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流殇非夢 | 禁止轉載
那天浏覽網頁,手機突然跳出一個界面,标題——汶川十年,你還好嗎?
我一愣,心裡一動,像是被什麼,觸碰到了深處那塊最柔軟的地方。
我放下手機,良久,才發了一條朋友圈,“十年了,你還好嗎?”
後面有朋友跟着評論,“我在成都上學四年了,還沒碰到一個汶川來的學生。”
我笑笑,沒有回他。
1
今年是2018年。
十年了。
十年前是2008年,一個注定不平凡的一年。
對2008年的記憶,有些人,是一場悲痛慘烈的大地震;
有些人,是舉國歡騰的世界奧運;
有些人,是冰寒徹骨鋪天蓋地的大雪;
有些人,是那艘太空行走的“神舟七号”;
有些人,則是傾家蕩産一無所有的泡沫經濟。
而我,并沒有,我隻是個普通人,真實而又渺小。
2008年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個歌手和一個男孩兒。
那個歌手,名叫林俊傑。
那個男孩兒,叫做顧星河。
2
我并不曾一開始就喜歡林俊傑。
初中的時候聽的是後弦,伴着我每天晚上橘黃色的台燈和少女一顆滿滿愁腸的心。
那時候沒覺得萬象紛擾,也沒覺得幸福很遙遠。
上學的時候一個人戴着耳機,坐在天台上偷偷看班上帥氣的男生打球,耳機裡放“你發的娃娃臉,降落在身邊……”
初夏的風暖暖的,那時候有大把的時光可以浪擲,不知道成長是什麼。
然而所有的時光都是被辜負,被浪費之後,才能從記憶裡,将某一段拎出來,拍拍上面的灰塵感歎它是最好的時光。
我遇見林俊傑是一個秋天的周末。
陪一位朋友去平川買碟,她暗戀的男生喜歡周傑倫,六鎮小小的音像店都快被她翻爛了,找不到最新專輯。
我們在東城逛了好久,一家一家店看,最後在一家店門口停下來。
那家音像店後來我常去,名字叫“極地”。
老闆是個很和藹的中年人,笑呵呵地看我們找,最後付錢的時候一張《摩傑座》要我們七十塊,同學就願意給四十塊,一開口就殺他一半的價,老闆也不惱,極有耐心地跟她砍。
趁着他們砍,我一個人在店裡逛,2008年後弦也出了一張《東方不敗》,不過我沒買。
那個時候流行用MP3聽歌,我也有一個,小小的,白色的,一截食指那麼長,我的生日禮物,裡面全是他的歌。
撫過那張專輯,目光停在了旁邊另一張專輯上,那是一張很不起眼的專輯封面,簡筆畫着一個潦草的人像,很大的藝術字拼着《JJ陸》,旁邊小字标注——林俊傑。
那個時候林俊傑其實已經很火了。
2004年的一首《江南》火遍了大江南北,2006年就登上了春晚,獻唱《一千年以後》,當選最受觀衆喜愛的明星。
那時候的春晚還沒有現在這麼水,基本是對這個歌手的肯定。
《江南》《一千年以後》我也聽過,大街小巷廣播裡一天到晚地放,微微有點反感。
略微一掃便放下了。
專輯落入一隻潔淨的手掌中,手指纖細修長。
“你也聽林俊傑嗎?”
身邊不知什麼時候站着一個男生,穿很潮的T恤,外面套着一件簡單的衛衣,低着頭,劉海長長的,落下來擋住了眼睛。
擡頭,才發現是一張很好看的臉,咧着嘴,朝我笑。
一瞬間我承認自己動心了。
“還……還好。”我結結巴巴地回答。
他點點頭,“這是他的剛出的專輯,做得很用心,那裡面我最喜歡《醉赤壁》這首歌,你可以買回去聽一聽。這家店老闆很好講價的,我常在這邊買碟,可以幫你殺一殺。”
我似乎是印證他的話,朋友殺完價一臉滿意,在門口朝我招手。
“我……我還有事,下……下次再說吧。”
我随便扯了個借口就拉着朋友出去了,隐約聽到他在我身後喊:“回去聽聽看,很不錯的!”
