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年前,國内曾經出現過一個極為驚人的事件,那就是三鹿毒奶粉事件,直接導緻國産奶粉幾乎失掉了所有消費者的信任,喪失了全部的消費市場。
想必再說起“大頭娃娃”,應該還有不少人仍留有印象。
“大頭娃娃”是嬰兒食入三聚氰胺的産物。
而三聚氰胺是一種含氮元素的化工原料,根本不可食用,長期攝入這一化學物質的嬰兒的頭骨會逐漸畸形,頭部越長越大,于是被稱作“大頭娃娃”。
最初的“大頭娃娃”被送往醫院診治時,還無人知曉發生了什麼,隻以為是單純的身體機能出現異常。
直到當時的蘭州解放軍第一醫院在兩個月内接收了十多名出現同一症狀的嬰兒患者時,這一異狀才引起關注。
這些嬰兒如此幼小便患有“腎結石”,一種幾乎不可能出現在幼兒身上的疾病。
衆所周知,“腎結石”多在成年人身上發生,還未斷奶的嬰兒如何會患上此病?
更為蹊跷的是,十多名嬰兒患者症狀完全相同,這必定不是一種偶然。
于是,醫院對這些患者進行詳細調查,最終竟發現他們都食用了同一款奶粉——三鹿奶粉。
在當年,三鹿奶粉被稱作國貨之光,所謂“三鹿速度”是令所有國人都驕傲的一個名詞。
那時,國産奶粉遠遠不如外國奶粉那般受歡迎。在國内,外國奶粉從來都被視作第一選擇,備受國人推崇。
然而在外國奶粉全面占據市場的情況下,三鹿奶粉憑借自身對國人特性的理解和國内市場的把握走出了一條屬于自己的壯興國貨之路。
經過好幾代人的努力,“三鹿”逐漸發展起來,成為“最具市場競争力品牌”。
在2008年,三鹿奶粉獲得國家科學技術進步獎,一舉打破中國乳業無國家級獎的尴尬局面,為中國狠狠争了一口氣。
此時的三鹿是當之無愧的中國乳業界一哥,可以說是橫掃“千軍萬馬”。
然而,看似完美的局面卻早已埋藏了一個隐患。正是這個隐患害了三鹿,害了中國乳業,更害了那麼多孩子的一生。
三鹿集團為培育自己的奶源基地,探索了一系列管理經營方法,最終它采取的是還能同時兼顧成本的“托牛所”。
三鹿将自己的管理模式稱作“四統一分一集中”,大緻意思就是将生産奶粉的過程分為幾個不同層次,但是統一集中化管理。
泡奶粉
首先由三鹿集團購買奶牛,他們會将奶牛交給鄉下奶農養殖。
而收到奶牛的奶農則需要認真養殖奶牛,定期将奶牛帶到奶站擠奶,從而賺錢還債務。
奶站收到牛奶後再簡易加工由三鹿集團的工廠付費回收。
然而當時的農戶或者奶站為了在更短時間獲得更高的報酬常常會通過在牛奶裡加水來提高出售的牛奶量。
因此,三鹿集團回收牛奶會采取一定的檢測手段,并且制定了一些必備指标。
最好的檢測方法就是凱氏定氮法,先測定牛奶中的氮元素含量,再進一步推算出其蛋白質含量。
這樣下來,無論牛奶中摻了多少水都無法作假,因為蛋白質含量是不可改變的。
可是,人之所以區别于動物就在于人有“機智”的大腦,會想出各種方法以達成目的。
在三鹿集團采取凱氏定氮法後,奶站無法通過摻水作假,于是就想找别的途徑提高氮含量從而使測出的蛋白質含量得到提高。
幸又不幸的是,他們找到了三聚氰胺。這種化學物質加入牛奶後可以大大提高其氮含量,從而賣出不菲的價格。
一開始,他們确實不敢加太多,心中還是害怕被揭穿或者出現無法挽回的後果。
然而,一個檢查缺口使得這種作假方式始終沒有被發現,而喝了這些奶粉的嬰兒起初也沒有出現什麼不良狀況。
于是,他們從一開始的小心謹慎逐漸變為肆無忌憚以至于将三聚氰胺加到了極高的能量值。
微量的三聚氰胺确實無法造成明顯的身體反應,但是一旦數值加高到一定的量,将對嬰兒身體造成永久的損傷。
其實三鹿集團回收牛奶的價格原本就高于一般的小型企業,然而這些奶站不僅不滿足,其貪欲反而還因此被進一步激發。
或許奶站對更高利益的貪念造就了這可怕的結果,但是檢查鍊條的不嚴密确實也難辭其咎。
收奶站這一程序是夾雜在企業和奶農養牛之間的,因此似乎既脫離了質檢總局的檢測範圍,又不屬于農業部的管轄。
