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評分高達9.4的電視劇《父母愛情》,娓娓講述了一段軍司令員江德福與資本家小姐安傑相戀相守的50年曆程。平淡的“父母愛情”,人情味兒濃厚的生活,可愛真實的人物形象,帶着那個年代特有的質感,讓此劇的受歡迎程度一直居高不下。
女主角安傑是最讓女孩兒羨慕不過的,原來嫁對了人,一生可以如此安詳與幸福。當上司令官太太,順利躲過十年浩劫,自己的娘家也因為丈夫的關系得到了照顧,在那個小島上,她生兒育女,做着受尊敬的教師工作,在食不果腹的年代可以悠然自得地喝咖啡,吃桃酥。
盡管我也很羨慕安傑的好運氣,但在《父母愛情》中,我最欣賞的人物,是安傑的姐姐安欣,一位如水溫婉,如水堅韌的女性。
1.原生家庭的滋養,給了她大小姐的從容姿态
安欣是安傑的姐姐,同樣是“資本家小姐”,飽讀詩書,優雅知性。她的前半生也是令人羨慕的:丈夫是海歸知識分子歐陽㦤,出身詩書世家,喜歡穿西裝系領帶,會在衆人面前自然地叫她“達令”。門當戶對,靈魂契合,這讓未婚的安傑羨慕不已。
相比安傑稍顯任性的脾氣,安欣沒有大小姐的驕矜,隻有大小姐的得體從容。
當介紹人給安傑和江德福牽線時,安傑十分嫌棄江德福是個沒文化的大老粗,安欣說了一句:沒文化不代表沒有智慧。她始終沒有小看這個胸無點墨的軍官,也從不以偏概全,因為江德福的一個不足就忽視了他的其他優點。當知道江德福離過婚時,借着大哥大嫂宴請江德福的機會,安欣不斷勸酒套話,直到知道江德福和前妻沒有孩子時,她才真正放下心來。
安傑結了婚,江德福炮校的同學到江德福的家裡去吃飯。安傑不擅廚藝,隻得請來安欣幫忙。安欣精心準備了晚飯,安傑拿起一個她切得很是精緻的蘿蔔花笑她,“你不用做得這麼精緻”。
安傑覺得江德福的同學和他一樣,是大字不識的老粗一個,哪裡會欣賞這樣精緻的東西呢,恐怕還會覺得它太花裡胡哨。可是安欣卻說:你是請客的主人,你要有自己的态度。
在安欣身上,我們看到的是一個受過教育的,擁有良好品性的女子,她出身名門,但性情溫婉,待人待物都有着潤物細無聲的妥帖。她又聰慧靈巧,不動聲色地洞察一切,對人對事有自己的定見,稱得上真正的大家閨秀。
2.颠覆的時代讓她命運大改,卻從不輸大小姐風範丈夫歐陽㦤因為說錯話被打為右派,流放到一個叫黑山島的地方去改造,哥哥安泰問起安欣怎麼辦時,她淡淡回應:
能怎麼辦,我跟他一起走呗,都不用說了,我把工作辭了,收拾收拾就上路了。
她原本可以選擇不去的,但事情出來後,她幾乎第一時間就做了陪伴歐陽㦤的決定。在那個小島上,她和歐陽㦤同樣“享受”着右派的待遇——歐陽㦤在碼頭做苦力,她做着壓面條的活兒,單是這也就罷了,島上人對他們的冷眼更是一種精神上的摧殘。
他們住的房子,是個名副其實的小破屋。孩子的托管費一個月7塊錢,安傑來看她,倆人聊到孩子的托管費,安傑随口說“這也不算貴”時,安欣臉上閃過了異樣。7塊錢,如果按照以前的家境來說确實不算貴,可是現在境況已然完全相異,安傑根本不知道她要壓多少面條,才能賺到這7塊錢。
她是多麼羨慕安傑,出身一樣的親姐妹,都在教會讀書,現在安傑的職業是受人尊敬的教師,過着衣食無憂的生活。而她做的是壓面條工人的活,還受人冷眼。
羨慕歸羨慕,但經曆大起大落的安欣面對眼前這一切,依然沒有怨言。當德華到島上借宿一晚時,看到她滄桑的容顔不由脫口而出:你怎麼老成這個樣子?安欣低着頭笑了一下,那笑容有點苦澀,卻依然溫柔。
印象最深的是他們住的小破屋,安欣把它打掃得幹淨整潔,連被子都是香胰子的味道。她說:我現在能做到的,也就隻有幹淨了。
在颠覆的時代面前,誰的命運不是兒戲?荒誕扭曲的現實讓安欣失去原本擁有的一切美好,在這些跌落谷底的日子裡,她放下了大小姐身段,卻從不輸大小姐風範。這些在困境面前顯露出來的坦然态度,大概才稱得上是真正的風範。
