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詩很奇特,每一句話,都是一個謎語,謎底是一種事物,一個字。
解落三秋葉,能開二月花。
過江千尺浪,入竹萬竿斜
其實,這是一首著名的古詩《風》,作者是初唐詩人李峤(qiáo)。
《風》
李峤
解落三秋葉,能開二月花。
過江千尺浪,入竹萬竿斜。
這首小詩,每一句都沒有提到“風”字,卻句句在寫“風”,可謂“風”情萬種。四句詩,就是四幅美妙的畫。
“解落三秋葉”,一幅溫馨的畫。秋風最懂落葉的心思:它們在春天出發,在秋天到達,現在,是它們好好休整的時候了,那就讓它們從樹上緩緩落下吧,不急,慢點,再慢點。
拟人手法,用得絕妙。一個“解”字,說明風是善解人意的;一個“落”字,說明風是溫柔多情的。沒有“早秋驚落葉”的狠,沒有“秋風掃落葉”的狂。
“能開二月花”,一幅斑斓的畫。春風一呼,百花回應。梨花,桃花,杏花,還有各種不知名地的紅的白的紫的花,一夜之間都開放了。
此句拟人,耐人尋味。“能”,說明風有這個能耐、本事,但是咱隻是自豪,并不自滿,隻是欣喜,沒有炫耀。
“過江千尺浪”,一幅壯觀的畫。風一動,江上就躍起了千尺高的浪,一浪趕着一浪,一浪高過一浪,那得有多壯觀!
此句用了誇張的修辭手法,用有視覺沖擊感的大數字“千尺”突出了風的力量之大,同時,用“浪猛”來寫“風強”,也是側面烘托。
“入竹萬竿斜”,一幅清雅的畫。風掠過竹林,一直一直往前進,所有的修長和青翠都為之讓路。它們不亂搖擺,也不瞎喧嘩。這裡,有呼呼的風聲,有沙沙的竹葉聲,但是,卻又是靜谧的,美好的。
這句是實寫,和前面的虛寫呼應起來,虛實相生,就像風與竹:沒有無形的風,顯不出竹的勁拔;沒有有形的竹,看不見風的執著。
葉落,花開,浪湧,竹斜,四幅畫,動靜相宜,而風的溫柔與力量,也躍然紙上。
這首詩好,不僅在于它寫“風”細緻入微,還在于它可以讓人感受到許多言外之境,從而思考現在與未來、自己和他人等等。比如,怎樣叫做尊重自然,什麼是真正的美,怎麼面對流言,如何抵擋風雨……
唐代著名詩人李商隐也寫過一首“風”,可是,他能寫出無數讓人吟誦千年也不厭的佳句,比如“相見時難别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等等,卻寫不過李峤的“風”。
他的《風》有生活氣息,卻少了些意境。
《風 》
李商隐
撩钗盤孔雀,惱帶拂鴛鴦。
羅薦誰教近,齋時鎖洞房。
唐代女詩人,溫柔又決絕的薛濤,
也寫過“風”,盡管她的筆下出過“花開不同賞,花落不同悲;欲問相思處,花開花落時”“枝迎南北鳥,葉送往來風”這樣的好句子,在“風”上,她也赢不過李峤。
她的《風》情景交融,情韻甚濃,卻隻讓人覺得凄涼。
《風 》
薛濤
獵蕙微風遠,飄弦唳一聲。
林梢鳴淅瀝,松徑夜凄清。
而能與上面李峤的《風》相比的,隻有他自己的另一首《風》。
《風 》
唐 · 李峤
落日生蘋末,搖揚遍遠林。
帶花疑鳳舞,向竹似龍吟。
月動臨秋扇,松清入夜琴。
若至蘭台下,還拂楚王襟。
同樣是不提“風”,句句都有風。它搖動樹林,催花兒起舞,讓竹林發聲,能傳送美妙的琴聲,還可拉拽人的衣襟,語言樸實無華,卻意蘊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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