我聽到了,卻頭也沒敢回,拉着朋友匆匆離開了。
現在想想,那真是年少時候一見鐘情的喜歡啊,說句話腿都發軟,心髒怦怦跳,小鹿亂撞到不行。
3
回來以後腦海裡一直是那張幹淨和熙的臉,以及那句:“回去聽聽看,很不錯的!”
我鬼使神差地去網吧下了《JJ陸》,一個人晚上躲在被子裡靜靜地聽。
真的很好聽。
後來的幾天一直都在聽那張專輯,越聽越喜歡。
周末我一個人坐車去了平川,去了那家音像店。
可是怎麼也找不到那張專輯。
我問老闆,“林俊傑的新專輯還有嗎?”
老闆依舊很和藹,“沒了,這個歌手很火,都賣完了。”
我突然很失落,很懊惱,當時那個男生推薦給我的時候怎麼就沒買下來。
年少的時候就很信緣分,就覺得那張專輯是我們倆人的緣分,現在賣完了,注定沒緣分了。
我很失落,就準備回去,老闆笑嘻嘻地拉住我,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碟,“星河說如果你聽了就一定會回來,我還不信。
“哪,這是他買下來放我這兒的,說一個月之内,你要是再來就送給你,你沒來他就過來拿回去。”
我一瞬間愣住了,接着,心裡是狂喜,帶着不确定小心翼翼地問:“确定是給我的?”
“當然是給你的,那天你們的談話我都聽到了。小姑娘長得好看,人又文靜,難怪星河看上你。”
我隻覺得臉紅,“老闆你别瞎說,我們根本不認識。”
老闆哈哈大笑,“就是不認識才叫做緣分嘛!歌詞裡怎麼唱來着?‘确認過眼神,遇上對的人’嘛!”
正因為不相識,才叫做緣分。
這句話我記了一輩子。
我接過那張專輯,封面上用粗粗的彩筆端端正正地用楷體寫着——顧星河。
“他是叫顧星河嗎?”我問。
“是啊,雲翔中學初中部的,聽說馬上要直升高中部了。你呢?你叫什麼名字?哪裡念書?星河過來,我總得對他的專輯有個交代。”
“許绫芝。”半天我才鼓起勇氣說,“我叫許绫芝,六鎮的,明年也要升高中。”
“那你要好好努力喽,星河的成績可是很拔尖呢。”老闆摸了摸我的頭,笑道。
我默默地點點頭,沒說什麼。
回來的車上我也一直沒說話,懷裡抱着那張CD,小心翼翼的,生怕把上面的字迹擦掉碰掉一點。
外面的陽光燦爛,風暖暖的。
4
那張專輯我一直都沒拆開,MV也是後來去網吧看的,我想去買完全就是一種紀念,一種沖動。
整個初三下學期瘋了一樣的看書學習,累了就出去外面吹吹風,聽聽歌,後來的半年裡我陸陸續續聽完了林俊傑所有的歌。
有時候跟朋友去平川也會去那家音像店,也不買,就聽歌,店裡放齊秦和老狼滄桑的歌。
或者就這麼在店裡閑逛看碟,想象那個幹淨的男生,平時是在這裡怎麼挑專輯的,他獨愛林俊傑嗎?他聽别的歌手嗎?
我期待我們的再一次相遇,台詞都想好了,然而沒有,我們一次都沒遇見。
倒是他又留了兩張林俊傑的專輯給我,2006年的《曹操》和2005年的《編号89757》。
回去我都将它們小心翼翼地夾在了日記本裡。
中考過後的那個暑假,成績下來我樂瘋了,超出雲翔中學錄取線二十幾分。
為了讨論我到底是上公費雲翔還是自費麒玉,父母又争吵了起來。
聽他們吵我壓根就沒往心裡去,一個人躺在房裡聽歌。
果然到了填志願他們還是沒吵出個結果,那天我早早地到了學校,拿着筆在志願上端端正正寫下“公費雲翔中學”。
一個月後,我接到了錄取通知書。
終于可以見到你了。
5
第一次正式談話是在開學第一次晨會上,校長念完冗長的稿子,“歡迎我們的新生代表緻辭!”
