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岚笑得像花兒? 在《閱微草堂筆記》第十卷的《如是我聞》中,紀曉岚又以一篇很長的文章來讨論狐狸精的存在方式他喋喋不休,如今人寫論文一般,非搞清楚不可當然,紀曉岚的議論總體上還是裝在一個故事的瓶子裡,從形式上看,依舊還是“小說”他說他的一個朋友劉師退,有幸遇見一位男性老狐妖,然後劉師退發問,狐妖傳道授業解惑,我來為大家講解一下關于紀曉岚笑得像花兒?跟着小編一起來看一看吧!
在《閱微草堂筆記》第十卷的《如是我聞》中,紀曉岚又以一篇很長的文章來讨論狐狸精的存在方式。他喋喋不休,如今人寫論文一般,非搞清楚不可。當然,紀曉岚的議論總體上還是裝在一個故事的瓶子裡,從形式上看,依舊還是“小說”。他說他的一個朋友劉師退,有幸遇見一位男性老狐妖,然後劉師退發問,狐妖傳道授業解惑。
老狐妖認為,狐類與人類一樣,皆有善惡是非,男女老幼。作為一個特殊的“種族”,狐妖修成人形後,也要穿衣吃飯,結婚生子。其中極個别能攀雲駕霧的“狐才”,則好比人類的達官顯貴,隻占總量的很小比例。這位老狐妖的意思很明白,諸如《西遊記》上玉面狐狸以及《封神榜》上附于妲己身上的狐狸精,隻不過是狐界中的極品而已。
與人類一樣,大多數狐妖都是資質平平,早就泯于衆狐矣。有的還在苦苦掙紮,正從最原始的動物屬性向妖的屬性進化過程中。有的甚至連這一步都沒有走到,隻能永遠做一隻純粹的狐狸。
劉師退聞過,進一步發問,既然人有政府約束,那麼狐界又歸誰管理呢?狐妖答道,小案件由各首領自治,大案則各路神仙共管。既如此,那為何女狐妖總能肆無忌憚地魅惑勾引人間男子呢?老狐妖解釋說,如人類一樣,騙人者與受騙者往往都是你情我願的,法律本就無法管控,隻有受損的一方告發了,或者成了公訴案件,司法才能介入。
那為何隻有女狐勾引男人,而一般沒有女人與男狐結合的事件呢?原來,女狐需要從男人那裡采補陽氣,以便得道成仙;而男狐則沒有這個必要。至于女狐到處勾搭男人,難道就沒有禮義廉恥嗎?解答更妙,說是狐界與人界一樣,已婚的女狐也遵守起碼的婦德,不在外面亂來,而未婚的少女們,則有權尋找自己的愛人。即便有些已婚的女狐偶有淫蕩之舉,也隻不過與人類同理,總會有少數較“前衛”的女狐。
最後,老狐妖言而總之,得出結論,狐狸要苦修一兩百年才能擁有人形,繼續蹉跎更多年,才可能成仙,而人類本已有人形,成仙之路從一開始就比狐狸容易多了,可惜有些人卻不自知,反而蠅營狗苟,浪費了這麼優越的條件,如草木一般,頃刻間化為腐朽,白白死去。
紀曉岚的這篇文章,集中體現了他的寫作風格,就是故事性很淡,說理性很強。如果剔除“一問一答”的形式,那就是一篇可以發表在某種學術雜志上的好論文了,題目是《論狐界與人界的異同點以及人類自身的不足》。正如此,紀曉岚才對老前輩蒲松齡頗有微詞。
紀大才子曾對自己的門人盛時彥說,“聊齋”太直白,反失其勸誡之本意。其實,蒲松齡與紀曉岚一樣,是寄托着很大寓意的。隻不過蒲松齡以寫故事情節見長,大有“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的味道,甚至把“聊齋”寫成了“史記列傳”,從故事中參透人生世事。
紀曉岚則喜歡發議論,以自己博大精深的學問,托之于狐狸鬼怪,寫成“莊子”版的《聊齋》。老紀是乾隆朝的人,比蒲松齡晚近一個世紀,雖同為清代文言志怪小說的兩座高峰,但兩人的生活際遇相差萬裡。蒲松齡連個舉人都考不上,在鄉間做了一輩子家庭教師。他的後輩紀曉岚卻極為風光,官至内閣學士,雖有官場起伏,但總是在權力核心與文化核心裡混。
他倆文風不同,一點都不奇怪。紀曉岚還搞過大型文化工程,即領銜編撰《四庫全書》。他這樣的才子型高官,很難寫出太好的小說,但文化類的小品雜文,卻是其長項,蒲松齡等落魄文人往往達不到他那個高度。《閱微草堂筆記》與其說是志怪小說,毋甯說是乾隆時期的《文化苦旅》。
那麼,紀與蒲,誰更勝一籌?沒法比較,一個是寫小說的,一個是寫文化散文的,就好比梁實秋與沈從文誰更強,這就看個人口味了。一般做過大官,或者與權力中心靠得很近的人,是沒法寫出好小說的。而窮窘的文人,則偏于小說這一路。
中國古代那些小說大家,羅貫中、施耐庵、吳承恩、吳敬梓、曹雪芹,個個都如蒲松齡一般,在仕途與生活中太過于蹉跎,才躲進陋室寫小說。現代也一樣,沈從文是湘西來的窮小子,寫小說一流。而梁實秋與胡适一類的文化大家,都是海龜,乃主流文化圈子裡的紅人,更是“黨國”的好榜樣,他們就不怎麼寫小說,往往要發大的“議論”。
紀曉岚不服蒲松齡,寫出迥異于“聊齋”的另一種風格的志怪小說,并非他故意要反其道而行之,而是他本人的社會經濟地位,決定了“閱微草堂”不會是“聊齋”第二。
紀曉岚覺得蒲松齡“太癡”,太直白,有失高雅,但紀大才子對“聊齋”并非“不解其中味”。否則,他也不會功成名就之後,還拾蒲松齡之牙慧,發奮寫出鴻篇巨制的“閱微”。但是,他即便大解“聊齋”之味,也隻會用偏于文藝散文的路數來加以繼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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