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東方木

四個朋友，一個開車，三個同行，沿途浏覽一路風景，來到一個叫“鳳坪”的農村，受邀至農家做客。

這是一個春和景明的下午。遠離了城市的喧嚣，聽慣了嘈雜的噪音，眼前的一切顯得那麼恬靜與安适。

農家主人是個不善言辭的老實人，曾在朋友的宴席上見過一面，四十出頭，皮膚白淨，瘦高。其妻是本地人，典型的農家婦女，臉膛微黑，顯得幹練能幹，微胖。他們育有兩個男孩，一個讀初一，一個讀小三，乖巧懂事，很是可愛。

主人家的房子是一棟别墅，分上下兩層，由三個朋友合資共建。樓下有三個套間，每人各占一套。房子的整體設計富有現代格調。在主人的引領下，我們參觀了他的客廳、餐廳和卧室，房子寬敞且裝修豪華，每間都挂有裝裱的字畫，充滿了濃郁的書香門第味。

令人好奇的是屋後那片楊梅樹，漫山遍野都是，原以為是主人家的。後據主人介紹，楊梅樹是附近農民的，有三百多畝，品種就兩個，東魁和烏酥核，紫黑色，果粒大，肉厚，汁多味甜，每年到了陰曆五月端午後，楊梅成熟，前來購買的城裡人絡繹不絕。愛吃楊梅的我，聽起來都流口水。

站在别墅前的坪地裡，極目遠眺，青山巍巍，田地開闊，屋舍俨然，雞犬之聲相聞，一派生機勃勃的田園景象。要不是親眼目睹，誰會相信如今的農村早已改變了昔日的模樣，那瓦房，那土築的圍牆，早已被改革的春風刮走，在新農村建設的強大助力下，拔地而起的是一棟棟造型新穎精美别緻的洋房。

由于離吃飯的時間尚早，主人提議問我們願不願意去後山看看，采點魚腥草和野芹菜帶回去，還可以盡情享受大山深處的天然氧吧。

這個提議得到了幾個朋友的一緻贊許。其中一人還扛着鋤頭，跟在主人身後一路向大山深處進發。

沿着一條嘩嘩流動的水渠，遠遠地看見兩個村婦在渠邊浣洗。一路而上，順着一條地面還有些潤濕的羊腸小道，進入大山深處，在春陽的照耀下，滿眼是碧透的綠，甚至連空氣都感到特别的清新醉人。

來到一塊水田邊，未改兒時習氣的我一眼便發現一片蔥郁的野芹，興奮之餘便蹲下身去一根根扯起來。其他幾個不感興趣，說這玩意兒不好吃。可他們哪裡知道，這是我兒時的最愛，過苦日子的三年，這玩意兒在我們鄉下算是富貴菜。後來生活改變了，這些野芹和臘肉一起爆炒，再放點幹辣椒蔥蒜，就成了餐桌上一道美味佳肴，城裡人想吃都吃不到，真正的綠色食品。

我正扯得起勁，朋友打電話要我上去挖魚腥草，我隻好拿着扯好的一把野芹，順着一條被枝條遮隐的小路，氣喘籲籲地一路小跑。等我趕到那兒，隻見上了年紀腿腳有些不便的老唐正坐在田埂邊抽煙，看着其他幾位在田間挖魚腥草。

說實在的，過慣了城裡的生活，來到這大山深處，呼吸着猶如淨化一般的清新空氣，領略鄉下這不一樣的田園風光，仿佛步入了另一個世界，即新奇又亢奮。這裡沒有塵世的喧嚣和噪音，更沒有汽車尾氣排放的污染，有的隻是叮咚的山泉和鳥語花香。放眼望去，田疇地裡長滿了雜草，已經多年無人耕耘，唯有那滿山的翠青襯托了山野的秀美。

下得山來，我們便原路返回來到了别墅。主人十分客氣地獻上茶水，擺上果盤，女主人正忙碌着豐盛的晚宴，幾個大男人便坐在屋前的小桌旁，品茶聊天，談笑風生。

下午五時不到，一桌豐盛的充滿鄉下味道的菜肴擺上了桌，主人催促着我們快快入席。

按照鄉下習俗，年長者坐正席，也就是入門靠右最中間的位置，而我的年齡比他們大，隻好随鄉入俗，依席位而座。

瞅一眼桌上的菜，還沒入口就已經感到色香味俱全，擺在我面前的是我最喜歡吃的鄉下血鴨和蒸鳳爪，那袅袅升騰的熱氣伴随着蔥花姜蒜的清香撲鼻而來，令人食欲陡增。

有道是無酒不成席。入席前聽朋友悄聲告知，主人的酒量是公斤級，要我小心。既然如此，我隻好借故不喝酒，否則一端杯，你來我往，推杯換盞，不醉才怪。我已經好多次嘗到醉酒的痛苦了。

主人拿出兩瓶好酒擺在桌上，然後用分酒器一杯一杯斟滿，雙手遞至客人面前（司機除外）。當發現我桌上沒有酒，那還了得？按他們鄉下的地方習俗，男人上桌必須喝酒，不然夾點菜像女人一樣離席蹲至一旁。我不是女人，隻好把收藏的分酒器拿出，任主人所為。

酒倒好之後，大家正襟危坐，無一人敢先動筷子，我不知何意。經提醒我方知曉，原來要年長的先發話，這是當地習俗，是對長輩的尊重，哪怕是主人請客。

原來如此。我高高地舉過酒杯，代朋友說了句謝謝主人盛情的話，并祝主人家業興旺，萬事順暢。一語落地，主人發話，謝謝大家來鄉下做客，祝大家萬事順意，身體健康。接着帶頭一飲而盡。

中國的酒文化很是講究。酒過三巡才開始找朋友。因為我年長，大家一杯又一杯地向我敬酒，好在酒杯小，要不然真難招架。

一瓶酒很快喝完，接着開第二瓶。這時有人替我發話了。坐在我左手邊的老唐，除了我就是他年齡偏大，他說要喝你們喝。因為他有痛風，按說是不能沾酒的，主人盛情，他沒辦法。其他兩位年齡四十出頭，酒量都不小，再喝一瓶應該沒問題。最後除了我和老唐，其他兩位用大碗把酒給分了，剩下一點點作為團圓酒強行倒在我和老唐杯中，還說是添财添壽，名堂還不少。

吃完飯已是下午六點多鐘。這時，隻見主人的妻子端着一盤切好的水果擺上了桌。大家看時間已經不早，準備回家。

來到室外，天色略顯朦胧。太陽早就回家休息了，黛青的遠山已呈現出灰蒙蒙一片。鄉下的傍晚來得早，時而傳來幾聲犬吠，打破了鄉野的寂靜，但空氣中送來的一縷縷清風，夾帶着花的芳香和泥土的氣味，覺得極為舒爽。

告别了主人，我拎起心愛的野芹，在春風的吹拂下，懷抱着鄉情帶給我的滿心歡悅，坐上車一路向城裡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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