顧星河穿着校服從人群裡走出來,走上主席台,手裡沒有稿子,完完全全就是脫稿緻辭。
半個月的軍訓他曬黑了,頭發也理短了,可是依舊精神,黑白的校服穿在身上一點都不肥大,反倒十分有型。
十年了,到現在我閉上眼,還能回想起當初他站在台上鎮定自若,滔滔不絕演講的樣子。
那個眉目清秀,神采奕奕的朗朗少年。
講到一半,他目光掃過人群,看到我,愣了一愣,接着就笑了。
我也笑了,我這麼拼命地來到這裡,他還記得我。
真好。
晨會結束後人群散去,我還沒轉身,就聽到有人叫我,“許绫芝!許绫芝!”
他逆着人流朝我跑過來,“你也進了雲翔啊,真巧。”
我點點頭,“是啊,真巧。”
哪有這麼巧。
我心想。
“我另外兩張專輯你聽了嗎?感覺怎麼樣?”
“聽了……很好聽,我很喜歡他。”我說。
“真的?”他眼裡迸發出不可思議的光芒。
“真……真的。”我說。
他笑了,露出尖尖的虎牙和圓圓的酒窩。
好看極了。
“專輯都挺貴的,我給你錢。”我說。
“不用不用,那是我送給你的,我經常在那家店買,老闆幾乎是以成本價賣我的,沒花多少錢。”
“那……那真是謝謝你呀,有時間我請你吃東西。”
“那敢情好呀。”他又笑了,“我在一班,你在幾班?”
“我在二班。”我說。
“那真是好巧啊,一起回去嗎?順路哎。”他說。
“好……好啊。”
我們一同回班,路上一直是他在說,感覺這個男生知識好淵博,我幾乎插不上話。
在教室門口我們道别。
回到座位上我才發現我緊張出了一身汗,腿一陣陣地發軟,站都站不起來。
那真是年少最早的喜歡啊,傻傻的相遇,傻傻的對白,說話時緊張到被口水嗆到。
現在想想,怕什麼。
那時候的你才十六歲,有大把的青春和時光去愛一個人,或者被愛,去跟他說話,打鬧,在一起。
6
後來顧星河常來班上找我。
站在走廊外面,扯着一個人就問:“你們班許绫芝在不在?麻煩叫一下。”
或許是太年少,許是反應遲鈍,即使那段時間顧星河找我八十次,我都沒感覺出來他喜歡我。
帶着青澀的愛戀與自卑跟他出去玩,看他在球場上潇灑地揮汗如雨,看有相熟不相熟的女生給他送水。
少女的情思與憂愁堆積了滿滿一胸腔。
這是多優秀的男孩啊,成績好,運動好,會寫方正的楷字,球場中鋒無人能擋,會彈吉他對我唱:“傳說中你為愛甘心被擱淺,我也可以為你潛入海裡面……”“我想對你好,你從來不知道……”
高一整整一個學期都是在我少女愁腸與憂思中度過的。
然而是他先跟我告白。
記得是一個冬季的午後,我一個人從午休中醒來,家裡一個人也沒有。
手機上閃爍一條消息,那時候還是老式的諾基亞。
我點開,才發現是顧星河發過來的。
上面隻有短短的一句。
“我可以叫你绫芝麼?”
本躺在床上的我先是愣了一愣,然後突然從床上坐起,盯着屏幕。
短短一句話,拆開來,一點一點反複地去讀,去念,去咀嚼。
欣喜一點一點地充滿整個心房,整個人開心地在床上打滾。
興頭過了才想起去回,有點懊惱自己得意忘形了。
反複的斟酌語氣。
“好啊”太直接了,“可以”又太生硬了……
最後了,才忐忑地回了句:“你高興叫什麼都好。”
抱着手機,半晌,那邊才回過來。
“绫芝,我喜歡你。”
愣了半天,喜悅從腳底一直冒天靈蓋。
“我也喜歡你。”
幾乎是以光速回過去,然後一個人抱着手機傻樂。
高興到大叫,在床上翻來覆去,被子都被攪到地上去了也不知道。
從外面回來的媽媽在門口換鞋子,聽到我的聲音,随口問了一句:“绫芝啊,你怎麼了?”
吓得我趕緊把手機藏到被窩裡,連聲喊道:“沒事。”
十年了,當初的喜悅我到現在還能記得。
這十年間,後來有人叫我“寶貝”有人叫我“親愛的”,甚至有人手捧鮮花單膝跪地向我求婚。
可是都比不上,當年那個寂靜無聲,陽光茂密的午後,少年小心翼翼帶着試探的那句。
“我可以叫你绫芝嗎?”
