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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擇偶标準的變化

生活 更新时间:2025-02-03 04:40:36

中國古代是農業社會,曆代統治者基本都倡導育齡男女适時婚配,推行鼓勵人口生育的政策。《禮記》所謂“男有分,女有歸”,即認為正常社會秩序中,男人各有職分從事工作,女子皆能嫁給丈夫組建家庭,隻有如此,人們才能安居樂業,國家才會健康穩定的發展。這是古代文人理想社會的一個重要方面。因為丁壯勞力是一個國家運行發展的堅實基礎,國家的稅收賦役、從軍打仗等,都需要一定數量的成年男丁全力承擔。所以,婚姻家庭不隻是個人和宗族的事情,也直接與國家富強息息相關。

宋代擇偶标準的變化(宋代的大齡剩女)1

史載,中國古代一些國君或皇帝曾直接頒布法律,懲戒超齡而不出嫁的女子和婚配的男丁。春秋末期的越王勾踐在被吳國擊敗後,卧薪嘗膽、積蓄力量時,即曾通令全國“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男子二十不娶,其父母有罪”,如達到政府規定的婚齡線而男不娶女不嫁者,不僅自己犯罪,也要連累父母蹲大牢。西漢孝惠帝時,若誰家有女兒十五歲以上到三十歲還沒嫁人,要罰款600錢。據《晉書·武帝紀》載:晉代“女子十七,父母不嫁者,使長吏配之”,也就是說,女子到了17歲還不嫁人,朝廷命令官府要為此女子挑選另一半。北宋仁宗時期,國家制定法令,明确規定婚姻年齡界限,要求男子十五歲娶,女子十三歲嫁等等。

從古至今,一個家庭能夠早生貴子,人丁興旺,也是大多普通民衆最樸素和基本的想法。在中國傳統社會文化中,亦多方鼓勵女子适齡而嫁,及時組建家庭。北宋司馬光的《書儀》曾指出正常男女婚齡:“男不過三十,女不過二十爾,過此則為失時矣。”

但是,據一些史料記載,兩宋時期的社會中上層家庭,則出現過一種另類現象,即當時一些達官貴人或士大夫官僚家中,常有一些婚姻“失時”女性,長期待字閣中,成為名副其實的“大齡剩女”。範仲淹在寫給宋仁宗《答手诏條陳十事》中,即曾描述此類社會怪象,說:“男不得婚,女不得嫁,喪不得葬者,比比有之。”

據範仲淹所說,當時的士人男女婚嫁失時現象并非少見,問題還比較嚴重。究竟什麼原因呢?所謂“在天下物貴之後,而俸祿不繼,士人家鮮不窮窘”。一個字,窮。據宋史名家張邦炜先生考證,宋代以後,婚嫁之費猛增,人們的婚姻嫁娶風俗講論錢财,嫁女花費通常要比娶婦更大。當時人們就慨歎:“傷生以送死,破産以嫁子。”連當時的皇弟揚王趙颢,“有女數人,婚嫁及期,私用不足”,也不得不向哥哥宋神宗開口,伸手預借薪俸,以作花銷費用。北宋名臣蔡襄在《端明集·福州五戒文》中,即對此種婚姻論财的風氣予以激烈抨擊:“婚娶何謂?欲以傳嗣,豈為财也。觀今之俗,娶妻不顧門戶,直求資财,随其貧富,未有婚姻之家不為怨怒。”司馬光則在《書儀》中更直白地說:“将娶婦,先問資妝之厚薄;将嫁女,先問聘财之多少。”姑娘出嫁需大量陪嫁,士子取婦得看嫁妝多少,幾家歡樂幾家愁。社會風氣使然,讓一些原本家庭并不寬裕的士大夫,無法為女兒按時籌備豐厚陪嫁,又往往顧及臉面,所以隻能讓姑娘長久地養在娘家了。

