班第三期學員。現任泰州晚報副刊編輯，《稻河》編輯。已出版散文集《讀書旅行》，文史集《泰州史話：運鹽河邊的城市》，随筆集《風韻泰州》。公開發表文章三百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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