7
開學不久之後就是顧星河的生日,他提前邀請了一班、二班玩得好的男生女生。
當然也邀請了我。
我為挑禮物都快愁死了。
那時候我們的關系很微妙。
兩個人好像有很多話對對方說,真正在兩個人的時候又沉默到尴尬。
一大群人的時候他會故意放慢步子落後幾步等我,不動聲色地、悄悄地牽我的手。
我傻了,呆呆地任他牽着,不敢擡頭看,面紅耳赤,手心汗涔涔。
不知誰叫我們一聲,吓得我趕緊松開手,擡頭發現他臉也紅得跟柿子一樣。
送什麼禮物好呢?折愛心太俗,送杯子又太沒誠意。
我打算送他一張專輯,到那家音響店,找專輯,問老闆,“林俊傑今年有新專輯嗎?”
“有,剛出的,你看看。”老闆說罷從架子上抽出一張來,遞給我。
那是2009年的《100天》。
我點點頭,“這張星河來買過嗎?”
“還沒有,這陣子他一直在忙着陪小姑娘,哪有時間來我這兒買專輯?”
他頓了頓。
“你也叫他星河麼?”
說罷狹促地笑了笑,一副“我懂”的表情。
我臉紅了,“要你管!”
半晌,就要掏錢給他,“多少錢這張?我買了。”
“聽說星河要過生日,你買來送他麼?”
我點點頭。
“那行吧,這張碟我不收你錢,也當是我給星河的禮物吧。”
我還要推辭,老闆慷慨地大手一揮,“去去去,說不要你錢就不要,還客氣啥。”
我隻好一再地道謝。
8
周末顧星河在飯店定了個包廂,他人緣很好,那天去了不少人,禮物放了一桌子。
有相熟的同學問我,“許绫芝你怎麼沒有禮物啊?”
我假裝驚訝,“不是他請客吃飯嗎,怎麼還要禮物?”
“厚顔無恥我就服你。”旁邊的顧星河聽到了,露出淺淺的笑。
“怎麼着,我這個惡客上門你當主人不開心?”
“不不不,今天你想怎麼吃都行,你是老大,你話事。”
說完他大笑,後面一群男生也跟着笑起來。
吃完飯一群人氣勢洶洶去了KTV。
我喝了點酒腦袋有點昏昏沉沉,到了包間他們一大群人鬼哭狼嚎地唱歌,我則是躺在沙發上打盹兒。
不知過了多久,恍惚中我聽見有人在唱《醉赤壁》,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歌詞,是顧星河。
我一下就醒了。
坐在沙發上聽他唱:‘确認過眼神,我遇上對的人。我策馬出征,馬蹄聲如淚奔……”
這也是我最喜歡的歌啊,我跟着他輕輕地哼唱。
直到一曲終了,顧星河才把另一個麥克風遞給我,“下一首我們一起唱吧?”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伴奏就開始了。
那是《小酒窩》,《JJ陸》裡我除了《醉赤壁》最喜歡的一首歌
我聽他唱:“我還在尋找,一個依靠和一個擁抱,誰為我祈禱,替我煩惱……”
我也唱:“幸福開始有預兆,緣分讓我們慢慢緊靠……”
我們一起唱:“小酒窩長睫毛……我每天睡不着,想念你的微笑……”
我唱着,時不時用餘光去瞥顧星河,他一直看着我,一直在笑,嘴角有兩個淺淺的酒窩,真好看。
我自己好像也有酒窩呢,真好。
我們在一起吧,我想。
歌唱得那麼大聲,卻隻能在心底悄悄地想。
“終于找到,心有靈犀的美好,一輩子暖暖的好,我永遠愛你到老。”
歌詞裡是這麼寫的。
歌唱完了,我把麥放在前面的茶幾上,等着下一個點歌的人拿走它。
可是遲遲沒有下一首歌響起。
擡頭,不知什麼時候我周圍已經沒人了,顧星河拿着一方小盒子走到我面前,蹲下來。
我已經猜到要發生什麼事了,隻感覺血向上湧,心髒怦怦跳,緊張到要炸開。(原題:《十七歲的我們都愛林俊傑》,作者:流殇非夢。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号: 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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