企業和養殖二者之間的監管空隙造就了奶站作假不被發現的可能性,而三鹿集團因自身的優秀早早就被授予免檢資格。
因此加入三聚氰胺這一伎倆一直都未被發現。
靠人自身的自律是很難長久持續的。奶站或許一開始确實兢兢業業,但是免于監管的時間一長,自然就開始動起了歪腦筋。
再者說來,後期三鹿集團為了進一步擴大自身的版圖,不斷開辟新的市場,在短時間内合作了更多的奶站。
一些新建或者新加盟的奶站壓根沒有成熟的管理手段,牛奶的收購和加工過程極易發生混亂。
總而言之,種種原因導緻了這一悲劇的發生。
然而,當大批“大頭娃娃”出現時,三鹿集團卻并非選擇承認錯誤,整個事件的爆發過程和三鹿集團的應對方式都令人大跌眼鏡。
最早在2004年,安徽阜陽就出現了這類症狀的嬰兒,當時媒體列出45家劣質奶粉黑名單,三鹿奶粉赫然出現在其中。
然而還未等公衆緩過神來,三鹿就急忙召開新聞發布會,聲稱三鹿奶粉非常健康,此為當地疾控中心測算失誤。
不久後,該疾控中心發表道歉聲明,而當地工商、衛生、消費者協會三家單位紛紛蓋章。此次風波有驚無險地度過。
2008年3月,部分消費者向三鹿集團投訴,系列奶粉導緻嬰兒尿紅、尿結石。
又有網友在天涯論壇揭露,因奶粉導緻孩子小便不正常現象而與三鹿集團交涉未果。
當時該帖在網上影響較大,然而不久後卻被封存不能再被查看。
據知情人士爆料,封存原因是三鹿集團一名鐘姓經理找到這位網友并贈予了一份價值不菲的禮包,系為“封口費”。
其實,三鹿集團若能當時就查清原因、徹底整改,事情也不會發展到接下來那麼嚴重的地步。
2008年6月28日,解放軍第一醫院泌尿外科的張偉主任接到了第一起嬰兒結石案例。
之後該科室又陸續收到13位出現同一症狀的嬰兒患者。張偉主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決定組織一些人員查明此事。
後來各地報紙紛紛響應,發表大量文章披露這一事件,但是未曾有明确表示是三鹿奶粉。
直到2008年9月11日,相關調查記者簡光洲直接在《東方早報》中點出“三鹿奶粉”。
他發表了一篇名為《甘肅14嬰兒同患腎病,疑因喝“三鹿”奶粉所緻》的文章。
田文華
當天中午,甘肅省衛生廳組織記者會,對59例嬰兒結石事件進行通報,引起一陣軒然大波。
從2004年至此,三鹿集團才真正因自己的錯誤陷入漩渦。
在這期間,三鹿集團從未想過從根源上解決問題,而是不斷進行公關。
可能是一直以來的公關都是成功的,所以至此三鹿仍未想過停手,甚至在幾天後還與百度陷入糾紛,兩方因公關事件争執不下。
2008年9月13日,國務院正式啟動國家重大食品安全事故I級響應,成立了一個專門調查三鹿事件的小組。
至此三鹿事件的真相才被徹底披露,大衆才意識到所謂“國貨之光”三鹿實際惡臭無比。
三鹿奶粉相關報道
該集團在2007年12月以來就收到了大量關于嬰兒小便不正常的投訴。
高層也為此多次召開會議,在2008年7月17日才作出了一個全體達成一緻的決議——封鎖媒體。
這一錯誤決定毀了三鹿集團,也毀了更多幼兒。
之後該集團暗中進行了召回有害批次産品的操作,但因未公布這批次産品的問題,該舉動未有太大效果,仍有很多産品未被召回。
直到大量媒體報道,關于三鹿奶粉的問題才真正大範圍地出現在公衆視野之中。
相關人員分别被判處革職、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死刑等處罰。
其中,當時的三鹿集團董事長田文華被判處無期徒刑。
田文華
然而令受害者不滿的是,在坐牢期間,田文華卻好幾次成功申請減刑。
剛開始坐牢兩年,田文華便因在獄中表現良好而使無期徒刑減少為19年,後來她又多次成功減刑。
據可靠消息稱,再過幾年,田文華就可以出獄了。
當然,田文華因自身積極補救而被減刑無可厚非,但是因為她管理不當給這麼多孩子造成的傷害又該如何彌補呢?