北宋中期名臣蔡襄說:“今世用人,大率以文詞進。大臣,文士也;近侍之臣,文士也;錢谷之司,文士也;邊防大帥,文士也;天下轉運使,文士也;知州郡,文士也。雖有武臣,蓋僅有也。故于文士,觀其所長,随其才而任之。”南宋晚期即有人評價當朝這種政治現象:“國朝待遇士大夫甚厚,皆前代所無。”兩宋時代盛行科舉制選拔官吏,士人一旦通過科舉之路,無異鯉魚躍龍門,很可能會有一個高光靓麗的前程。北宋中後期的魏泰在《東軒筆錄》中說:“國家用人之法,非進士及第者不得美官。”宋廷提拔的大多數高級官吏,基本都需要有科舉進士出身。所以時人以詩感慨:“滿朝朱紫貴,盡是讀書人。”在史學界,大家已基本形成共識,即兩宋王朝是一個士大夫主政的時代。宋人也把本朝稱為“官人世界”,說白了,也就是“尚官”的時代。宋真宗趙恒在《勸學詩》中,直接表達了讀書科舉與人生富貴的緊密關系:“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鐘粟;安房不用架高梁,書中自有黃金屋;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顔如玉;出門莫恨無随人,書中車馬多如簇;男兒欲遂平生志,六經勤向窗前讀。”在這種典型的文臣官僚政治社會下,“崇尚官爵”是民衆的集體心理。宋代有一首《寄鞋襪》詩,為署名“士人妻”的某位無名女性所作,詩雲:“細襪宮鞋巧樣新,殷勤寄語讀書人。好将穩步青雲上,莫向平康漫惹塵。”由此可見,士人家屬對士子們科舉成功,前途平步青雲、官運亨通的強烈期望。

可以說,在宋代中上層社會,女方最理想的婚姻,就是以時出嫁,成為“士人妻”。但是,适時婚嫁與為士人妻很難兩全其美。如果女子堅持非進士不嫁,或者定有更為苛刻的擇婿條件,如非才華出衆不可。那麼,勢必造成一批女子錯失婚嫁時間,成為長期待在娘家的“老姑娘”。宋哲宗時,宰相章惇就把選取女婿的條件定得過高,以緻“為息女擇配,久而未諧”。王安石的女婿蔡卞當時任官執政,相當于副宰相,他曾好言相勸上級章惇:“相公擇婿如此其艱,豈不男女失時乎?”但章惇卻聽不進去,頗不耐煩地諷刺說:“待尋一個似蔡郎者。”他直白地說,正等着為閨女找一個類似你蔡卞這等層次的人。章惇的女兒不能适時而嫁,依史料所見,當與他的父親氣量狹小、“眼界”太高關系頗大。

從兩宋科舉規模來說,士人們苦心讀書,但能考中進士者必定數量很少。而且,中舉士子并非都年輕有為,單身待娶,相反,許多士人都經過多年苦鬥,龍腰蛇背,須發染霜,之後才科考成功。所以,對于一些少得可憐又在年齡與婚姻條件上正好合适婚配的中舉者,往往成為宋廷士大夫官僚給自家姑娘強力争搶的目标。每逢放榜之日,許多士大夫官僚人家便瞄準新科進士,相互之間比拼撕掰。據北宋中期人彭乘《墨客揮犀》載,“今人于榜下擇婿,号脔婿”,“脔”是将肉切割小塊,可謂比喻形象。放榜之時,中舉士人猶如衆多朝臣大官的獵物,被一些權勢人家如野獸般“撕扯”回家,介紹給自己的姑娘。王安石曾在《臨津》一詩中,興奮地描述這種令他印象深刻的畫面:“臨津豔豔花千樹,夾徑斜斜柳數行。卻憶金明池上路,紅裙争看綠衣郎。”那些靓女們紛紛攘攘,争相觀看,都想釣上新科進士這樣的“金龜婿”。正如南宋朱彧《萍州可談》所說:“本朝貴人家選婿于科場年,擇過省士人,不問陰陽吉兇及家世,謂之‘榜下捉婿’。”士子們一旦中舉,轉瞬之間,無論婚配或前途方面,皆會發生極大逆轉。宋代有關此類記載的文獻非常多見,無需贅言。在當時社會,女子們想要尋找到一位心儀合适的士人,與其結為伴侶終身依歸,并非人人都能如願。這也是造成一些大家女子不能适時婚配的一個重要因素。

但是,還需說明另一種情況,即随着宋代知識文化的不斷普及,特别是士大夫家庭的知識女性越來越多。文化素養的提升,使一些知識女性見識越來越遠廣,認識更趨深刻,所以擇婿也越來越看重對方的人品和才華。很多人普遍認為,中國古代社會文化教育是男性的權利,實際上我們所謂的“女子無才便是德”是直到明清以後才形成的社會觀念。在宋朝時期,即便是婦女觀較為保守的司馬光,也主張女性應當接受教育、學習知識文化,他在《家範》中就曾寫道:“古之賢女,無不好學,左圖右史,以自儆戒。”宋代文風大盛,有條件的家庭女孩子都可以讀書學習。

