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過後，庚子鼠年遠去，辛醜牛年已經開啟，十二屬相來回輪轉，動物的符号參與到時間計量之中，構成了饒有趣味的刻度。十二生肖的形成時間不可考，湖北雲夢秦簡及甘肅放馬灘秦簡中已有十二屬相的記載，隻不過與現在稍有不同，比如當時的午對應的是鹿，而不是馬。而更早的殷墟甲骨文中已經有了十二生肖（地支）的名稱。直到東漢王充的《論衡》中，才有了和現代十二生肖一緻的版本，即：子鼠、醜牛、寅虎、卯兔、辰龍、巳蛇、午馬、未羊、申猴、酉雞、戌狗、亥豬。這十二種動物，除了龍之外，都是實有之物，原本都是吉祥之物，在民間語境中也可成為妖怪，各自幻化成人形， 到世間遊蕩。

十二像 天津楊柳青年畫 清代

此圖為天津楊柳青年畫《十二像》，也即“十二相”，指的是中國的十二屬相。圖上有題詩一首：“從來白馬怕青牛，羊鼠相逢一旦休。猛虎遇蛇如刀斷，金雞見犬淚交流。辰龍玉兔不見面，亥豬一生怕猿猴。”說的舊時結婚應當避諱的屬相，當然是迷信之說，當不得真。然而圖中将十二生肖畫成精怪模樣，倒是活潑潑的可愛。這裡用到了兩種構成妖怪的方法，在清代年畫中較為常見，有别于《山海經》模式下的人面獸身以及獸面人身等雜糅狀态，而是以“坐騎”來表明真身，鼠精騎着鼠，牛精騎着牛，虎精騎着虎，兔精騎着兔……手持兵刃互相攻殺，兩兩對應交戰，以對應屬相犯沖的觀念。

孩童裝束的小人兒，正是動物修成的人形。蛇和猴則又是另外一種形态，它們沒有坐騎，全身戎裝的小童，手持兵刃做出了京劇舞台上的亮相動作，手心或頭頂放出一道紅光，在紅光中出現了原形，二者遙相呼應，在畫面的兩端，用兩道紅光穿插，達到了視覺上的平衡。整個畫面熱鬧而又喜慶，于細微處見精神，十二生肖的動作和形态各異，細看之下各有其表情細節，當真精細之至。而在亂戰之中互相避讓，又有内在的和諧。圖中還點綴了山石樹木，從妖怪的世界穿越到現實世界，難辨真假。

坐騎式的形象更加符号化，一望即知其本來面目，清末的膠東剪紙也有大量的坐騎式十二生肖。而紅光顯化原身，則更像是妖怪的做派，也曾見于《老鼠娶親》《盤絲洞》《白蛇傳》等年畫，譬如白素貞頭上升起一道白光，裡面顯化出一條白蛇，也是類似的構圖方法。這樣一來，猙獰可怖的妖怪退場，代之以诙諧而又可愛的形象，且易于辨識，也符合國人喜祥瑞、好團圓的民俗文化心理。《十二像》裡的妖怪形象，正是這種心理的投射。

下面，我們來看《十二像》的細節部分，十二隻妖怪活潑可愛，戲谑歡愉之中，暗将流年消磨。看，它們正向你走來——

子鼠

醜牛

寅虎

卯兔

辰龍

巳蛇

午馬

未羊

申猴

酉雞

戌狗

亥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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