田文華是賦予三鹿集團生命的人,三鹿集團正是在她的手下才有後期的成就。可以說她就是三鹿集團的靈魂人物。
田文華
有記者去采訪認識田文華的人。可笑的是,所采訪的人無一不說田文華的好話。
她家有7個孩子,田文華排名老二。她村莊裡的人都說她從小學習刻苦努力,長大後又很孝順長輩,是一個懂得感恩的孩子。
田文華的母親更是說對于這個女兒,她從來都很放心,女兒田文華“是懂事的娃兒”。
曾有村子裡的人想從她這兒找關系走後門與三鹿集團合作,但是田文華頂住一衆親戚的壓力,嚴詞拒絕了。
但是,村裡的人還是一溜地說,田文華待人誠懇和熱情,是個大好人。
一位名叫田鳳瑞的老人不住地對記者說田文華做過的好事,最後甚至深深地歎息,“哎,這麼好的人,為何就被抓了?”
三鹿集團
在這些人口中,田文華與罔顧孩子性命的人壓根不搭邊。然而這樣一個“好人”為何會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也許是身不由己,也許是明知故犯,但無論如何,田文華作為三鹿集團的董事長确确實實沒有為消費者負到應盡的責任。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所有涉事人員都受到了應有的懲罰,然而那些孩子受到的傷害卻無法因此而被完全彌補。
當年,三鹿毒奶粉事件暴露後,國務院除成立調案組外,還作出了一項針對毒奶粉受害幼兒救治的決議。
患者
國家将對所有患病嬰幼兒實行免費救治,所需費用由财政承擔。
大部分結石嬰兒在國家的幫助下成功治愈,然而仍有部分抵抗力較差或治療不及時的兒童因此不幸逝去。
生命何其珍貴,這些可愛的孩子還未好好感受這個世界就已離去。更可悲的是,那些治療成功的孩子也無法完全痊愈。
當年的結石嬰兒因長期服入三聚氰胺而身體發育不良,在成長的過程中也生長緩慢,并且體弱多病,離不開看病吃藥一事。
最令人難受的是,頭骨畸形是難以恢複的,很多結石寶寶一直都是“大頭”的模樣。
患者
他們因此内向膽小且孤僻,害怕别人的眼光,失去了原本應該擁有的孩童的快樂。
這種心靈的創傷更是令人奔潰。因為他們何其無辜啊!為何在病痛之外還要承受如此傷害?
甚至有一部分孩童因大量攝入三聚氰胺而智力偏低、反應遲鈍,學習、工作和生活都大大受到影響。
對于這些孩子來說,三鹿給他們帶來的傷害是一輩子的。三鹿如何能補償?
患者
一位名叫楊彩蓉的受害者就因食用毒奶粉而患有非常嚴重的後遺症。
記者通過采訪得知,她從小便骨頭發育不良,患有多種嚴重的骨科類疾病。在2014年,楊彩蓉被查出骨肉瘤,最終右腿截肢。
但是平安健康并未因此降臨,不久後她又被查出癌細胞擴散。家庭為了給她治病花光所有積蓄,大量網友也紛紛捐助。
然而盡管付出了全部努力,楊彩蓉并未成功渡過這個難關,年輕的生命終究還是離開了這個世界。
其中悲痛如何能用一言兩語說清?病痛的折磨、親人的憤恨、家财散盡,這些都是說不盡的心碎。
受害家庭
另一位受害者任辰因食用毒奶粉而雙腎結石,從小就不斷求醫看病,長大後也離不開醫院,每周都要做腎透析。
無法正常運動和生活成為了他内心最大的傷痛,也成為了這個家庭刻骨的心傷。
此外,還有一位名叫車彥軍的父親曾訴說,其雙胞胎兒子因吃了三鹿奶粉而受盡病痛折磨。
他們的母親自責不已從而患上嚴重的心理問題,家庭因此支離破碎。
毒奶粉帶來的病痛并非隻是一時,它伴随着這些孩子的長大、學習、工作乃至一輩子,孩子因此喪失了本該擁有的人生。
而這些購買了毒奶粉的家庭也永遠離不開毒奶粉帶來的陰影,永遠處于痛苦之中。
對于這些傷害,三鹿又如何能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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