清代史學家趙翼談到宋代婚姻風俗時,曾經指出:“當時風尚,婦人女子皆知愛才也。”一些士人家的女子抱着甯缺毋濫的原則,一直堅守等待,尋找心儀理想的人生伴侶。北宋儒家大師程頤的女兒終身未嫁,責任即全在她自己。據說,程頤的女兒“幼而莊靜,不妄言笑,風格潇灑,趣向高潔”,實在是當時那個社會标準理想的好姑娘。她很想尋找一位自己心目中的完美男子出嫁,所謂“擇配欲得稱者”,程家為此于茫茫人海中“訪求七八年,未有可者”。不知不覺,程姑娘年齡就被耽擱大了,便成為大家的輿論焦點,親戚朋友看着也發愁,“既長矣,親族皆以為憂,舊交鹹以為非,謂自古未聞以賢而不嫁者。”頂不住社會壓力,“不得已而下求,嘗有所議,不忍使之聞之,蓋度其不屑也。”但父母太過疼愛,看着這個“老姑娘”,幹着急沒辦法,實在不忍心她受委屈,就這樣一直“未遇賢者”而養在娘家,直到最終未嫁而死。

作為一代大儒的程頤,并非像後人所誤解的那樣重男輕女,最起碼對于自己愛女來說,能充分尊重姑娘心願,尊重她的選擇,乃不失一位好父親。據清代沈雄的《古今詞話》記載,惠州少女溫超超“年及笄(十六歲),不肯字人”,她下定決心,非當朝風流人物蘇東坡不嫁。宋哲宗時,蘇轼出任惠州知州,當時他已是個老頭子了,年過半百,兒孫滿堂。超超姑娘聽說蘇轼到來,馬上興奮地說:“此吾婿也。”并且“每夜聞坡諷詠,則徘徊窗外”,直至為其癡心而亡。後來,蘇轼得知此事,“因作《蔔算子》詞”,以為紀念。“缺月挂疏桐,漏斷人初靜。時見幽人獨往來,缥缈孤鴻影。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詩詞格調高雅,故事非常凄美。若此事為事實,也是一個不切實際、想入非非的人間悲劇。

洪邁《夷堅志補·劉女白鵝》篇記載,汀州甯化縣攀龍鄉有富豪家劉安上的女兒,是位“性慧,喜文墨”“姿美而豔,其光可鑒”的好姑娘,但卻“以不嫁自誓”。《金壇縣志》記載:宋太常丞劉宰的續弦妻子梁氏,“世居處之麗水,父為吏部侍郎。笄而擇配,貴胄争委禽焉。母吳問所願,不對。屢問之,曰:‘吾視諸貴豪子,怙勢以淩物,殖貨以自豐,豈能有遠志?無甯歸寒士耳。’”原來,做姑娘時的她内心不俗,眼界甚高,很看不起那些富貴公子平日狗仗家勢、貪财愛錢的行徑。《紹興府志》載:“莫氏,胡宗伋妻,馀姚人。讀書通經學,年踰三十,擇配未嫁。聞宗伋賢,許之。”胡宗伋的妻子莫氏,等到三十來歲,才終于找到自己中意的另一半。面對姑娘們的此類狀況,長輩們也不禁慨歎:“豈有處子終不嫁人者乎!”總之,女子婚姻不時在宋代中上層已經成為一個比較突出的問題。程頤在《周易程氏傳》中,對此解釋說:“(女子)所以愆期者,由己而不由彼。賢女,人所原取,所以愆期者,乃其志有所待,待得佳配而後行也。”

宋代中上層家庭出現的女性婚姻不時現象,是與當時複雜的社會環境具有密切關系。對于一部分特殊人群内的常見現象,宋代一些文士應該是做了忠實的記錄,并将之視為社會異象。我們現代人追求的婚姻大多注重幸福感,更多關心個體本心的真實體驗,即是說今人更加尊重人性解放了。因此而言,相比于過去,我們現代社會發展更文明了。但客觀地看,我們當今社會主流文化依然并不鼓勵“大齡剩女”現象,否則,怎麼會制造出這樣一個特殊詞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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