3.和歐陽懿的愛情,就像是舒婷的詩《緻橡樹》“無論貧窮還是富裕,順境還是逆境,都願意對身邊的那個人充滿愛意,尊敬TA,守護TA。”
如果說這句結婚誓詞道出了好婚姻的真谛,那麼安欣則是真正地踐行了這句話。
與妹妹安傑上島“避難”不同,安欣的上島完全是自己“尋難”,這是一種夫妻之間才有的江湖義氣:我不知道未來還會多好多壞,但我選擇陪着你。
安欣是懂歐陽懿的,她擔心歐陽懿忍受不了身份的落差而有什麼意外,再苦也要和他在一起。備受煎熬的日子裡,看到眼前的大海她也曾跳進去一了百了,但她沒有和歐陽懿說過一句怨言。
安傑懷孕請她去幫忙,她在碼頭上與丈夫、女兒告别,對兩個四五歲的雙胞胎女兒說“照顧好爸爸”。短短一句話,包含了多少她對歐陽懿的擔憂和愛。
島上那段時間,身邊沒有人再稱呼歐陽懿為“歐陽”,都直呼他“老歐”,隻有安欣始終記得他是歐陽。對于歐陽懿來說,天下人對我怎樣都可以,隻要我的妻子和我站在一起,認可我,就是巨大的精神撫慰。
歐陽㦤,因為有安欣托着底,兩人熬啊熬,終于熬過了那段最黑暗的時日。
當光明再度來臨時,他們的感情愈加深厚。歐陽㦤會像年輕時一樣,驕傲地稱呼安欣為“達令”,安欣會像年輕時一樣,溫柔地笑着回應。
歐陽㦤孩子氣地準備花一個月工資請江德福吃牛排表達他的感激時,安欣由着他性子,笑着說,“我不管,你說了算。”
安傑和江德福的婚姻教會我們,要相互包容,為對方而改變。
而安欣和歐陽懿的婚姻,則讓我們學會尊重、愛護和守候。
這種愛情,就像是舒婷的詩《緻橡樹》: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緊握在地下;葉,相觸在雲裡。每一陣風過,我們都互相緻意,但沒有人,聽懂我們的言語。
安欣就這麼靜默着,溫柔着,給了生活和家庭她頑強的态度。
4.故事裡最美麗的女性,一生都“很有意思”相比于老丁前妻王秀娥難産而死,王政委前妻重疾而亡;江德華四十多歲才等到老丁退而求其次的求婚,一生都在操勞中度過;葛美霞老師因出身問題熬成老姑娘,隻能嫁給喪偶的王政委,終身沒有自己的孩子……《父母愛情》中最幸運的女性,無疑是一生順遂,幸福美滿的安傑。
安欣固然沒有安傑幸運,她卻是能擁有自我,活得最燦爛的女性。
關于外貌,王副政委的老婆張桂英說她:仔細端詳,長得要比安傑更好看。關于氣質,葛美霞老師說她:對誰都是“您”,特别有涵養。關于得體,安傑嫌棄德花的名字難聽,硬是給她叫成了“德華”,後來所有的人都跟着叫“德華”。隻有安欣自始至終都喊她“德花”,因為這才是姑姑真正的名字。
《父母愛情》的結尾,暮年的江德福、安傑、歐陽懿、安欣、德華一起坐船回島上,歐陽㦤頭戴禮帽,像一個無憂無慮的小老頭,站在船頭大聲朗誦:“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又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為報傾城随太守,親射虎,看孫郎……”
安傑的小女兒側着頭問安欣,
“姨夫這麼可愛,你和姨夫這輩子在一起,是不是很有意思。”
安欣看了一眼在船頭歡呼雀躍的歐陽㦤,依然是溫柔平靜地一笑,
“是啊,很有意思。”
安欣這一生,被命運垂青,也被命運抛棄。歲月如何變遷,都沒有帶走她身上如春風拂面的溫柔,導演孔笙說:“安欣是故事裡最美麗的女性”。
是的,她很美,如水溫婉,也如水堅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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